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連天花板上都開始啪嗒啪嗒下起了蠕蟲雨。 李尚來都不知道下一步往哪裡下腳了。 咬著牙闖了過去,跟著仝翊身後,踩到的蟲子如同那枚破裂的眼珠般在腳下被碾碎,一灘綠色的滑膩液體迸裂出來。 腳下打滑,險些與地上的那些蟲子來個熱情相擁。 仝翊極速轉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向自己身側拽去,就在這時,一隻蠕蟲直沖沖地從李尚來的頭頂飛了過來。 隻見仝翊變把戲似的從袖子裡抽出一柄尖刀,從天而降的蟲子被釘穿在了刀尖上。 他隨意地甩了甩刀,蟲子被甩飛出去,打在墻上,一片粘稠的墨綠色液體順著墻壁滑落。 這東西真不下飯,關鍵是它還會“飛”。 不止這一個,其他蟲子紛紛效仿,從天花板上彈了下來,地上的那些也躍躍欲試,蹦蹦跳跳地匯聚起來。 但這真的一點也不可愛。 成堆的蟲子一齊湧來,長滿尖牙的裂口發出刺耳的的聲響,氣勢絲毫沒有它們看起來那樣小,似乎想要將他們撕碎,吞沒。 沒有絲毫猶豫,仝翊拽著李尚來向著他目光看去的那一扇門跑去,因為那裡沒有蟲子,至於原因?先看看才知道啊。 也幸好那扇門並沒有上鎖,他們閃身進入房間,砰地把門關上了。 一陣劈裡啪啦地,蟲子砸在門板上,並沒有順著門縫滲進來,這已經足夠證明它的與眾不同了。 這裡貌似是一件儲物室兼廚房,不銹鋼大桶內裝著一個個小餅,不過都已經長了毛,一掀開蓋子就被一股黴味沖斥鼻腔。 甚至一旁帶著稀湯的不知道什麼的黑綠色玩意兒,那一鍋都已經臭了。 雖然這裡沒有那些惡心的蟲子,但也沒那麼討喜。 不過說來也怪,那些實驗臺上屍塊和器官,看樣子也不像是新鮮的,卻沒有腐敗的味道,反而還是濃鬱不摻雜臭味的血腥。 直到這裡才有了在他認知裡的正常現象。 在這裡食物會腐敗,而屍體隻會潰爛,卻沒有散發那種令人作嘔的氣味。 但在那枚眼球落地前,依舊保持著它最為新鮮的狀態。 連帶著剛剛那些事情著實令人摸不著頭腦。 忽然外麵傳來一聲巨響,緊接著劈裡啪啦地金屬落地的聲音。 李尚來愣了一下,驟然傳來的響聲令他心頭一震。 隨後再也沒有任何聲響,安靜到李尚來都以為自己被聒聾了。 仝翊手中領著飯桶上的蓋子,往李尚來那裡遞了過去,他下意識的雙手攬下,又感覺有些離譜。 仝翊拉開門板,從縫隙裡悄悄往外麵撇去,然而什麼也沒有,乾乾凈凈,就跟他們剛來到那樣。 連那些蟲子都仿佛在一瞬間消失不見,李尚來卻見他反而皺起了眉頭,這不是利於他們的跡象嗎? 當房門徹底打開的時候,他算是明白為什麼了,對麵那麵墻的上方甚至是走廊天花板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血手印。 仝翊退出門後沒有再打開其他的房門,徑直朝著走廊另一端走去,那裡有一扇不一樣的門。 金屬製成的厚重門板,看起來與那些籠子是同一種材料。 上麵綁著的鐵鏈順著門板垂落在地,參差不齊,像是突然崩裂開來的。 地上散落幾節鏈條和一把大鎖。 沾染著片片紅痕,許是銹痕也或許是血跡。 這扇門光是靠近就給人一種極其混雜的氣息,悲傷、痛苦亦或是絕望,那種負麵情感揉雜在一起。 不知為什麼,會被這樣的東西感染,他隱約感覺到門後的東西充斥著這種感覺。 仝翊回頭瞥了一眼,麵不改色地將門拉開,令人牙酸的吱呀聲響起,刺耳悠長。 順著仝翊與門邊的縫隙,雖然李尚來膽子並不是很大,但經歷了剛剛那一番,見到屍體也有了些承受能力,但看到裡麵的場景,幾乎僵在了原地。 這件屋子比其他的大得多,幾乎比得上一個會議廳大小了。 中間挖著一個巨大的坑,其中堆滿了小孩子的屍體,各種殘肢斷臂,內臟灘成一片,浸泡在暗紅色的液體中。 屍坑邊緣一個個奮力想爬出來,想要離開,這求生的欲望說明他們在這裡時還是活著的,但是他們卻沒能如願永遠停留在了那裡。 宛如肢體地獄般堆積成一座小山。 而位於那座屍山最頂端的,最為特殊那具被推至最高處的孩子,半倚半斜地坐在那裡。 她胸口最為明顯的那片暗紅,得以看到被刨開的胸膛暴露出那猩紅的心臟,宛如水晶般晶瑩亮眼,仿佛萬千美麗珠寶都比不上的工藝品。 靜靜地躺在那裡,宛如浩渺夜空中唯一的星光。 而她身後彌散著濃厚的黑霧,所有的光線都會被吞沒扭曲成為一塊黑色的幕布。 其散發著的恐怖與不祥的氣息也不亞於地獄的惡鬼。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這是什麼!”李尚來感覺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這樣宛如地獄般的場景簡直震撼了他八輩子。 “淵!不,還達不到,隻是還未形成的淵。”仝翊食指曲起抵在唇下,略作思考道。 淵?那又是什麼,即便是這樣都達不到,那麼淵又究竟是什麼? 仝翊也知道李尚來肯定會對此不解,自顧自的解釋道:“淵是通往一切終結混沌之地——深淵邊緣的一道門,是深淵的影子。” 話音剛落,一隻扒了皮的赤紅小手拍打在了門邊,留下一道猩紅的印記。 緊接著劈裡啪啦地類似光腳走在地上的聲音,身後的墻壁上密密麻麻地紅色手印和腳印朝著這裡湧來。 不僅如此,門後的房間裡也出現了變化。 那個在正中央被擁簇著的女孩坐直了身體,雖然依舊緊閉著雙眼,但卻感受到來自四麵八方的視線。 犀利而又充滿絕望的目光仿佛能夠將人看成骰子。 李尚來不禁打了個寒顫,感覺身周宛如有著一座冰窟般那樣寒冷:“那現在該怎麼辦?” 然而仝翊卻一臉淡然地用手指抹了一下門口上的手印,李尚來此時感到莫大的壓力,這個時候能不能別悠哉了。 “那就將這半淵給扼殺掉吧。” 他語氣淡淡的,說的怪輕鬆,這是說殺就殺的嗎? 留給他們談話的時間並不多了,那些血色如同一個遊行示威的隊伍那般浩蕩。 仝翊抬手指向那最引人注目的紅色心臟。 “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