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自此以後,郴州地麵上的社會治安也較為平穩了,人民則能安居樂業,然而,在封建社會裡,其官府衙門又是,下邊人打官司的地方。這日就有兩個農民,互相拖拽住來到州衙打官司,他們進了衙門在堂前先擊鼓,然後就在大堂之上跪下,單等著大老爺升堂了。那州官袁大人本來正在後堂落坐,他一聽堂鼓響,就知道有人要打官司,便趕快穿戴齊整,撩袍端帶,來到了大堂之上,就在眾衙役的“嗚威!”聲中升了堂。 這時候,袁老爺看到下邊跪住兩個人,一個瘦高個,一個矮胖子,他們全是農民打扮,身上穿的衣服都很破舊。看那瘦高個的年齡在四旬以上,生就的刀條子臉,頭發散亂,滿臉皺紋,麵容憔悴。而那位矮胖子有三十五、六歲,看樣子活像是隻大狗熊,長著一對金魚眼晴,塌鼻子,火盆口,蒜瓣牙,不光麵目難看,好像還很兇惡。其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他根本就不是啥好鳥!也是一個很難剃刺頭,也帶個愛尋釁鬧事的臉,袁老爺坐在大堂上,便對兩人進行了認真詢問。原來,二人本在一個村子住,兩家還是左鄰右舍的鄰居,高個子名叫張成祥,人很忠厚誠實,村裡人都稱他為“張老實”。矮胖子姓李,小名叫草芽子,家裡弟兄四個他最小,鄉親們大都喊他叫“李四”和“李草芽!”他們倆則是為了一個雞蛋,來打官司對簿公堂! 上回書說到,草芽子李四家喂了幾隻雞,其中就有一隻小黃母雞時常丟蛋,因為此事他就狀告李四收子他家的雞蛋,所以才把打到了州衙,讓大老爺給評理判決。原來,事情的過程是這樣的,今天李四正在院子裡劈柴,卻突然聽到有雞叫聲,他到大門外一看就正是他們家,經常丟蛋的那隻黃母雞。而且還在一邊高昂著頭,一邊扭著脖子在“咯嗒!咯嗒!”的叫喚,好象是有多麼委屈似的,李四便懷疑他家的雞有可能,是在張家剛下了蛋出來的。於是,他要到張家院子裡去看究竟,當時張家的大門卻是緊閉,他在外頭敲了好大一會門,那家主人張成祥才出來把門打開,李四馬上就問對方:“我家雞下的蛋呢?” 張成祥回答說:“我哪知道你家雞下的蛋,爹我找錯人了吧!”結果,二人就為這點事爭執不下!便吵鬧著來到州衙打官司。他們二人跪在堂下,都同時口稱清天大老爺在上,我們倆是來打官司的,還請大老爺您給評評理,不然的話,我們兩家的仇怨就無法解決。 袁大人一聽就感到很有意思,要說這樣的事情在農村裡,是會經常發生的,因為那時各家都很窮,特別對於吃的東西,哪怕是一星子半點,人們都有可能看在眼裡。所以,像這樣雞毛蒜皮的小事在鄉下,也是發生不怎麼新鮮,甚至有時還會僅僅計較!象今天這兩人就是為了一個雞蛋,才把官司打到了州衙大堂的。這時候堂上的衙役們,心裡都覺得既生氣又可笑!他們一般都是認為不值得,其實,州官老爺袁大人也在想,諸如此類小事,也來對簿公堂,難道不覺無聊,真是豈有此理。 倘若州衙要是處理過問的話,那麼在這郴州地麵上,方百圓幾百裡,人口數十萬,今後可夠我忙乎的。換句話說,對這樣的事情我不光不能管,可也管不了、管不完,如果今天開了這個先例,那以後也就扯不清了。因為千家萬戶的油鹽醬醋,及其吃喝拉雜睡的一些瑣事,也不是我州府衙門,必須要管的事情,不過我還真得為今後解決,這些問題想出方法才是。不然的話,一旦被這種事纏繞住,往後也就很不好辦,於是,袁大人便問二人:“你們是哪裡的?姓甚名誰?快快講來!” 兩人聞聽後就同時回答道:“我們倆人都是家住城南,五裡外的李家圍子。” 袁大人問那高個子“你姓啥叫何名?” 高個子回答:“俺姓張,叫張成祥”。 袁大人又問矮胖子:“你呢?” 