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進城拜師學藝(1 / 1)

圍屋情 劉承桂 3526 字 2024-03-16

大嶺背農家書屋。   “寫完了出來吃早餐。今天帶你去一趟縣城。”   父親悄悄地走進書房,看了看兒子的字畫,摸了摸白胡子,點頭笑著說。   這是父親為兒子定下的每天早晨寫10張毛筆字、畫5張山水畫的家訓。   兒子習以為常,慢慢地養成了寫字畫畫的愛好。   父親是遠近聞名的教書先生,常年以辦私塾、走家教為業。那些有錢人家辦喜事、喪事非他主持操辦不可。有些當官的、做生意的有錢人愛麵子、講排場,往往要喧鬧折騰十幾天,父親也能獲取紅包利是補貼家用,生活基本不愁吃穿。   劉殷猜想,一定是縣城哪位有錢人邀請父親去操辦喜事,寫書帖、對聯。   劉殷小心翼翼地把文房四寶裝進書籃子裡。那時候沒有裝文房四寶的專用工具,是父親請工匠用竹篾編織的籃子。籃子長條形可用手提也可以拴根帶子挎在肩上。   劉殷挎著裝有文房四寶的籃子跟在父親後麵,踏著往安遠城的石階小路,來到修建廟宇的施工場地。那裡一群工匠正在忙碌,拉鋸的、弄斧的、推刨的、錘鑿的個個大汗淋漓。   “肖先生您好,我們來了。”   肖先生?這裡明明是一夥工匠,父親為什麼這般稱呼?   劉殷不得其解又不敢多問。肖先生招呼他們在書案前坐下。   “現在開始吧!”   肖先生拿來一疊宣紙和一個小本本,要劉殷自己選一副對聯用大字寫下來。   劉殷不敢怠慢,取出筆墨,選了一副七字對,工工整整地寫了起來。這活兒難不倒劉殷,因為父親經常帶他去幫人家寫對聯。   肖先生站在旁邊看著劉殷把對聯寫完,又吩咐畫一張山水畫。父親一直站在旁邊看著,生怕兒子慌神出錯。   終於完成任務,山水畫雖然是黑白兩色,但也有些逼真。劉殷鬆了口氣搓了搓手,看見父親繃緊的臉舒展開來,忐忑的心總算平靜下來。   “好!好!這孩子我要了。”   肖先生摸著劉殷的頭贊不絕口。   劉殷驚愕不已:父親要把我賣了?   “還不拜見師傅”!父親接著說。   劉殷一頭霧水搞不懂,一會稱先生,一會叫師傅,到底要把我怎麼啦!   回家路上,父親心情好,比往日的話也多,道出了此行的實情。   肖先生真名肖鋒,曾參加過BJ故宮的建築,是雕梁畫柱的能工巧匠。從此揚名各州各府,承建了不少官宮府邸、祠堂廟宇。   他手下徒弟、幫工二十多人,就是缺少能書會畫的文化人,好些年都難以尋覓這樣的人才。工程設計書法繪畫是根本,自己已過不惑之年,說不準哪天力不從心或染病臥床,這活兒就沒第二人接替。   肖鋒有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兒子肖邦已滿十六歲,從小嬌生慣養不願跟隨父親學藝。他知道兒子是扶不起的阿鬥沒有多大指望,不惹是生非就燒高香了。   肖鋒看了劉殷的字畫,小小年紀這般功底乃是最佳人選。他如獲至寶急於把人才攬到身邊。第二天便捎口信要劉殷父親選良辰吉日舉辦拜師禮儀。   他是不是有點隨便了。那時候學木匠拜師一般選在正月初五,請街麵上有頭麵的人做保人,領著拜師人到師傅家,由保人當麵講明師徒之間的約定,才可以作進師酒簽寫拜師貼。肖師傅求徒心切也顧不了這些老規矩。   劉殷父子倆為拜師禮儀忙了幾天。