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犯罪合夥人(1 / 1)

真實陰謀論 少看閑書 6200 字 2024-03-16

八月十一日,早上九點。   布雷利惡狠狠地喝了一大口咖啡。   他今天請假了,因為他不想見到那個該死的賽斯·尹。但他沒有想到,姓尹的竟然厚著臉皮找上門來。   對,這個聰明的家夥知道布雷利住在哪,他當然知道。   此時,這個家夥正開心地坐在布雷利家的餐桌旁,享用著布雷利妻子剛剛做好的早餐。   他挑起滿滿一勺食物放進嘴裡,同時毫不吝嗇表達贊美之意。   “盧切斯太太,我得說實話,這是我吃到過最好吃的奶油炒蛋!您考慮過當個廚師長嗎?”   “噢!尹先生!您可真會說話!”   簡·盧切斯單手捂著嘴唇,嬌笑了兩聲,她似乎對布雷利的新同事很滿意。   “咳咳,簡……“布雷利輕輕咳了兩聲,”我們男人得討論點案子的事,你為什麼不去忙點其他的事呢?“   好說歹說,布雷利才把妻子打發走。簡走出廚房的下一秒……布雷利的臉上便擺出一副極難看的表情。   “聽著,我昨天說的話仍然有效……別把我妻子牽扯進來!”   “你知道嗎……當羅比跟我說你拒絕來上班時,我驚訝得很。”尹天又往嘴裡放了一勺炒蛋,“在我看來,你我之間發生的事情算不上什麼私人恩怨。”   “隨你怎麼說。”布雷利把咖啡一口喝乾,冷笑一聲。   “你是個足夠優秀的警探,我需要你回到工作上來。”   “哦……天哪,”布雷利笑了,哪怕他的表情比哭還難看得多,“你認為是你冒犯到了我,所以我才不去上班?不!他媽的才不是!是你把我排除在調查工作之外!你拒絕跟我透露任何事情,因為……因為鬼知道他媽的什麼理由。”   尹天注視著布雷利的臉,靜靜地考慮了一會。良久他才開口:   “如果我把整件事都說給你聽,你會幫我嗎?”   布雷利挑挑眉毛,什麼也沒說。   事實證明,哪怕脾氣暴躁如布雷利,也知道如何談判來為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   尹天微笑著點點頭。   “我就當你同意了——我們現在有了嫌疑人:名為保羅的中間人。他在卡爾加裡當了十幾年的犯罪中間人,這次他沒有麻煩別人,他選擇了自己動手。”   “為什麼是他?”   “在我們忙著搞內部矛盾的時候,來自粉骷髏酒吧的好心老板娘供出了保羅——是保羅安排了那個濃妝艷抹的女人與死者卡特曼喝酒,是保羅交代老板娘不要向外聲張,也是保羅潛入了卡特曼家,殺害了他並取走了那隻左前臂。”   布雷利坐直身子,剛要開口就被尹天不客氣地打斷。   “我猜你一定有一打問題要問我,所以我不妨把整件事情和你完完全全地講述一遍。”   “保羅是個在卡爾加裡活動的犯罪中間人。據粉骷髏酒吧的老板娘麗茲說:‘他講信用,敢用真麵目示人,付錢也從不拖延。’由於工作關係,他時常能接觸到一些願意為人體器官付錢的客戶。在七月份的某個時候,他接到了一筆大單:客戶想要一隻新鮮的左手。這單的金額足夠大,大到保羅想一個人獨吞掉報酬。我猜東歐或者澳洲的某個有錢白佬意外失去了一隻左手,願意為替代品付上一筆巨款。”   “保羅盯上了卡特曼·布拉夫斯其。他為此收集情報,製定計劃。終於,在二零三三年八月八日,他決定動手。”   “在八月八日這一天,卡特曼會步行至離家不遠的粉骷髏脫衣舞酒吧,在舞女身上花一筆小錢,並同她乘出租車回家過夜——這是他每周末的習慣。你和我到過卡特曼的家裡,他的床上至少有四個不同女人過夜的痕跡。