矮胖子回答:“俺姓李,叫李四芽子!” 袁大人又問:“你們兩個為了什麼事來打官司?” 兩人又一口同聲的說:“為了雞蛋一事!” 袁大人聞聽後心說,一個姓張,一個姓李,二人因為一個雞蛋,就打起了官司好啊!也真以為老爺我沒事做了。此刻,那張成祥和李四芽跪在下邊,也覺得不自在、不舒服,兩人心裡都發怵!袁大人接又著問他們:“你倆誰是原告?” 矮胖子李四說:“我是!” 袁大人就問他:“李四芽子,你告對方什麼?要從實講來!” 李四芽子把嘴一瞥說:“稟告清官大老爺!我家飼養了幾隻雞,有隻黃母雞就經常不在家裡下蛋,而總跑到外麵丟蛋。今天上午,我正在院子裡劈柴,突然聽到有咯噠!咯噠!的雞叫聲,就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跑到外麵一看,正是我家那隻黃母雞,從東院鄰居張成祥家叫著出來。由於它常到外麵去丟蛋,我想一定又是鉆進張家雞窩裡了,我就到張家去看,而張家的大門卻是緊閉,我推也推不開,喊叫也沒人答應!原來裡麵是上了拴的。當時,我就一邊喊叫,一邊打門,讓張家人快出來開門!可是不管怎麼喊、怎樣叫,都沒有人答應。 等到過了老半天,他張成祥才提著褲子,咧著個大嘴出來給我開門!俺向他說明了意思,並到他們雞窩前一瞧,裡麵空空地並不見雞蛋。我想一定是被他家的人收去了!所以我要向他討要雞蛋,而張成祥卻不承認,我就拉他來州衙裡打官司,找太爺您給評理做決斷!”李四芽子是如此恁般地,從頭至尾講說一遍。 袁大人便開口道:“張成祥!” “草民在!” “李四芽子以上所講,你是否都聽到啦?” “聽到了!” “他說的符合不符合事實?你還有什麼要申辯的嗎?” 那張成祥卻是辯解道:“青天大老爺呀!草民我實在冤枉!” “啊!你有什麼冤枉?也可講出來嘛!” 張成祥說:“天地良心,我可對天發誓!俺沒見他家的雞蛋,如果要是收了他家的雞蛋,就是昧了良心,不得好死!反正人清楚天知道,可被天打雷劈!或讓俺全家人死絕!” 袁大人道:“你這叫什麼話!本官讓你有理說理,要實事求是的,把真實情況講出來,哪個讓爾等發誓賭咒了”。 張成祥說:“李四家的母雞,時常丟不丟蛋我不清楚,可是,我家今天沒有收他們的雞蛋,他是誣告了俺,草民覺得冤枉!還請大老爺給俺做主”。 袁大人又問張成祥:“李家的黃母雞叫你聽到了沒有?” 張成祥回答:“小人聽到啦!” 袁大人又問他:“李四芽子說他去你家敲門,你家沒有人答應,而過了很長時間,你才出來開門,究竟是為何?你當時正在乾啥?為什麼不回應?” 張成祥說:“李四芽子喊叫開門時,一開始,小民我就聽到了,皆因為這幾天我鬧肚子,當時我正蹲在茅房裡拉稀,便的全是濃血,隻感覺小肚子疼痛,也仿佛下墜著在滾疙瘩。況且就不想站起來,所以就拖延了時間!可是我並不知是怎麼回事,李四芽子硬要說我收了他們家的雞蛋,又拉著我來打官司,我的青天大老爺,你說俺冤不冤枉”。 袁大人又問張成祥:“你家裡都有啥人?” 張成祥回答:“俺還有老婆和兩個孩子,一家共四口人”。 袁老爺道:“你的孩子和老婆呢?他們為什麼不去開門?” 張成祥說:“我老婆帶著孩子,大前天就去了她娘家,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袁大人又問李四芽子:“張成祥說他老婆孩子,都不在家可是事實?” 李四芽子說:“回老爺的話,這一點到是真的!因為他的孩子老婆,臨走時我也知道,直到今天,還沒有見到回來也不假”。 袁大人道:“我說李四芽子和張成祥!難道說你們倆都沒有聽人講過,和氣能生財的道理嗎?” 李四芽子回答:“反正我是不知道!” 