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芍藥，你們這茶是從茗郭哪家茶莊買來的？我竟從未吃過這般上等的茶葉……」 「爹，我們怎麼可能去茗郭買茶？」 「哦，說得也對，你們這個月都沒出過府……我差點忘了這一茬……」 歐陽雲彤細細品味著茶之香，竟生出些飄飄欲仙之感。 「難不成，這是你們培育出來的……」歐陽雲彤猜得很準，但仍是疑惑，「這些日子，你們天天在後院搞的就是這個東西吧……可就這麼數十天是怎麼種出茶來……」 「爹，您就別管這個了。女兒想問問您，此茶肯定能賣個好價錢吧？」 「嗯，此茶確實奇特……有無為之命名？」 「尚未命名，家主。」 「如癡如醉，如入仙境……不妨就稱之為『醉仙茶』吧……」 「家主高見。」 放下茶杯，歐陽雲彤正色道：「講吧，你們又有什麼鬼點子？」 「不愧是爹，慧眼如炬啊……」 望舒很快就湊到歐陽雲彤麵前，擺出一副親昵的模樣。 「我與芍藥想借歐陽家的一些人手在東山辟一座新茶園來。」 「東山？那荒地能種什麼茶？」 「家主，您有所不知。」芍藥解釋道，「此茶其實是用後院池塘之中的水澆灌出來。我與少主發現，池中之水極利草木生長，簡直同瓊汁甘露一般，甚至可以將貧土澆成沃土。」 「後院池塘？就是那個我扔……」歐陽雲彤突然減少了聲量，小心道，「我扔仙丹的那個池塘？」 「是啊，爹，就是那個。」 「望舒！你這逆女！這事你也敢往外抖？」 「爹，你怕什麼？芍藥是歐陽家自己的狼……」 歐陽雲彤感覺自己被帶進了坑。 該不會若我不同意，他們就拿此事來威脅我吧…… 應該不會，這對整個歐陽家都不是好事。 「算了，你們去做吧……不過，一定要把秘密守好。」 「當然了，爹，到時候我們就一口咬定，是那東山土質特殊，才可不生百穀，隻能種出這『醉仙茶』！」 歐陽雲彤很是爽快，給了能給的一切支持，他還是極為認可自己這女兒的才能。 憑借望舒強大的組織能力，歐陽世家的東山墾荒隊很快就組織好了。 東山就挨著歐陽家的田地，北麵就是嵐嶽，屬於無人願要的荒地。 也正是因為無人覬覦，歐陽世家才能把東山留到現在。 「這荒該怎麼墾？先圈一塊試試？」 「步子不能邁得太大，歐陽家的人力亦不足。我們可以先試驗試驗，看看茶樹能否種活。」 說得很合理，但好像又沒多大用。 「芍藥，你懂怎麼墾荒嗎？」 「不懂。」 芍藥的確從未墾過荒。 「望舒少主，您懂墾荒嗎？」 「也不懂。」 看來，這又是一次外行指導內行的活動。 「芍藥，要不我們去找白芷伯幫幫忙吧，他肯定是懂的……就算不懂，也能找到懂的人……」 事實證明，事情還是應當交給懂行的人來做。 管家白芷為歐陽望舒推薦了一位人才，其名為全福，歐陽世家名下隱戶之一。 大洛平民有名而無姓，即使是有名，大多也是取的賤名，不甚雅觀。 據說，這位全福曾因其墾土耕田的本領而被歐陽雲彤賜名。全福聽著倒挺有福氣。 廳堂旁的書房是歐陽雲彤辦公之處，歐陽望舒則常常將之借來自己辦公。 名為全福的農家此時正被請到這書房之內。 「小姐…少主…小姐……」 全福搞不清稱呼，嘴也不太靈光。 「全福，叫少主即可，莫緊張。」 歐陽望舒常常以少主自居，這在大戶人家的小姐當中倒不多見。 在這個大洛的父權社會裡，歐陽世家已是極為開明。 不過，也正因如此，望舒在通澤郡內的名聲不佳。 但名聲不佳又如何？智者向內尋求力量。 所以望舒就乾脆破罐破摔了。 她平時給自己立了個理智且精於算計的人設，但一旦碰上難以解決的問題，就通過發癲來解決。 所謂「發癲」，指甩無賴，不要臉，隻要利益不要體麵。望舒做這件事向來是沒有什麼心理負擔的。 經常性喜怒無常，間歇性精神錯亂，整個通澤郡無人願與她硬剛。瘋狂的天才屬於是。 正因如此，通澤郡的人完全搞不清楚她是真瘋還是假瘋。說她真瘋，平日裡比猴子都精，講話時比說書的都溜；說她假瘋，鬧事時蹦得比跳大神的還高，汙言穢語說得比流氓還臟。 「少主，聽大管家說，您叫俺來是為了耕田？」 「不錯，歐陽家此時正需如你這般的人才……」 望舒邊講邊瞧著麵前這位精壯的莊稼漢。 「聽父親說，歐陽家不少的田地都是你領著開墾的？」 「是了，俺這般糙漢子隻會耕田，能給老爺辦事是福分。」 「嗯，不錯不錯，全福，有福啊……東山墾荒交予你定是無問題……」 全福被管家白芷領了下去，負責東山墾荒的工作去了。 望舒則是繼續與芍藥待在書房之內，討論著掙錢之道。 「芍藥，憑我這歐陽家的人手要把東山開墾出來豈不要到猴年馬月？」 「是的，少主。所以，東山墾荒不能隻由我歐陽一家來做。」 「哦，你準備把通澤郡哪家也拉下水？」 「誰家有錢又有人，就拉誰家下水……」 「嗬嗬嗬，英雄所見略同啊……」 與此同時，通澤道觀之內，崔道人接到洛京傳來的密信，是洛京崔家的消息。 「師傅，洛京那究竟怎麼看待我通澤郡出世的啟明星？」 崔道人的徒弟對此事極為關心，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ｏm 啟明星現世對玄家而言可是天大的事， 「消息走得比人更快，這張道人才至江都，整個洛京都知曉啟明星是隻狼了。」 「朝廷與上師沒反應？」 「上師是無回應，可朝廷是亂了套了。」 「玄家啟明星從來都是人族，這回竟出了個荒野之族。」 「師傅，現任的上師正是東方世家之人吧？」 「嗯，上師是皇帝陛下的祖輩，如今年逾雙百，確是大限將至了。」 「那玄家與朝廷準備怎麼辦？」 「朝中皆傳，玄家還是準備將啟明星接到洛京去，不因其是狼而區別對待。」 「那歐陽世家這是要入京了？」 「傳言歸傳言，誰也不知各大世家最後商議出個什麼結果來。吾崔家對此事還是持謹慎的態度。」 將那密信燒毀後，崔道人又問那徒弟：「吾先前叫你去查『仙塵』之事，如今可有什麼結果了？」 「回師傅，『仙塵』的確已經在郡內的草莽草寇間傳開了，但根本查不到其源頭。『仙塵』數量之大，令人驚嘆。」 「糟了，怕不是什麼邪道趁虛而入。朝廷式微，吾玄家亦不團結，自然顧不得防範什麼邪道……」 「師傅，要不請隔壁諸郡道人一同來誅滅邪道？」 「吾已然去信茗郭道觀，那裡的道觀比吾等還高半級。」 「但他們不一定會來……通澤郡是宗政家的地盤，而宗政家現在可是朝中最受排斥的望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