昭和52年,櫻花開得格外絢爛,她穿著一身翠綠的和服,走在人潮中欣賞著今年如雪的早櫻。花樹疏影,淡粉霧靄,花瓣隨風飄零...... 伊暮是她的芳名,人如其名,美麗清雅的如今夕枝頭的花簇。在櫻樹下,她望見正在攝影的男人,遊客紛紛存影留念。她也去假裝拍了一張,櫻樹下綠色和服顯得分外妖嬈。相片隻看了一眼,她就收了起來,但伊暮已經獲取了她想要的情報。其實,她是位女殺手,殺人無數,來此櫻花樹下就是為了和人接頭,得到要執行的新任務:去剌殺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她並未多想,死亡從來都不可怕,可怕的是行屍走肉般活著的人。 已臨傍晚,櫻花愈顯天邊沉鬱的紅霞,伊暮買了熟食和著咖啡,用罷晚餐,用紫色的餐巾擦拭著手槍,黑色的槍樘,泛著棕黃亮光的子彈,她將手槍對準了白色墻壁,傾城一笑,能死在她的槍下亦是一種淒美絕艷?但她準備明天動手,好吧,讓這少年多活一晚上,多看一眼城市的繁華。 夜已深,伊暮躺在床上突然被什麼踢醒,她強烈感覺自己的肚子有什麼在蠕動著,是......她用手撫摸著肚子,已經當過母親的她,明白了什麼,隻是自己一直單身一人,怎麼可能突然懷孕了?她曾經的孩子,長到2歲時夭折了,從此以後,她的心也死了。 第二天,她穿上繡著大朵百合花的和服,來到那少年居住的公租房,大片的櫻花盛開在小區中如雲煙,那花瓣好似刺上了金色的紋身,炫的眼睛有些疼。伊暮乘著電梯到了17樓,樓道裡很昏暗,沒有燈光,她發現唯一的小窗透出陰霾天空更加黯淡了。 伊暮按響門鈴,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眉目若寒星,隻是她並未仔細看他。少年一點也不意外的樣子,請她進屋,並沏上幽香的大麥茶。當他背轉身時,她一槍擊中其背部,那件淺藍色的和服輕飄飄的倒在地上......伊暮走出了公租房,她沒有發現,身後的櫻花叢在淌著鮮紅色的血般,染紅了天邊。 醫院的天花板在瞳孔裡旋轉著,十天以後,她生了一個男孩,一雙眼睛似曾相識地溫柔凝望,他是?伊暮想不明白,自己怎麼又當了母親,她隱約覺得可能跟那次照相有關。她找出相片,淒美櫻樹的後麵竟是已死少年居住的公租房,在祥和寧靜的日式燈盞中透出眉若寒星的眼睛。 此刻,她懷中的男孩以每天一歲的速度長大,十五天後已是她殺死的,如今卻活生生坐在屋簷下實木地板的花樣少年,伊暮突然想起了自己曾死去的孩子,和現在的少年仿如同一個人,難道他是以此種方式,在自己的生命中生生不息。 走過有陽光的長廊,星光般在瑩動流轉,或許人生的意義是追求生命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