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華府市中心往西北方，接近城邊，洛克菲勒家族在此處買下了一大塊地，修建出一片獨屬於洛克菲勒家族的莊園。 　　鬆軟華貴的大床上，掛掉電話的洛克菲勒早已沒了困意，他按下床頭的呼叫鈴，很快就有人敲響了房門。 　　“進來。”洛克菲勒聲音低沉。 　　夜間管家輕輕推開門，從洛克菲勒的聲音裡他聽得出來，這位財團的掌權者似乎心情不好，所以他低著頭沒有開口，默默站到床邊等待著吩咐。 　　雖然聲音低沉，但洛克菲勒的語氣卻和平時下命令沒有區別。 　　“去告訴麥克，他兒子死了。” 　　夜間管家愕然地抬起頭，他看著洛克菲勒，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洛克菲勒略帶不滿地皺眉，夜間管家頓時回神，他鞠了一躬後往外走去。 　　就在他要走到門口時，身後的洛克菲勒突然又喊道：“不，等一下。” 　　夜間管家轉回身，看見洛克菲勒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 　　“麥克那邊不急，先扶我去辦公室，等我打個電話。” 　　穿過長長的走廊，洛克菲勒在管家的攙扶下來到私人辦公室，然後在老板椅上坐了下來。 　　洛克菲勒揮手：“出去。” 　　管家恭順點頭，走到門口時關心地問道：“需要為您準備食物嗎？” 　　“不用。” 　　管家頷首：“我明白了。” 　　說罷，關上門走了出去。 　　等管家離開，洛克菲勒聽著腳步聲走遠後，他起身過去將門反鎖，然後又轉頭看向窗戶，確認窗戶也都關好的後，他這才重新走回辦公桌旁，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一陣漫長的等待後，電話終於接通。 　　話筒裡沒有人聲，洛克菲勒主動開口：“是我，約翰.洛克菲勒，我找族長。” 　　“我父親現在沒空。”話筒裡傳來蘇雪筠冷漠的回應，“今天還沒到資金流交接的日子，所以你有什麼事？” 　　“大小姐您好。”洛克菲勒態度恭順，“不知您是否還記得魏君？他現在任務執行得怎麼樣？” 　　“他死了。”蘇雪筠淡淡回道。 　　洛克菲勒沉默了一陣：“果然如此麼……” 　　“還有事麼？” 　　“有，有的。”洛克菲勒趕緊應道，“是這樣的，魏君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好像得罪了什麼人，現在這個人想報復財團——我的孫子已經死了，但我猜他不會就此罷手的，所以我想向暗河了解一下情況，暗河是否知道些什麼？” 　　這一次，輪到電話那頭沉默了。 　　洛克菲勒不明所以，還以為問題出在自己身上，於是他趕緊解釋道：“當然，我不是在向暗河請求援助，他既然在自由聯邦，那麼財團會負責解決掉他。隻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損失，所以我打這個電話是希望暗河能夠提供一些情報方麵的……” 　　話還沒說完就被蘇雪筠直接打斷。 　　“你那裡有足夠安全的區域嗎？嗯……我是指地下核掩體或者防重火力金庫之類的地方。” 　　洛克菲勒愣了一下。 　　蘇雪筠沒有理會，繼續道：“好吧我開玩笑的。” 　　洛克菲勒頓時鬆了口氣，但這口氣還未喘上來，就聽蘇雪筠又說。 　　“剛才那些不太現實，但如果我是你的話，我現在隻會做兩件事——” 　　“第一件事，給自己買一張機票，隨便去哪兒，越快越好；” 　　“第二件事，” 　　“……給自己買一塊墓地。” 　　洛克菲勒終於意識到了什麼。 　　咕咚一聲，他咽了口唾沫，問出了那個最關鍵的問題。 　　“能不能告訴我……他到底是誰？” 　　…… 　　第二天一早，張曉帶著一幫打手在約定見麵的教堂等待著秦隨。 　　張曉一個人坐在第一排，安安靜靜等待著秦隨。 　　身後小弟們竊竊私語聊著天，聲音一開始還收斂著，但聊著聊著卻不知不覺越來越大了。 　　“今早新聞好像沒看見報道戴維森的事呢。” 　　“廢話，這種事怎麼可能在新聞上播出來，財團不會允許的。” 　　一幫人大呼小叫，坐在前排的張曉終於忍不住了，他站起來沖後麵吼道：“媽嘞巴子，你們倒是小聲點啊狗崽子們！” 　　話音剛落，禱告廳的門就被推開了。 　　秦隨走進來，一抬頭正好和張曉對視上。 　　他看了眼滿臉怒容的張曉，又看了看旁邊噤若寒蟬的小弟們。 　　“打擾你們開會了？” 　　“當然沒有！”