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那家提純類符禁陣法專賣店後,楊青對吳劍感嘆道:“紅塵滾滾,真如走馬燈。要是我生活在世俗社會,肯定就隻會領著低保過日子,也能過個美滋滋的小康生活,何必追名逐利呢?” 世界各國和宗門幾乎都有類似於修行者官方補貼的製度,這也是東天極公約的核心內容之一。 東天極公約明文曰,凡是自願登記在官方機構的修行者都有義務服從官方調遣,並有權利從官方機構領取補貼或曰薪水。 在官方調遣幾乎名存實亡的當代,官方補貼又被修士們戲稱為“低保”。 雖說是“低保”,但其實相對於普通民眾的收入來說,卻是根本不低。 世界各地的行情有所不同,但大體上,養氣期的“低保”和該地中位數水平的標準四口之家年收入差不多。 這還隻是養氣期而已。之後隨著境界提升還會有更多。 更令人驚羨的是神境,據說通常一個國家的神境修士總補貼相當於該國年度軍費的六分之一到四分之一不等,還有一種說法是,一個神境宗師的年補貼通常相當於該地五千萬人年度生產總值的千分之二左右。當然這都隻是大概估算,隻能保證數量級正確。 如果按照清虛邦聯的經濟水平,一個神境宗師一年的補貼至少有好幾十億,還是純收入。 “果然,生活在國家裡的修士就是幸福啊。”楊青不由得再次感嘆。 吳劍聳了聳肩,也不搭腔。 …… 這座市集雖然說聚集了不少人,但其實也沒有到人來人往的地步。 由於多了很多外來修士,因此可以看見不少來自北陸、西漠、東部琉賓人地區的人,他們與星河族裔外貌差異相當大。 星河族裔絕大多數是黑發黑眸,膚色介於蚌肉白和象牙黃之間,五官形狀不張揚,以南國的楚國郢都、周朝雒邑和清虛洲白玉京、枚羽林等地的人群為典型,當然也有一些混血。 北陸人的發色千奇百怪,既有紅發、橙發,也有金發甚至綠發,往往高鼻深目,五官形狀誇張。 西漠人,無論是西漠平原人還是高原人,大多都是棕發藍眸,五官特征介於星河族裔與北陸人種之間,明玉便是星河族裔與西漠人的混血。 以前生活在昆南地域、現在則已經幾乎消失的昆南土著,則大多膚色較深、眼睛泛紅,楊青就有一些土著血脈。 琉賓人的外貌則內部差異較大,但大部分介於昆南土著和星河族裔之間。 這一層的人群中,常可以見到形形色色的異域人種。 不過,雖說如此,但金陵畢竟自古以來就是星河文化地區,因此外來人還是比較醒目的。 何況,如果有一位即使在異域來客中也格外引人注目的,那就更加鶴立雞群了。 例如,那位身穿青蓮紫色奇詭花紋祭袍、悠遊自在地坐在一堆法器店鋪中間、打著“算命”旗號卻一直無人問津的女子。 但楊青之所以注意到她,是因為這人那異於常人的舉止。 且不說她將算命攤開在一堆法器店中間是多麼奇怪,單就她的衣袍來說,就極富特質。 與別的西漠修行者大多身披亞麻白袍不同,她身穿如晚霞餘綺般的紫黑色袍服,其上則有青蓮色(一種較淺的紫色)的奇詭紋路和圖案,紋路極為獰厲而又妖魅,仿佛深淵裂穀中可怖又迷幻的毒蟲。 偏偏從她那深紫色的兜帽中露出的,又是相當美的容貌。蔚藍的眼珠如虹海清波,所有五官都維持著西漠人那恰到好處的空間感,即使有一點瑕疵也會讓人下意識忽略,隻能感受到某種與山川相和的靈秀。 她的攤位相當簡陋,甚至可以說是寒酸。 僅僅一桿旗幅,書有橫平豎直的兩個星河語大字“算命”,旁邊則是較小一些的西漠文字。 桌子上則什麼也沒有,她似乎正盯著空空蕩蕩的桌麵發著呆。 楊青莫名地感到好奇,於是打算上前去看看。 誰知和吳劍一說,吳劍卻一臉不屑:“這家夥一看就是來騙錢的。招搖撞騙,有何可問?” 楊青還是覺得這神秘女子似乎有點意思,於是便留了吳劍在一間劍器店鋪閑逛,自己過來看看。 走過來他才發現,這個算命攤的位置雖說比較隱蔽,但也不是遮遮掩掩,卻根本沒有行人過來。 倒也是件怪事,難道這女子有什麼奇怪法術讓別人忽略自己? 咦,那自己怎麼會注意到她呢?楊青覺得這事情透出一點詭異。 當楊青來到她麵前時,這原本垂首靜思的女子卻忽然抬起了頭,詭異一笑: “楊青道友,我已等你多時。” 楊青心下一驚,自己從來不認識她,她為何居然能一下子叫出自己的姓名? 他警惕地目光一掃,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發現周圍人雖不多,但幾個店鋪都還有些人。心神悄悄聯係上乾坤戒裡的斷虹法劍,楊青調整好自己氣息狀態,隨時可以出手,這才疑惑地問:“道友是何方人士?我之前並不認識你。” 難道她與這兩日針對自己的陰謀有關? 女子笑得溫和了些,楊青這才發現她嗓音很好聽,而且並非通常意義上的清澈、柔軟什麼的,而是富有顆粒感的略微沙啞的聲音。 她又開口解釋道:“我來自安集爾罕,是研習命運的靈修,也是命運之主的祭者。至於我為何認識楊道友,請不要誤會,隻是機緣巧合罷了。” 她略微沙啞的嗓音顯得神秘而空靈,仿佛西漠沙海裡微涼的晨風,“楊道友不妨坐下來,我們可以多聊一聊。” 楊青滿腹狐疑,可雖然沒有進入“覺情瞳”狀態,可幽目卻極為少見地反饋給自己:眼前的女子抱有一種善意。 楊青對這種神通直覺比較信任,雖然也擔心會不會對方有什麼法術能誘導幽目,但終歸還是謹慎地在算命攤前坐下了。 “我名為莎迪雅,你可以稱呼直接稱呼我莎迪雅,至於姓氏什麼的,太冗長,想必楊道友也不想知曉。”女子介紹道。 楊青發現她雖素麵朝天,但笑容卻莫名地妖冶、引人好奇。 “那麼,莎迪雅……祭官,你是在為人窺探命運嗎?”楊青順著她的話問道。 莎迪雅摘下了兜帽,從陰影裡露出的眼睛更為明亮,綻放出仿佛琉璃的光彩,“不錯,正是如此,我今天專為楊道友的命運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