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遙一個人回到自己的宿舍,他慌慌忙忙地打開電腦,又翻出手表,找到那角落裡的日記本,最後居然翻到了一本臺歷,他認真仔細地注視著時間,眼神裡一會充滿驚慌,又充滿著疑慮,所有的日期都明確地告訴自己,這確實不是三天,而是三年,算著連小學生也看不起的問題,一年是365天,三年最少也是一千天。 一千天,如果每天讀一本書,那麼這就是一千本,如果結婚生個寶寶,那麼寶寶都可以自己走路了,那麼這過去的一千天是被誰從自己的生命裡悄悄偷走了,甚至連自己都沒有發現,肖遙感覺累,累的不想動,不想說話,不想吃飯,他需要靜靜地躺下來,靜靜地看著白色的墻醞釀著自己的睡眠。 或許隻有睡眠,等再次醒來的時候,依然藍色的天空會飛來一隻藍色羽毛的小鳥,慢慢告訴自己所有的過往。 可是,他好像又要失望了,他本來睡的好好的,可忽然他看到藍色的天被一隻巨大的木頭箱子一點點吃掉,他全身都禁不住地抖了起來,而且他看到自己的手腳一點也動,可他希望自己這時能扛起巨大的斧頭,把這個木盒劈的粉碎,然後點上火,直到燃燒到藍色的火焰升上天空。 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眼睜睜地看著天空一點點變黑,可是,自己還希望給自己製作一隻高大的風箏,足以將自己帶上天空。 肖遙慢慢地不再掙紮了,他流著淚水。 肖遙原以為睡著了就會像沉睡的羔羊一樣,不再害怕失去草原,可是,黑夜還是吞噬了他的影子,使他不能安眠,他在自己的床上掙紮著,兩隻拳頭攥的骨頭也害怕的響起聲來。 難道?又是自己的厄夢? 那隻巨大的木箱看起來要倒下的時候,終於他大叫了一聲,一下子就從床上坐了起來,趕忙之中四下尋找著,可是眼前黑的自己連自己的身體都看不到。又開了燈,瞬間影子就跟隨在自己腳下。 他總是懷疑自己的影子在掙紮著離開自己,隻有在燈光和陽光裡,才能看的到,一旦關了燈,他就會清晰地夢到自己,那種奇妙的感覺,又帶有神奇的地方總叫人尖叫著,又吸引著自己的靈魂。 肖遙一下子像是明白了,他忽然懂的,原來那影子或許是自己的靈魂。 肖遙又癱倒在床上,瞪大眼睛,靜靜地望著白色屋頂上的節能燈,這沒有睡眠的晚上最給人不安的狂燥。 他打開了筆記本電腦,新建了一個空白文檔,急切地打著字,以至於電腦鍵盤在隨著每一個字狂歡地跳動著。 雖然我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忘記過去,可自己也不能清楚地知道明天,但目前為止,我還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名字。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寫下這些話,看起來完全是沒有任何意義的話,也許僅僅是因為睡不著,也許是害怕明天自己又把今天也給忘記了。 午夜,風中的魔鬼也沉睡了,這反倒讓人感覺靜的可怕,靜的讓人不停地胡亂想象著。 人,是一個莫名其妙的家夥。 肖遙寫下這幾句話後,感覺自己不再那麼狂燥了,他又突然笑了起來。他又讀了一遍這些句子,讀的很認真,就像是電腦在閱讀自己。 肖遙又緊張地關了電腦,他不喜歡被閱讀的感覺,他總有很多的故事喜歡隻有自己知道,不想告訴任何人,不想記在任何物品上,甚至很多時候,連自己都不願意反復提及。 他還是想不著,白天的事像一把鐮刀一樣不停地割斷自己的本該沉睡的思維。 肖遙翻來覆去,一點睡意也沒有。他忽然想看看窗外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他起身拉開了灰色的窗簾,沒有開窗。那對麵樓上的有幾戶人家的燈還亮著。有一家人正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老兩口和小兩口幸福地交流著什麼,因為客廳的窗簾沒有拉,所以看的還是很清楚的。隔壁的那一家,拉著窗簾,卻隱約看的見一個長發的女孩子在來回走動著,也許她正在和她心愛的人談論明天去哪遊玩,又或者是準備行李物品,看起來很忙活。肖遙希望她能拉開窗簾,因為這個背影總讓人感覺那麼熟悉。 他希望她能開窗跟他打個招呼,這樣,聽到聲音就能明確地確定她終究不是那個她,那怕是開窗對著他罵幾句也好,或許自己還可以睡的踏實些。 樓上傳來“砰”的一聲,緊接著便傳來兩個女人的爭吵聲,這爭吵聲攪亂了肖遙剛才的孤獨,他想不起自己剛剛正在想什麼,他討厭這種突然的打斷,在他的抱怨中,聽的見樓上有人從家裡摔門而出了,原來隻是一家的不安,現在應該有太多的人被睡夢裡吵醒了。 肖遙很痛苦地回憶剛剛斷了線的思維,他不停地一個人自言自語,“我要乾什麼呢!剛剛明明很清楚自己要乾點什麼的,怎麼想不起來!”他走到浴室洗了個臉,像一隻被關進籠子裡的猛虎,找不到前方的來時的森林。 他又重新站在窗前,這會,對麵的燈全都暗了,這麼高大的一幢樓,居然所有的人都睡了。他忽然轉過身來,一下掀起了鋪的很平整的床鋪,下麵的這張特殊的床不是用鐵和木頭做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換句話說,這根本就不是一張床,隻是一堆書而已,一堆被書整整齊齊堆起的床。肖遙想找一本書,找一本有點點滴滴回憶故事的書。他急切地希望能從書裡找到關於回憶的故事,就算是幾句話,甚至是幾個詞也可以,可是,那層層堆起的書,找不到關於自己的過去。 這便讓他感覺緊張起來,原來,自己的存在是如此的空白,就像獨自走在沙漠的狼,看不見前方的草原,身後的路又被路過的風沙埋葬了。 肖遙終於想起來了,他剛想找一張照片,找一張黑白的也行,找一張曾經偷偷畫的素描也可以,他翻了半天,終於還是癱坐在地上,他覺得老天爺不公平,為什麼自己明明很希望看到她,可是,黑色的夜就像一張巨大的網,自己被困住了。 肖遙終於有點妥協了,他目不轉睛地盯著一幅剛剛找到的十字繡。那一幅大約有一米五寬,兩米長,上麵是一個巨大的卻沒有被繡完的鐘表,上麵的線頭還在,那表盤的數字也都在,隻是那正上方的12卻不知道被哪個人繡成了一個0。可這也看起來不是個0,因為看起來像0的一般,那本來應該是還有一幅畫的,好像上一棵榕樹下依偎著兩個人,可惜現在又是誰繡了一半就放在這裡了。 肖遙是一個希望凡事都完美的人,他看著這沒有繡完的畫,就像自已被別人一刀一刀割著。他其實已經知道了過去的還是找不回來了,所有故事的人都找不回來了。如果文武和成智遠在,那兩人一定又會說:“這小子的強迫癥又放了!”這一點到是和俞小倩有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