張曉的變臉技術令人驚嘆，他堆起笑滿麵春風，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今天結婚。 　　“我們也才到不久。” 　　張曉主動迎了上來，然後陪著秦隨一起回到長椅上坐下。 　　“有什麼消息嗎？”秦隨直入正題。 　　“還真有。”張曉臉色變得古怪，“今天一早，洛克菲勒搭乘最早的那趟航班離開了自由聯邦，對外給出的理由是出國公乾。” 　　或許在其他人眼裡，洛克菲勒的行為合情合理，但作為昨晚那件事情的知情人，張曉卻隻覺得荒誕。本來他都做好準備要迎接來自洛克菲勒家族狂風驟雨的報復了，結果卻沒想到——不僅沒有報復，甚至洛克菲勒財團對昨晚的事隻字未提，就好像從未發生過。 　　而洛克菲勒匆忙離開高麗的行為，在張曉眼裡就仿佛更像是急著逃命一般。 　　秦隨也感到詫異，不過他詫異的不是洛克菲勒的行為，而是他的果斷。 　　打完昨晚那通電話後，秦隨知道洛克菲勒與暗河聯絡通氣幾乎是必然的，所以在秦隨眼裡，洛克菲勒選擇逃跑是一個很明智的決定，隻不過他沒想到的是——洛克菲勒居然一個人跑了。 　　這明擺了是在告訴秦隨：家族這爛攤子我就丟在這兒了，你愛怎麼鬧怎麼鬧吧，反正我先溜了。 　　他甚至不管自己親兒子的死活——或者說，洛克菲勒家族的其他成員本來就是他故意留下給秦隨撒氣的。 　　想到這兒，秦隨問道：“那洛克菲勒家族內部有什麼動作嗎？” 　　“有的。”張曉點頭，“洛克菲勒財團對外宣布，計劃在今年內完成財團內部的權力交接，所以就在今早洛克菲勒離開後，他的大兒子麥克臨時接管了家族，然後將幾乎所有的家族直係人員召集到莊園，據說是要針對權利交接的問題召開家族會議。” 　　秦隨恍然：“這是打算把洛克菲勒家族的人全部保護起來呀。” 　　張曉點頭道：“沒錯，同樣是今天開始的，洛克菲勒家族莊園的安保等級往上提高了很大一截。而且我還打聽到一些小道消息，據說麥克還跟華府警局聯係過，想要請求警方參與到安保工作中，但結果卻被警局以不符合規定為由給拒了。” 　　張曉摸了摸下巴：“自從新總統上任以來，就一直想削弱財團在自由聯邦的話語權，但一直找不到機會。不過趁著這次洛克菲勒離開，他們似乎是想通過這個動作試探一下。” 　　秦隨沉吟道：“也就是說，洛克菲勒家族所有直係都躲回莊園了？” 　　“呃，”張曉遲疑了一瞬，“也並不是所有，比如洛克菲勒的小兒子史密斯就沒回去。” 　　“洛克菲勒就這兩個兒子，大兒子麥克是內定的集團接班人，所謂的權力交接會議和史密斯本來就沒什麼關係，所以他不回去也說得過去。” 　　“在洛克菲勒家族，明麵上那些乾凈不臟手的財團生意向來是麥克在負責；而史密斯恰恰相反，那些見不得光的，灰色的或是黑道上的事，則全部交到他手上在做。” 　　說到這，張曉偷偷瞥了秦隨一眼：“比如現在華府最大的幫派黑龍幫，它背後的老板就是史密斯。” 　　“巧了。”秦隨笑了，他從上衣口袋裡摸出一張照片，動作和上次如出一轍。 　　他把照片放到張曉膝蓋上：“我找的就是他。找書苑 www.zhaｏshuyuan．com ” 　　張曉低頭一看，照片裡的人四十多歲，典型的歐美長相，嘴裡咬著雪茄，一雙細長的眼睛裡仿佛閃著陰鷙的光。 　　滿臉橫肉配上這股氣質，好似在毫不避諱地告訴旁人——我不是什麼好人。 　　秦隨笑著看向張曉：“之前不是讓你的人準備好吃肉麼，現在就可以開始了——史密斯一般喜歡待在哪裡？” 　　“白金皇宮。” 　　“皇宮？”秦隨聞言一怔。 　　張曉解釋道：“是名叫‘江北皇宮’的夜總會，那裡是黑龍幫手裡最熱鬧，也是最豪華的場子，史密斯幾乎每晚都在那裡。” 　　“那就今晚見。”秦隨拍了拍張曉的肩膀，然後起身道，“老樣子，你做你該做的，我做我該做的。” 　　“我該做的……”張曉重復了一遍，隨後雙眼一亮，他立刻點頭道，“好的，我明白了。” 　　秦隨離開教堂，一路哼著歌。 　　直到此刻，他終於感到了久違的放鬆。 　　當得知洛克菲勒與暗河通過氣後，這也就意味著暗河知道了“鵺首”在自由聯邦這個事實，而這也是秦隨想要的結果，所以目前來說，相較於繼續找洛克菲勒財團的麻煩，秦隨反而更加期待起暗河會派誰來找他的麻煩。 　　能開啟五段鬼變的人？ 　　秦隨搖了搖頭，覺得不太現實，一來暗河肯定無法接受這個用頂尖戰力來跟自己極限一換一的虧本買賣，二來暗河為數不多的那幾個人也不會想接這個死亡率過高的任務。 　　所以大概率還是派幾個中低級的鬼變能力者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