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赴宴(1 / 1)

念橋邊芍藥 理法暮光 4484 字 2024-03-16

「芍藥,我穿這衣服是不是很詭異啊?」   去南宮家宅邸的馬車上,歐陽望舒仍在擺弄她不常穿的精貴服飾,頭上也戴著一堆金銀器件,幾乎把她全部身家都帶在身上了。   歐陽芍藥不常見這樣身著華服的望舒,因為她平日裡身為世家少主,做的都是中性的裝扮,甚至更偏向於男子服飾,裙子亦不常穿。   可以說,平日裡的歐陽望舒有種大唐開明之美。這可能也與大洛日漸開放的社會風氣相關吧,畢竟女子狼仆皆能入朝為官了不是?   如此盛裝,芍藥是第一次見,而且……他也真打心底裡覺著望舒看起來詭異。   「嗯,呃,望舒少主天生麗質……」   「你這狼仆猶豫許久,肯定是覺著我醜!」   望舒一個巴掌就要上來,卻在蓄勢時一不小心磕在了自己的金釵上。   「哎呦……」   人倒黴時,打別人也能傷了自己,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這些亂七八糟的頭飾和衣裳究竟是誰發明出來的?這些玩意兒哪裡好看了?簡直俗不可耐!」   望舒無能狂怒,這些氣話也隻能嘴上說說。   「官宦貴胄們談的高雅就是如此,越復雜的服飾越不適宜勞動,越遠離勞動越顯得他們越加高貴。」芍藥譏諷地笑道,「不事生產正是世家望族的特權,而『麵朝黃土背朝天』則隻有『下等人』才會做。」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貴族們的審美蘊含著統治階級的意識形態。   望舒雖也算統治階級的一員,但她總是不滿這世道的。   「這些繁文縟節該改一改了……」   「嗬嗬嗬……」   語未盡言,馬車便也停了。南宮家府邸前門庭若市,卻是令望舒感到一陣詫異。   「芍藥啊,這中元之案懸而未決,邪道仍舊逍遙法外,怎麼好像世家望族們一點危機感都沒有啊?」   「無關緊要的無名小卒倒黴與他們這些望族有何關係?」   「說不準,他們對邪道的了解比朝廷還多。」   等到望舒、芍藥和苜蓿站定,南宮府門口的門衛便也迎了上來。   不得不說,這南宮世家實乃洛陽之望族,其在洛陰江都的宅邸外不顯奢,但內裡卻四處透著別樣的韻味。   南宮江都府的建設必是找玄家道人參謀過的,這府邸之造景參照花卉樹木之屬分作四季,春夏秋冬各置一角,又作陰陽兩氣之別,一個宅邸竟造出了八種各異的景觀。真是無論何時到這宅中居住,皆能度得良辰美景。   從煙草風絮到蓮葉荷花,自冷露濕桂至白雪香梅。居得江都南宮府,不羨鴛鴦不羨仙。   一進這南宮府,望舒就立刻褪去了身上著的棉襖袍子。有錢人家果然會享受,連四季常溫的效果也能搞得出來,不知究竟給玄家道人塞了多少錢。   玄家術法能做到這種程度,那麼在這府邸裡同時見到四季光景也就不稀奇了。   府內的丫鬟小廝不計其數,各司其職,各在其位,整個是井井有條,堪稱小皇宮。   到了宴會場所,見模樣該是主人家造的春景。外邊白雪皚皚,裡麵春意盎然,倒有一些「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黑色幽默了。   「唉,這地方我是真不想來……」   這景色越美,望舒便越鬱悶。   「我一歐陽家的來參加南宮家的宴席,必是主人先來虛情假意地歡迎一番,而後來個不長眼的給我找茬,然後又是一頓扯皮,最後落得個不歡而散。」   自古套路得人心,望舒已經把劇本寫好了。   「望舒少主,這套路是很常見,但您忽略了一個問題。」   