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涅如見一鵬五禽封術之招數精妙絕倫,自己已是心餘力絀,堪堪不敵了,迫不得已隻能使出看家本領,將諸多絕學盡數展出,立時又挽回了不少下風局麵。 一鵬見涅如的絕學也是招招兇險,甚為高超,當下也脫口贊道:“好功夫!”也運起“檻猿籠鳥”“鬆鶴遐壽”等五禽封術中的守禦絕學,他場麵上雖頗為險象環生,但實際上卻胸有成竹。 群豪見涅如於漸敗之際突然峰回路轉,幾招精妙武功又將一鵬逼得漸落下風,都不覺大為驚異,隻道涅如方丈馬上便可反敗為勝了。 人言“旁觀者清,當局者迷”,此刻卻是反了過來,涅如接連使出“遊行拳”、“須達手”、“邪聚抓”等諸多拿手絕技,卻始終傷不到一鵬要害,不是被他輕易格擋,便是叫他斜身閃避,久而久之,心下也難免嗔念大起:“他以絕學攻我之時,我狼狽不堪,現下我用絕學攻他之刻,他卻安如泰山,如此拖得長了,群豪麵前本寺盛名顏麵何在!”他卻不知,在群豪眼中看來,即將取勝的正是自己。 涅如又攻了幾招之後,依然是收效甚微,當下雙掌含胸,運起了白馬寺又一武功絕學“十地斷結掌”,此掌法本是載於白馬寺的武學寶典《十地斷結經》上,這《四十二章律》與《十地斷結經》並稱為白馬寺的“鎮寺文武寶典”,所謂十地,便是指佛家所修持的十個階位,一階稱難登地、二階稱結慢地、三階稱華飾地、四階稱明輝地、五階稱廣心地、六階稱具色地、七階稱遠行地、八階稱生緣地、九階稱善慧地、十階稱法雲地。 白馬寺立寺三百餘年以來,隻有法顯大師一人研習《十地斷結經》到了十階境界,此經修為難度之高可想而知。這涅如自修習《十地斷結經》以來,苦心參透,反復研摩,足以達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終於悟到了六階境界,自知再欲更進一階也是難於登天了。 一鵬見涅如掌勢挾雷夾電般地朝自己而來,當下也不甘示弱,氣攏丹田,運起了凰月門絕學“龍麒冠際掌”中的一招“麒沖無窮”迎了上去,整個身子也裹在掌勢之中,兩股掌勢相交激起一陣熱浪,足震得在場群豪頭皮發麻,涅如再看一鵬時,卻不見了他的身影,豈料半空中又一道力掌呼嘯而來,那磅礴掌勢淩空劈下,即便白日當頭也似一道霹靂閃爍。 龍麒冠際掌共分上下八式,上龍四掌為龍震方圓、巽龍難當、艮川龍澤、離晦翔龍;下麒四掌為麒沖無窮、飛麒伏藏、虎嘯麒搏、玄靈附麒,最後一招則將這上下八式共融一體,稱為龍麒淩霄。 原來適才一鵬裹在那招麒沖無窮的掌勢中,待雙方掌勢相交之際,他便趁勢躍至半空,不容片刻地又催續了一招“龍麒淩霄”,掌風滾滾而下直奔涅如劈來。 涅如再欲運起十地斷結掌相持已來不及,隻得雙掌上抬抵住來掌,與那來掌相接之時足下已陷入土中三尺多深,兀自苦苦支撐,一鵬在空中隻見涅如白須倒豎,模樣掙紮,平素慈容之上寫滿了痛苦之狀,他心道:“我與這和尚本也無深仇大恨,實在不必痛下狠手,何況他武功精湛,所學甚廣,不愧為一代武學奇才,也算得上是我此生敵手了。” 一鵬起了惻隱之心,憐惜之念,急忙氣沉丹田回撤掌力,翻身墮下,涅如登覺胸間一塊巨石落地一般,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但適才一鵬的掌勢早已憋得他頭昏腦脹,神色恍惚,此刻雙足又陷在了土中,不禁猛得跌了個趔趄。 涅本、涅根、涅然連忙跑去將涅如扶起,卻見一鵬背負雙手道:“這三位大師還要討教麼?”涅然便欲挺身而出,卻被涅如伸臂攔住,他雙手合十,喘了幾喘道:“阿彌陀佛,多謝居士手下留情,老衲技不如人,甘拜下風。” 一鵬見他不失宗師風度,心中也暗自敬佩,當下欠身還了一禮,隨即朗聲道:“還有哪位英雄願來賜教!”群豪心知眾人中以涅如方丈武功最高,如今連他都敗下陣來,還有哪個能勝過一鵬?適才見了一鵬和涅如這場比鬥,都心道若是換了自己上去,以一鵬之手段,即便他手下留情,那也得將自己打得半死不活,顏麵失了倒在其次,性命丟了卻是大大的劃不來了。 靜了半晌,也再無一人回應一鵬,隻聽涅如長嘆一聲,緩緩道:“既已無人再向居士挑戰,那我等自該遵守前約,隻盼居士心懷仁義,以天下蒼生為重,多輔良善之法教導那孩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莫要讓他誤入了歧途啊!阿彌陀佛,老衲和居士及諸位就此別過。” 忽聽一鵬止道:“大師且慢。” 涅如道:“不知居士還有何事指教?” 一鵬長嘆了一口氣,緩緩道:“哎!在下平生最惱為旁人苦苦相逼,隻是大師不知在下性情,說來也怨不得你誤解於我,若是大師早將方才的話相忠告......嗬嗬......” 隻見一鵬不停的搖頭苦笑,聲音淒惶無比,群豪四下裡正不解其意,忽見他全身不停抖動,渾身骨骼也是哢哢作響,驀地裡隻聽他大叫了一聲,就此攤在了地上。 湯威和鸝鶯二子連聲驚叫:“師父!師父!師兄!師兄!”連忙搶過去扶住了一鵬,隻見他臉色蒼白,肌肉萎縮,早沒了昔日的豪爽英姿,原來他適才已逆運內息,觸動了渾身經脈,將自己一身武功全然廢去了。 湯威已是虎目含淚,鸝鶯二子也是淚水涔涔,湯威急忙抵住師父背心,欲輸內力以求復原師父功力,卻見一鵬擺了擺手,止道:“威兒,不必忙了,你且來,為師有話說。” 群豪登時驚叫連連,涅如也驚道:“這......這......居士,居士何苦如此呢!” 一鵬淡然一笑,道:“在下性情耿直,一萬年也變不了啦,所立誓約自是不會違背,但在下也絕不敢忘卻家國大事,現下一鵬已是廢人一個,便是收了那孩子為徒,也決計無能傳他武藝了,隻得於品性道德、為人處世、民族大義等方麵對他悉心點撥,正如大師所言,一鵬斷然不會讓他誤入歧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