張成祥說:“小人好象聽到過!” 州官袁大人就把驚堂木一拍道:“你們兩人竟為一個雞蛋,這點小事就吵吵鬧鬧,打官司來到公堂之上,讓本官給你們評理斷案,則成何體統。而兩家又是隔墻鄰居,整天低頭不見抬頭見,這樣也就傷了和氣!爾等們以為值得嗎?再說官府衙門也不是,專為你們兩家開的,我說來人呢!還不快用板子侍侯”。 那張成祥一聽卻嚇得魂飛天外!也就自感慚愧,便急忙哀求道:“小人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來打官司啦!” 然而,那李四芽子則不然,他先伸了伸脖子,爾後又用手抺了一下臉,好像有點不服氣的說:“俺認為人吃的是米,爭的是理!俺就是為了公正而來,別的也不想圖個什麼,就是要求大老爺做以公斷。另外我還聽人們常說,不吃饅頭也要爭(蒸)口氣!所以,今天俺才要來衙門裡打官司,也定要與他弄個水落石出,和事非曲直來不可!這就是小人心中的想法,而不是胡說和嘴硬!”這正是: 大堂之上要公理,不知自身為老幾; 挑起事端咬一口,別人有錯他有理。 袁大人一聽李四芽子所講,就知道他既當婊子又立牌房,心裡就很生氣!心說我今天算是碰上個,會歪攪胡纏的露頭釘,原來,他是要向我討理要說法,真叫沒事找事吃飽了撐的。難道說我這州衙大堂,就是專為你們家開的?那好吧!等一會我就給你公理!也讓爾等真正明白,啥叫公理和應該如何做人,要說這隻是袁大人的心裡話。他隨後就說道:“本官問你還有什麼要求?你是想讓張成祥賠償雞蛋?還是另有所圖?爾等都盡管講出來,也讓老爺我好好聽聽”。 李四芽子答道:“要說這個嘛!第一張成祥必須向我道謙…… 不等李四芽子再往下講,那張成祥就插言爭辯道:“向你道歉!我不知要道什麼歉!因為我沒收你家的雞蛋,所以,你就是托二十四個連鬢胡子帶鋬,俺也不會給你道歉!”兩人也就互不相讓,在大堂上爭吵起來了。 這時候,袁大人則把驚堂木一拍,啪!的一聲響,然後便吼道:“呌!爾等們一個個真是大膽!竟敢在此吵鬧這還了得!”結果,他這一聲吼還真管用,就把兩人給嚇著了。那李四芽子和張成祥都心想,看來這位州官大老爺的脾氣也不小,鬧不好我們都要挨打,則不能硬往槍口上撞,隻有小心點才是。 緊接著袁大人又道:“我說李四芽子和張成祥,你們倆可都給我聽好了!若是李四芽子講話,就不許你張成祥插言,也隻有他把話講完了我問到你時,讓你說爾等才能講話。要不然,本官非要打你板子,狠狠懲罰爾等不可!與其相同,要是你張成祥正講話,他李四芽子也不準亂發言,違反了同樣受到製裁!你們倆都聽清楚了沒有?” 張成祥說:“是他冤枉了俺,卻還要讓俺給他道歉,公理何在?我想不通!” 袁大人道:“就是李四講錯了,你不服氣也得先聽著,讓對方把話說完了以後,讓你辯解時你再辯解!不然的話,光是這樣亂吵吵、胡嚷嚷、成何體統!”你還別說,州官大老爺用話一壓,張成祥則就不敢言語了。 此刻,大堂上又靜了下來,袁大人又問李四芽子道:“你的要求除道謙還有什麼?” 李四芽子說:“張家還得賠俺一個雞蛋!” 袁大人就問張成祥:“你願意賠嗎?有沒有意見?” 張成祥說:“俺有意見!俺冤枉!” 袁大人道:“你冤枉什麼?到底有啥理由講到當麵!” 張成祥說:“俺家裡沒有收過他們的雞蛋,既不應該賠償,也不應該道歉!而且我還要說,他是豬八戒扛著鐵耙子上南墻!” 袁大人問張成祥:“此話怎講?” 張成祥回答:“是他倒打一耙!” 按說,在公堂之上進行理由分辯,兩下裡唇槍舌箭也是很自然的,反正嘴是兩張皮,咋說咋有理,也可以強辭奪理和歪曲事實。然而,從古至今始終都有人,使用金錢送禮拉關係,或者有權有勢就能高一等,具備了這些條件,若上公堂打官司,也是怎說怎有理準能夠贏。