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蒿隨苜蓿走了,歐陽望舒卻又開始連聲嘆氣。 「唉,我現在真是有些慚愧吶……」 「如此高尚之人聽了宇文江生添油加醋的虛假宣傳,投奔到我歐陽家來。這豈不是害了她!」 「望舒少主能感到慚愧,說明您還有救。」 狼嘴裡吐不出人話來! 「哦,對了!」望舒又開始抖機靈了,「我突然想到一種可能……」 「這該不是敵人派來忽悠我們的?」 都把人家收下了,還在懷疑人家,真不愧是您啊! 歐陽芍藥給了個標準的微笑:「望舒少主,您這是在學曹孟德?」 「其實您不用擔心,我已用測謊的術法驗證過了,聞鹿鳴講得都是真話。」 居然真有測謊的術法? 「哦,嗯,那有沒有可能她備好了什麼防測謊的術法?」 「那我也可以施展防防測謊的術法,實現測謊的效果。」 「那有沒有可以防防防測謊……算了,不談這些了。」望舒意識到自己又入了圈子,便趕忙將自己摘了出來。 「芍藥,今晚陪我去洛京夜市看看吧……」 不是望舒非要拉著芍藥一起去,奈何自家的侍衛皆不會術法。習武的能對付得了普通人,可打不過修仙的人。 望舒一直在考慮從玄家那邊拐一個居士過來給自己當保鏢,可惜目前為止還沒找到機會。 「還有,你戴個鬥篷把耳朵和尾巴遮住,省得一出去就被人給發現了。」 人一出名…準確來講,是狼一出名就會引出一大堆問題。 歐陽府邸離集市僅有幾條街,望舒便也不乘馬車了。帶著一乾人等晃悠悠地走了一刻,周遭的屋坊是越來越熱鬧。再往前去的大街對麵鬧哄哄的,像是有什麼活動。 「僅京城有這夜市吧?茗郭、江都皆沒有,也不知河辭有無夜市。」 「主要是朝廷放開了洛京的坊市限製,其餘諸郡的坊與市可都是嚴格區分開來的。」裹得嚴實的芍藥答道,「望舒少主,您當還記得江都的宵禁。」 「江都有宵禁?」 望舒一點印象都沒有。 「望舒少主,您一到晚上就窩在小樓裡,基本沒在晚上出去過,當然不知道了。」 望舒倒是理直氣壯:「窩在家裡不好嗎?出來反而容易惹是非。」 這話的確不錯,因為望舒話音剛落,就瞧見街對麵搭的大臺子上明晃晃站著一個熟悉身影。 「南宮安歌?」 「歐陽少主!」 這南宮安歌眼睛是真尖,隔著條大街,也能找出望舒。 「諸位才子,那就是各位心心念念的歐陽少主!」 臺上臺下的眾人齊刷刷地送來視線,看得望舒心裡發毛。 這南宮安歌在搞什麼玩意兒?望舒恨不得把芍藥身上的鬥篷扒下來披到自己身上。 「芍藥,這可怎麼辦?」 「要不,您招招手?」 都被人家發現了,此時若跑豈不丟人現眼? 別無他法,望舒機械般地揮動自己僵硬的手,表情則是比手還僵。 「歐陽少主,快請上臺!」 人群中忽然生出許多起哄聲,望舒稀裡糊塗地就被推上了臺。當然,望舒肯定不會自己上去丟臉,她手裡死攥著芍藥之手,將他一齊拖了上去。 「哎呀,正愁找不到才人與南宮小姐對擂,您二位可就上來了。」 這他【國罵】是節目主持人?望舒心裡罵了一句。 「諸位公子小姐,這最後一場比賽,『燈夜飛花令』即將開始!」 「節目主持人」掀開臺上一塊大紅布,現出一排酒杯來。 「七杯酒,七個字,七言詩。一人一回一個字,七字順次向下,循環往復。」 「然而,此字當在此字後,彼字不在彼字前。同一字於句中的位置需靠後或持平,若是誰人對不上來就需飲此酒,餘下的接著來。」 好復雜的規則,「飛花令」竟有這麼難? 這南宮酒鬼自己參加什麼勞什子酒會詩會也就罷了,非要拉她這個無辜散步之人下水,其心可誅也!望舒越想越氣,但為了保持自己被宇文江生立好的人設,隻得以笑麵對。 「沒飲最後一杯的就是贏家,就可得洛京長孫世家特別贊助的夜明珠一枚!」 後臺夥計打開那精致的木櫝,裡邊的珠子熠熠生輝,惹得人群中一陣驚呼。 「此珠據傳來自南詔之南的大洋之底,價值不可估量。然長孫世家講,能者居之,欲將此珠贈予才人。」 什麼? 望舒一見到這場麵就不氣惱了,她小聲道:「芍藥,你可一定要幫我贏下這『飛花令』。」 「見錢眼開」的標準範式就當如此吧。 「好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歐陽少主,南宮小姐,這七個字就這麼揭曉了……」 這「主持人」上前順次揭開了酒杯上的字貼,將其上的字貼展示予眾人。 「光」、「鐘」、「血」、「月」、「汐」、「霧」與「火」七字就這麼順次貼在那大臺的幕布之上。 芍藥見這七字,心中有些疑惑。這七字倒像玄家八術,可卻缺了一相。缺這一相,不像玄家術法,倒像…… 未等芍藥思考明白,那「主持人」,其實是行酒官,就欲敲響鐘磬,卻被望舒突然打斷。 「等等!」 「詩句裡能帶上七字中的其餘字嗎?」 望舒瞅了一眼這七字,在自己義務教育的記憶中搜索了一番,發現好幾個字根本找不出詩句來,能用的幾句詩裡還不止一字。 「呃……」那行酒官不知朝哪處望了一眼,隨後答道,「嗯,可以。」 「在下這般要鳴磬了?」 行酒官又要動手,卻又被望舒一聲喝斷。 「等等!」 「南宮小姐乃大洛詩詞第一者,我這番怕是要惹人恥笑了。」 「不如,我與歐陽先生一同朝南宮小姐請教。」 這就是得寸進尺了,然而臺下眾人就是來瞧個熱鬧,見兩人打不如看三者鬥。 而南宮安歌似是並不在意,笑道:「自是可以,飛花行酒以樂為先!」 臺中央的行酒官又頓了一瞬,這才點頭哈腰道:「如諸位所言,遵諸位所言……」 於是,這行酒官才鐘磬一敲,「燈夜飛花令」就這麼正式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