保羅打算在這一點上做文章:他以自己的人脈,在酒吧裡安插了一個女人。她會陪著卡特曼喝酒,並在他的飲料裡下藥,確保他神誌不清地獨自回家——以方便保羅入室殺人。這其實是很妙的一步棋,我們稍後會再講到。”   “八月八日的淩晨,事情的發展如如保羅所料。卡特曼飲酒後獨自在沙發上昏迷過去。保羅潛入房子,割喉殺人,切下左手,並用冰塊保鮮……正如我昨天所說的那樣。接著,保羅拿走了卡特曼的一些財物,盡可能地把現場偽造成一場入室搶劫……作為這方麵的老手,他做得非常乾凈。”   “再次重申,保羅是一個老手。這意味著他會給警方留出餘地:他買通了老板娘麗茲為他作假口供,誘導警察們把那個下藥的女人認定為兇手——事實上她早就已經出了城,或者被保羅埋在土裡了。以我對他的猜測,大概率是後一種。”   “等等……”布雷利半瞇著眼睛,他找到了一個打斷尹天的合適時機。“你是說……這個什麼‘粉骷髏’的老板娘麗茲,她既供出了保羅,又收了保羅的錢做假口供?這不是矛盾的嗎?”   “原因很簡單,因為保羅不能保證她不把自己供出來。”   尹天嗤笑一聲,“很有趣不是嗎?這是隻會發生在兩個老油子罪犯之間的事。他們很清楚,當警方開始調查,他們很快會麵臨囚徒困境。在那樣的情況下,誰也不能信任誰。所以……他們自發地在出賣和袒護之間選擇了一個折衷的方案:麗茲可以供出保羅,但必須把嫌疑推到別人頭上。這麼做的另一個好處是:麗茲的口供至多算是半對半錯,如果她堅稱自己是誠實的,誰也不能控訴她做假證。”   布雷利沉吟一會,也笑了。他點起一支煙,再度發問:   “第二個問題——請你告訴我,那個所謂的嫌疑人保羅,他為什麼不省去這些麻煩?明明有更簡單的方式嫁禍給別人不是嗎?隻要在現場留下一把帶有指紋的刀子,問題就解決了。”   “他當然可以,他有很多嫁禍的對象:麗茲,發現屍體的死者同事,酒吧的某個舞女,需要活體組織的醫院和大學……但,保羅並不能證明這些人才是殺害死者的真兇。一些蒼白無力的假證據或許能誤導警方一段時間,但距離坐實殺人犯的身份還很遠。而那個下藥的女人接觸過卡特曼,這讓她成為了現成的替罪羊。哪怕保羅被捕,把殺人罪推到她頭上也是輕而易舉的。不得不說,保羅的這一步棋真的很高明。”   布雷利吧嗒吧嗒地抽著煙卷,他的神情愈加嚴肅。   “既然你提到了,那我就要問第三個問題:你怎麼知道那個女人給卡特曼下藥了?就因為這是麗茲說的?法醫報告上對死者生前攝入的藥物可隻字未提!”   “還記得我拜訪過溫蒂之後,對你和羅比說過的話嗎?”   尹天悠閑地咽下最後一口炒蛋,用桌上涼掉的咖啡漱起了口。   “我之前說過,所有的證人的口供都是假的,他們都被‘封口’了……如果此時,法醫報告又出了問題呢?”   布雷利的瞳孔放到最大,他克製住喊叫出聲的沖動,壓著嗓子說道:“……警局內部有內鬼。”   “我本想說警局內有人收了保羅的錢,但……你這麼說也沒錯。”尹天把杯中的咖啡喝個乾凈,“隻有警方的人有更改法醫報告和口供的權限。但內鬼是誰?具體有幾個?這就是我不清楚的了。我現在隻能排除掉你……大概也能排除掉羅比。”   布雷利低頭思考著。半晌,他抬起頭,用最重要的問題打破了沉默。   “最後……我的大偵探,最重要的證據呢?”   “那就要靠你了,警探。”尹天微笑著起身,走到布雷利身邊,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鑒於我們沒有任何物質證據,想要結案,就得讓保羅自己交代犯罪事實。”   “讓他自己交代?說著容易!”聞言,布雷利剛要發作,但很快他便意識到了什麼。   “等會,你是說……”   “沒錯。”尹天的微笑一成不變,“我們已經抓到他了。”   ……   大衛瞇著僅剩的一隻眼睛,用手指在餐桌上摸索著眼前的咖啡杯。   醫生同他解釋過,失去一隻眼睛會導致一係列後遺癥:視野縮小,方向感混亂,難以感知深度……   啪!   咖啡杯頓時翻倒,乾涸的咖啡漬被弄得哪裡都是。   手眼不協調!   大衛黑著臉把桌子擦凈,他能聽到門外高跟鞋與臺階相撞的哢嗒聲,他不想讓妻子看到他這副模樣。   幾小時之前,是大衛自己主動向醫生要求出院回家療養的,他不能讓安妮覺得他虛弱得連咖啡杯都端不動。   事實上,醫生對此完全贊同。如果不算上他失去的左眼,大衛幾乎完全健康。所以,醫生貼心地為大衛空蕩的眼眶貼上了繃帶與膠布,之後便放心他同妻子回家了。   熟悉的開門聲,安妮買雜貨回來了。   “你能相信嗎,就在外麵的車道上,有兩個二十歲左右的小夥子認出了我!他們叫著我的名字,纏著我,非要從我這裡討一張簽名……可我完全不認識他們呀!難道我出名了嗎?”   安妮風風火火地穿過廚房。她踢著高跟鞋,笑起來像一個小姑娘。   ”誰知道呢?“   大衛漫不經心地隨口答道。   “我為我們買了兩塊上好的牛排,你想煎來吃還是烤來吃?”   安妮迷人的微笑沒能帶動大衛的情緒。他沉吟了一會,抬手指了指吧臺椅。   “先坐下吧,甜心,我們得談談。”   這時安妮便覺察出不對勁了,但她還是坐下。   “你是否有些事瞞著我?”   安妮水靈靈的青色眸子眨了眨,算是否定。   “唉……”大衛低下頭,長長嘆了口氣。   “有兩封蓋著我公司郵戳的信封送到了門外的郵筒裡,但你並沒把它們取出來……你已經知道了,但不想讓我知道。不是嗎?”   安妮無疑是個聰明的女人,但她頭一次沒能把丈夫糊弄過去。   她的心臟劇烈搏動,腳尖在桌下打著轉——她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由我來說吧——那兩封信中,一封是保險業務文件,他們用了足足三頁紙來說明,為什麼拒絕為我的醫療保險賠付。第二封則是公司單方麵解除我一切職務的通知書,包括合夥人身份和慈善基金會的職務。“   大衛看到安妮的眼睛深處閃過一絲慌亂,他不由得苦笑出聲——他說對了。   “安妮,你瞞不過我的。”   因為現在的公司會把一切文件都發到你的私人郵箱裡。大衛想。   “甜心,我很感激。”大衛抓住安妮的手指,把它攥緊,“如果我丟掉了工作,作為全職太太的你才應該是最緊張的,不是嗎?“   安妮本想說點什麼,但轉念一想,她又選擇了閉嘴。   ”請你放心,我不是那種讓老婆為生計發愁的男人。“大衛笑笑,算是安慰,“我有個做律師的大學同學,我也清楚怎麼打這種官司……隻要和公司交涉一番,他們就會把屬於我的還回來。”   安妮的腦袋有點發懵,一行白紙黑字在她腦中回蕩:   3.以大衛·桑德勒為原告發起的訴訟均會遭到駁回。   “在這期間,我們還有足夠的積蓄……哪怕情況再糟,這棟房子也是完全屬於我們的。”   那張清單再次浮現:   4.大衛·桑德勒名下的不動產估值會因為安全問題下降約50%。   “總之,我們沒什麼可擔心的。“大衛撫摸著安妮的手背,細聲細語地說。   安妮勉強地報以微笑。關於那天她是怎麼回到床上的,她一點也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