要不怎說“官府衙門朝南開,有理無錢別進來!”豈不知這句話也真是,說得入木三分,同時,也正是過去官府衙門裡的真實寫照。而今這張成祥和李四芽子,他們兩人也都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州官袁大人則心想,你們二人都有理,就是本官我沒理。你們爭來爭去在扯皮,實際就是為了一個雞蛋,如果都像你們這樣,老爺我一天到晚算是忙不過來了,看來爾等都該吃點苦頭才是。 此刻,那李四芽子與張成祥兩人,在大堂上爭吵得不可開交!就聽李四芽子說:“俺家的雞蛋你收啦!” 張成祥說:“我沒有收!” “你收啦!” “我沒收!” “你要沒收才怪哩!” “我要是收了您家的雞蛋,就是違反了天地良心,俺就在這裡賭咒,但願老天爺睜眼,不光我不得好死,也可以把俺一家人死絕戶。另外,我還要請問你一下,你敢不敢像我這樣,也要對天發誓賭個咒?” 李四芽子說:“賭就賭!你都不怕我怕什麼!反正俺家的雞肯定是,把蛋下到了您家雞窩裡,我敢保證說雞叫喚就是證明,倘若是沒有下,我就是烏龜王八蛋!” 張成祥說:你講“是烏龜王八蛋不行!得說點切合實際的才可以!” “啥是切合實際,不都是一樣!” “那可不一樣!” 兩個人一個說下了蛋,一個說沒下蛋!在大堂上爭論起來,是沒完沒了,說著說著,雙方都站起身來,甚至,還要拉起架式撕扯動手。突然,就聽得啪!的一聲響!原來是州官老爺發了怒,他一生氣就拍起了驚堂木!說道:“爾等大膽!竟敢在此喧囂吵鬧,攪擾公堂,還不快來人!” 隨後,便就上來幾名衙役道:“請問大人有何吩咐?” 州官袁老爺道:“先將每人各打二十大板!以懲治他們擾亂公堂秩序之罪!” “好嘞!”眾衙役回答著就一齊動手,有人把他們按倒,有人揚起手中木杖就打,就聽辟哩啪啦,乒乒乓乓,一五一十地一陣子好打。李四芽子和張成祥兩人都把嘴,咧得跟提不上的褲腰一樣,並且還“哎喲!哎喲!”的隻叫喚!這正是: 原告被告鬧公堂,惹得老爺大發狂。 用手一拍驚堂木,罵聲爾等太逞強。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說聲打來有人做,黑紅木棍身上量。 要說張成祥與李四芽子兩人挨打,也是自作自受活該!兩人挨完打以後,袁大人又平靜了一下心情,才又和風細雨地說道:“按說你們兩家也是多年的老鄰居,而人老幾輩都在一起相處,本應該互諒互讓,相互之間幫襯。結果,卻為了一個雞蛋,也是雞毛蒜皮小事,雙方卻對簿公堂,來到州衙裡打官司!這說明了什麼?這證明了爾等都是小家子氣,這樣做就會讓人貽笑大方。再者說,要做人都得本份,不光不能斤斤計較,而且不管是誰都需要寬宏大量,以幫助他人為榮,須要善待弱者,現在看來,你們都是缺少理智和公德。所謂理智公德,說白了就是仁義道德,特別是你李四芽子,更為差勁缺火!要說隻為一個雞蛋,你就不該把事情鬧這麼大,而來州衙大堂打官司,我這樣講你懂嗎?” 袁大人把李四芽子和張成祥兩人,盡都訓得猶如狗血噴頭,也可說他們每個人,都想找條地縫鉆進去!那李四芽子便首先說道:“我懂得!我懂得!” 袁大人問他:“你懂了什麼?” 李四芽回答說:“我已經接受了教訓,我這就反省!我在此還要保證,今後不再違犯了,一定按照大老爺說的去做”。 袁大人道:“你不要光講好聽的,就說本案雞蛋一事你知罪嗎?” 李四芽子一聽則發愣了,就又慌忙叩頭說:“大老爺!小人家丟了雞蛋,俺本是原告我有啥罪?而張成祥是被告,有罪的應該是他不是我!”若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