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篇:水牯牛(1 / 1)

你有酒嗎 山坡一楊 1509 字 2024-03-23

村裡的牛棚裡養著4、5頭水牛,3、4戶人家供養一頭,平日裡各家輪流放牧或是喂食。那時候,牛是耕地耙田最重要的勞力,要是病了或是死了,對於農民來說,簡直是莫大的災禍。長輩們的言傳身教下,自家負責看養的水牛,在幼小的皮陽秋眼裡是可親可敬的存在,如同家人。到了六七歲的年紀,輪到他家放牛的時候,都會自告奮勇地去牽。現在每逢與人聊天,皮陽秋就會帶著某種莫名的驕傲情緒,說自己是貨真價實的放牛娃。   雖然曾聽大人們講訴,牛發瘋了打架時驚天動地的可怕景象,但在皮陽秋的印象中,自家那頭老水牛是極為溫順的。慢悠悠地走在田地間,舌頭輕輕一卷,嫩綠的青草就像鐮刀割過一樣齊刷刷短一截;尾巴擺動,偶爾抽在牛背上,發出‘啪啪’的輕響,卻總也驅散不開蒼蠅似的牛虻;稍不留神就把嘴伸向路邊的黃豆苗、玉米苗。年幼的皮陽秋憋紅了臉、使足了勁才能拉轉來,也不知她鼻子痛也不痛?老老實實吃一會兒草之後,就又故態萌發,把嘴湊到桑樹上......   老水牛年事已高,卻意外地下了個崽,體力大不如前,村裡人驚喜之餘,又都覺她是大功之臣,此後就再沒讓她下地耕田。再後來,老牛已經不能行走,皮母時常帶著皮陽秋,背一背簍紅薯藤、稻穀草、玉米桿之類的去牛棚裡喂她,說人要懂得知恩圖報,老牛要是不下這個崽兒,大夥兒就得湊錢再買一頭耕牛,不知要花費多少。在回去的路上,又給他講牛郎織女的故事,那時候的皮陽秋對男女之事自然半點興趣也無,總是問她:“那牛後來咋樣了?”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至今也沒有答案。   有一回,一家人坐在一起憶苦思甜。皮陽秋婆婆講訴曾經發生在身邊的事兒:臨村有戶姓孟的兄弟倆,經常拿著獵槍滿山遍野打野兔子,而在那個特殊的年月,別說山裡的野兔子幾乎絕跡了,連家裡的老鼠都有人偷偷嘗過。兄弟倆隻能跟大夥兒一樣出勞力、掙工分、吃大鍋飯,清湯寡水,自然天天喊餓。恰逢村裡的牛老死了,村民們就商量著打個牙祭。其他人都下地乾活去了,由兄弟倆負責看火煮肉。那老死的牛,餓的瘦骨嶙峋,能有多少肉?關鍵是燉了一整天也燉不耙。時近傍晚,眼瞅著其他人就要下工從地裡回來了,弟弟心急貪便宜,從鍋裡撈出一大塊來,顧不得滾燙,用力一撕扯,四顆牙齒就此缺了......   聽完故事後,有人因為兄弟倆的猴急哈哈大笑,也有人為曾經的艱苦日子搖頭嘆息。皮陽秋在一旁大急:“那咱們養的那頭老牛將來要是死了,你們不會也吃了吧?她辛辛苦苦耕田一輩子,還下了個崽繼續耕田,你們不會把她也吃了吧?”   “那麼老的牛,燉都燉不耙,誰吃?”   老牛死的時候,皮陽秋已經在外地上學。母親說村民們把她埋了,具體埋在什麼地方她也說不明白,而小水牛已經長大,已經學會耕地了。再後來,皮陽秋曾多次回老家,卻再也沒有去過牛棚,也不知還在不在?如今,老牛的後代恐怕已早不再了,村裡現在還養不養牛,亦未可知。皮陽秋很是懊惱:當初用柏樹枝給她驅趕牛虻,又用手打得鮮血淋漓,卻總有一大群‘嗡嗡’地圍在她身邊打轉兒,自己束手無策,旁邊的人笑這孩子瘋魔。   附:放牛娃   昨日庭前數落花,欣然自認放牛娃。   曾道躬身甘俯首,回頭方知它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