芍藥給望舒潑了盆冷水。   「您有重要到讓這麼多世家小姐為您做這個局嗎?」   「嗯?芍藥,你什麼意思?你是說我不配?」   「望舒小姐,這我覺著芍藥少爺講得對,您先前從未參加過小姐們的宴會,人家隻不過出於禮節才給您下請帖,但您這回卻真來了。人家就是要做局,也不是給您做的呀!」   「噗呲……望舒少主的主人公意識還挺強的……」   這麼一分析,望舒就有些不樂意了,合著這把她自己才是意外?   「而且,人家也不是非要做局啊?就簡單開個宴會不行嗎?」   「簡單開個宴會是絕不可能的事,大洛望族之間哪有簡單的事?」   望舒依舊覺著宴席從來不可能隻是宴席。   「小姐,您瞧,帶狼仆來的人還不少呢!」   望舒一看,的確如此。   「好像是皇家宗室的,東方家的人就是如此高調。」   那些相當於隨皇帝到江都來旅遊的東方家小姐們個個歡聲笑語,淡妝濃抹,爭奇鬥妍。所帶的丫鬟狼仆啊,也是穿戴華服,恨不得直接把黃金套在身上。   「華貴是華貴,總感覺俗了。還是我們歐陽家的看起來順眼。」   「蓮花怎會與牡丹爭艷?望舒少主,我們歐陽家當然更是雅致。」   不錯,芍藥這馬屁拍得恰到好處。   「這話在理,我們家的芍藥也比她們牽著的狼仆俊俏多了。」   還把芍藥當狼仆,之前說好的搞好關係去哪了?芍藥不滿地瞪了望舒一眼,而望舒則是直接裝作沒看見。   終於,賓客齊聚,南宮家的主人便要出場了。   這南宮之宴當是南宮家主之獨女所辦,其名喚作南宮安歌。   說來也有趣,澹臺、南宮家主皆僅有一女,而東方、宇文家主皆未生出女兒。這世家望族聯姻也講究個門當戶對,女兒少了才值千金。   聽那坊間傳聞,南宮安歌亦是位才女。不過,南宮安歌的才與澹臺月出不同,前者善於舞文弄墨,而後者則是精通裝神弄鬼之道。   世家望族出身的女子總是能成人才的。   南宮安歌不似他老爹南宮蘭藉那般低調,她身子才往外邊一挪,全場的光都打到她身上去了。   南宮安歌的步伐必是練過的,她先是幾步虎虎生風,而後又走出個一日千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其所著服飾亦是新奇,有種前現代主義與後現代主義碰撞之感。   這幅圖景瞧得望舒與芍藥瞠目結舌。南宮世家果然是把玄家術法運用到了極致,又是造景又是特效,連舞臺燈光都打得這樣高級。   「芍藥,這南宮安歌又是哪路來的神仙?」   「搞不清楚……」   不僅是歐陽家的幾位受到了沖擊,其餘世家的人看完也有種恍如隔世之感。如此光怪陸離的登場方式,久居深閨的世家小姐何曾見過。   「誒?歐陽姐姐和歐陽哥哥竟會來參加南宮家的宴會?」   如此熟悉的聲音,必是那澹臺月出。所謂冤家路窄正是如此吧。   澹臺月出在這算是貴客,她招了招手,南宮家的仆從就把她的席位直接搬到了望舒芍藥的旁邊。   「澹臺大人竟有閑心到這來?您早上不是講有尚書臺的公務嗎?」   望舒故意稱了一聲大人。   「是啊,公務辦完就來了。聽說南宮妹妹這次準備搞些新奇的玩意兒,我又怎能錯過呢?」   「澹臺小姐,南宮小姐這是哪來的靈感,真是…別出心裁啊!」   「我也不知,聽人家講,說是做夢做到的,倒也挺玄的……」   「的確挺玄的……」   得了吧,這地方就數澹臺月出與歐陽芍藥你們二位最玄了!   望舒懶得聽澹臺月出的連篇鬼話。澹臺月出又是天天在朝廷裡跑東跑西,為她澹臺家爭利,又是私下出席各種宴會,搞她的各種社交活動,簡直是卷得飛起。   望舒最討厭這種卷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