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雲瀟點頭道:“正是,師父們將我倆辛苦帶大,已受了不少操勞,現下孩兒們已經大啦,理當盡孝盡悌,為師門添榮增光,報效師伯師父們的養育之恩。” 秦哀也道:“師姐說得不錯,我和師姐一定全力以赴,將這兩件大事辦妥,怎能再讓二位師父遠涉江湖,飽受風霜之苦呢?” 鸝鶯二子見這兩個小孩兒言辭懇切,一片赤誠,心下也是頗受觸動,甚覺欣慰。但終究擔心二人天真爛漫,恐怕二人涉世未深會吃大虧,當下夜鶯子道:“孩子們,你們的心意為師們都懂,隻是爾等閱歷尚淺,不知這江湖中的人心險惡,這兩件事又是頗為棘手,還是由為師們去辦吧。” 莫雲瀟和秦哀突然跪倒在地,毅然道:“師父們要是不答應弟子,弟子寧願就此長跪不起!” 夜鶯子眼見沒了奈何,隻得抬眼望著師姐,看她如何定奪,黃鸝子沉吟了半晌,決然道:“便依了你們兩個,快快起來吧。” 二人連忙起身謝道:“多謝大師父!我二人必不負師父們厚望!”神色間充滿了興奮和喜悅。 夜鶯子忙道:“師姐,你怎麼......”,“師妹,且聽我說。”黃鸝子打斷了她,緩緩道:“我曉得你尚有諸多顧慮,其實我又何嘗不是呢,可咱們平心靜氣的好好想想,人若欲成長,必要經歷一番磨煉,瀟兒和哀兒早已不是從前的稚氣孩童了,難道咱們要她倆一輩子閉在這穀中,做個井底之蛙麼?眼下有這兩件事,正好叫她倆到江湖中歷練一番,倒也沒什麼不好,別忘了,師父他老人家臨終時也是要你我早涉江湖,若非如此,你我也難在這江湖中立足了。” 莫雲瀟拍手笑道:“還是太師父有先見之明呀,他老人家可真是英明呢!” 夜鶯子嘆道:“是啊,你們太師父的修為可淩於萬物之上,時光荏苒,想來他老人家都走了三十年了,隻可惜他晚年之時,尚有一事卻抱憾終身呢。” 莫雲瀟一雙晶眸眨來眨去,奇道:“是什麼事情呢?” 黃鸝子接道:“這便和你倆要去辦的第一件事有關。” 莫雲瀟道:“請大師父示下。” 黃鸝子道:“你倆此去可前往嶺南羅浮山(今廣東博羅)上清派處,拜謁彼派掌門華存華真人,言明你二人乃是本門第三代弟子,特來求借上清派寶笈《黃庭經》一用,以助本門二代弟子一鵬復原內功,一年為期必然歸還,切記,你倆是晚輩後人,在華真人麵前務要謙卑恭遜,但也莫要失了本門威儀,此事難度不小,便是你二人初涉江湖的一個考驗了。” 莫雲瀟疑惑道:“大師父,既然那《黃庭經》是上清派的寶笈,人家怎肯隨意借給我們兩個晚輩後生呢?難道本門與這上清派曾有瓜葛麼?” 黃鸝子淡然一笑,點頭道:“瀟兒果然聰明,這上清派立派宗師乃是葛洪葛真人,他與你們太師父鴻鵠祖師曾是莫逆之交,兩人彼此仰慕,互相欽敬,其時本門有一本武學聖典,乃是我師父自著而成,名為《九淵聖策》,我師父和葛真人曾共同相約,每年相互借閱《九淵聖策》和《黃庭經》,二人彼此參研修習對方的著論經典,不料有一年因為......因為一次意外,使本門的至上寶典落入了......哎,至今也是下落不明了,以致葛真人並未將《九淵聖策》修習完全,我師父因本門至上寶典遺失,又覺愧對至交好友,不久便染了重疾,很快就撒手人寰了,這便是他老人家的畢生憾事了。” 莫雲瀟聽大師父話中似有隱情,但見大師父逐漸神色悲傷,便也不忍再問了,隻道:“那這葛真人沒有誤會了太師父吧?” 