選吉日、定酒樓、擬名單、寫請帖忙得不亦樂乎。   拜師儀式在安遠城九龍飯莊舉行。九龍飯莊是辦喜宴首選餐館,大餐廳能擺十幾張餐桌中間還留有過道。正堂神龕中間是魯班先師神位,下方擺放供品、魯班尺墨鬥、茶杯酒碗等。桌前留有一塊空地,過道兩邊各擺六張四方餐桌和長條雙人板凳。   參加儀式的有官絝之家、名豪紳士、技藝高手、商鋪掌櫃以及師兄師弟等八十餘人。   午時一刻,貴賓們陸續到場行禮作揖,圍桌而坐,一邊喝茶、嗑瓜子、吃花生,一邊聊家常。   儀式開始,司儀、保人到場。劉殷全新打扮,小長衫小圓帽一臉的書生相,舉止有些羞澀。父親帶他到魯班神龕前燒香跪拜,祈求先師保佑身體無恙學藝有成。司儀請師傅大人到神臺右側太師椅就坐,劉殷上前遞煙敬茶行跪拜禮。賓客在門口燃放鞭炮表示祝賀。保人宣讀拜師貼,內容大概是:學徒期限為三年,中途不準退學;學徒期間不開工錢、不準結婚成家、未經師傅允許不準回家;要以父禮尊重師傅,師傅要像愛自己孩子一樣愛護教育徒弟等等。宣讀完畢師徒及保人簽字,劉殷的父親也簽了字。拜師貼由保人留存作為見證,三年內保人有監管之責。劉殷遞給師傅一個大紅包,師傅回禮是一把尺子、一個墨鬥另加了一支狼毫和一塊寶硯。   師母路途遙遠沒有到場,拜師母禮儀隻好作罷。   禮儀結束是拜師宴,師父上席首位就坐,劉殷再次行禮作揖點煙斟酒。十二道美味佳肴陸續上桌,賓客們喝酒吃菜好一番熱鬧景象。劉殷和父親一刻也不閑著,給師傅、師兄弟敬酒,還要一桌桌挨著斟酒陪喝......   劉殷第一次喝這麼多酒,有些醉醺醺的。父親平時很少喝酒,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今天也喝醉了,也許是高興,為兒子找了個名師學藝,了卻了自己的心願。   第二天,母親在兒子房間一邊收拾行李,一邊嘮嘮叨叨沒完沒了。劉殷“嗯、嗯、嗯”地點點頭,已經習慣了母親的嘮叨。   劉殷挑著行李走在前麵,父親在後麵不停地叮囑他要怎樣怎樣......。大嶺背到安遠城有十幾裡山路,兩邊茅草叢生是飛禽野獸出沒之地,一般小孩不敢單獨行走。劉殷雖然有父親壯膽但心裡少不了害怕,豎著耳朵傾聽風吹草動,哪顧得了父親的絮叨?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出險境。   真是想什麼就來什麼,突然路邊茅草“莎莎”竄出一個人來,把父子倆嚇了一跳。   這個人是劉殷朝朝暮暮形影不離的好朋友劉勇。   劉勇與父親同輩,按輩分該稱叔叔。他倆年齡相近平常都以名字相呼喚。劉勇的父親腿瘸,母親智障,生活窮困潦倒繩床瓦灶,自己也常常衣不蔽體。劉殷的父親心善,不時之需以經濟物資相助,私塾學費全免。   劉勇聞訊好朋友就要離開家鄉拜師學藝,祈求父母同意跟劉殷一起去學徒。父母不準許,劉勇隻好半路攔截跪拜先生求情相助,圓滿自己的夢想。   劉殷的父親把劉勇拉起來,哀嘆不已地說:“小弟,這件事一定要父母同意才行。你是獨生子,父母殘疾,走開了如何是好?你即將成為家裡的頂梁柱,應該好好在家覓食孝敬父母成家立業。”劉勇是明事理之人,先生的一番話使他豁然開朗,哀嘆自己命苦,隻好坐在路邊望著好友漸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