黃鸝子道:“那倒沒有,這葛真人也是一代宗師,雅量高致,心胸寬廣,他還曾多次遣書致信來勸慰你太師父呢,隻是十五年前他因獨子身亡而悲傷過度,也已仙逝了,說來也是緣分,他獨子便是你大師兄幫中的第二代幫主葛昌,如今你大師兄成為了乞活幫第四代幫主,看來也是冥冥中自有注定,葛真人過世後,他的大弟子便接過了上清派掌門之位,也就是現在的華真人了。” 夜鶯子道:“師姐,我所說師父的憾事並不是這個,而是關於大......”她話未說完,忽聽黃鸝子一聲厲斥:“住口!你好大膽!忘了師父的遺訓了麼?”夜鶯子雙頰緋紅,像個犯錯的孩子一樣,退在了一旁。 莫雲瀟和秦哀都嚇了一跳,在二人的印象中,大師父還從來沒向小師父這般訓斥過,隻是這聲訓斥來得莫名其妙,登時也叫二人摸不清頭腦。 黃鸝子嘆口氣道:“事情就是這樣了,隻盼這華真人念在彼我兩派上一代交情的份上,能將這《黃庭經》借給你二人,隻是本門較情理上虧欠在先,也不知這華真人的心胸是否似葛真人那般海納百川,所以我說此事極難辦成。” 莫雲瀟似笑非笑道:“師父們請放心,這華真人其修遠兮,吾必將上下而求索,好歹我倆也要將《黃庭經》借來,以助師伯恢復神功。” 黃鸝子悠然笑道:“你這丫頭,又耍貧嘴,這兩句詩要是讓屈子他老人家聽見了,非得掌你嘴巴不可!” 莫雲瀟一吐舌頭,笑道:“他老人家聽見了,我再改回來路漫漫不就是啦,他老人家一高興,肯定不會為難我這個小姑娘啦!” 這時夜鶯子將一件物事交予了莫雲瀟,莫雲瀟接在手中隻覺十分輕巧,卻是一張麵具頭套,這頭套呈筒狀,隻在眼、鼻、嘴部都留有開孔,她再仔細看時,發現頭套四周都布滿了小尖刺,平時若不細看,則根本覺察不出。 莫雲瀟好奇道:“小師父,這是什麼呀?” 夜鶯子道:“這頭套名叫‘凰犀胄’,是你太師父傳下來的一件寶物,它是用犀皮製成,四周遍布小利刺,堅韌無比,將它戴在頭上,便能抵擋天下任何兵刃的攻擊,‘凰犀胄’隻傳本門女弟子,你如今已是本門一脈單傳,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這件寶物就傳給你啦,此次遠行若遇萬急,這寶物必能派上用場。”莫雲瀟歡喜稱謝,將凰犀胄收入了懷中。 夜鶯子又拿出了兩對兒黑白小瓷瓶,分別給了莫雲瀟和秦哀,叮囑道:“這兩個小瓶內都是本門至上的靈丹妙藥,這黑瓶內是‘猩唇壽仲丹’,服下後可療治各類內傷外傷,白瓶內則是‘凝魂聚魄散’,內敷後能根解任何奇毒異蠱,危急之刻,外服一粒內塗一劑下自當轉危為安。” 莫雲瀟和秦哀將兩瓶神藥各自揣入了囊中,又拜謝了師父們,卻見黃鸝子又將一件物事交予了秦哀,秦哀見了大喜,原來是十束算籌。 黃鸝子道:“哀兒,前些時日,你大師兄派人送來了這十束算籌,來人說是成司長專門相贈於你的,我見你每日都將心思用在了練劍上,怕你因這算籌而心猿意馬,便先保管了下來,現在物歸原主,隻盼這一路之上能有助於你,也莫要辜負了成司長的一片心啊。” 秦哀收起了十束算籌,連聲應允道:“還是大師父想得周到,弟子一路上必然不敢玩物喪誌,早日辦成大事,決不負師父們和成司長的一片苦心。” 黃鸝子道:“你性子沉穩,大師父自然放心,要說玩物喪誌,我偏擔心瀟兒這個鬼靈精。” 莫雲瀟脆聲道:“怎麼會呢,我是師姐嘛,當然要給師弟立個榜樣啦!好啦,師父們請放心吧,明日我們便啟程啦!” 夜鶯子忽道:“瀟兒記著,臨行前別忘了到你娘墳前去拜祭拜祭!” 莫雲瀟心下一酸,低聲應道:“是,小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