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爾金斯，威爾金斯，快醒醒，你怎麼在這兒睡著了。” 　　光影交錯，呼喊聲由遠及近，威爾金斯看到了，那個與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家夥，那個長著綠色眸子的家夥，他用近乎於自殘的方式在手掌中留下了一個烙印。 　　“煉金之火。”這聲音從另一個“威爾金斯”的口中發出，蒼老卻嚴肅，給威爾金斯留下了無法磨滅的印象，與之一同刻在腦海中的還有“煉成陣”這個特殊名詞。 　　“你是誰？” 　　威爾金斯看著那熟悉又陌生的人影，他感覺自己忘記了什麼非常重要的事，但怎麼也想不起來。 　　呼喊聲越來越大，最終在威爾金斯的腦海中形成回響，強烈的眩暈感使他“看”到的畫麵支離破碎。 　　耀眼的光芒讓威爾金斯不得不閉上眼，當再度睜開時，達摩利已經快把他的脖子晃斷。 　　“我沒死也快被你搖死了。”威爾金斯抱怨著起身，他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正躺在達摩利家旁邊的角落中，也難怪會被注意到。 　　達摩利笑道。“誰讓你非要睡在這兒呢，昨天晚上不會偷偷進大礦了吧。” 　　上個月大礦封閉的急，裡麵殘留了不少散礦，威爾金斯經常和達摩利一起進去撿黑曜石，不過沒用三五天就撿完了。 　　“是啊是啊，想看看還能不能撈到點兒東西，這不是一無所獲麼。”威爾金斯順著達摩利的話敷衍過去，他已經想起昨天發生了什麼。 　　“我去檢查外鄉人的屍體，找到了他的身份證明，他叫卡瓦略，是一位在莫裡尼亞公立大學任教的老師，但屍體上有陷阱。” 　　威爾金斯一邊和達摩利前往管理處一邊回想。“我記得明明已經死亡的卡瓦略突然用他的右手抓住了我的胳膊。” 　　想到這裡威爾金斯避開達摩利的目光掀起了右邊衣袖，雖然已經不明顯，但依舊能看到殘存的黑色手印。 　　“我感受到了魔女的注視，可我無法掙脫卡瓦略的手，我試圖用生銹小刀但也失敗了，慌亂之下我掏出了懷表。” 　　下意識摸了下胸口，懷表依舊在，隻是隔著衣服聽不到聲響。 　　然後呢？然後發生了什麼？ 　　回想到這裡威爾金斯忽然倒吸一口涼氣，他想起了後來“他”與魔女的對峙，想到了半夢半醒間的那段記憶，攤開右手，掌心赫然有一個圓形法陣。 　　“你看什麼呢？”達摩利見威爾金斯忽然站在原地盯著手心發呆好奇的湊了過來，卻什麼都沒有看到，最多最多威爾金斯的手掌似乎有些白的不像樣，並且還有如同在水中泡了太久的褶皺。 　　“沒什麼，可能是昨晚上沒睡好吧。”直到此時，威爾金斯才發現他的身體好像有些不對勁。 　　背過手悄悄掐了下掌心，威爾金斯沒有疼痛的感覺，或者說乾脆沒有任何感覺，不止如此，心臟好像也停止了跳動，因為摸不到脈搏。 　　我死了麼？ 　　威爾金斯不禁這樣懷疑，因為他現在儼然就像一具能正常行動的屍體。 　　“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我的印象裡隻有“我”與魔女對話的情景，為什麼隻能聽到那個從“我”口中發出的陌生聲音。” 　　…… 　　今天管理處的人不算多，因為幾個礦洞的開放，哪怕不是正式礦工，也可以作為臨時工下礦乾活，所以隻剩些拾荒者還會來領麵包。 　　達摩利等在外麵，威爾金斯默默的排著隊，不過帽子壓得更低，他的臉色也開始不正常的發白。 　　“你的份。”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臉上帶著笑意的少女正將用牛皮紙包著的麵包遞給他。“祝賀你入職成功，以後就不用總是來這裡啦。” 　　威爾金斯看著少女乾凈的麵容呆了一下，然後才接過麵包。 　　“你生病了麼，為什麼臉色那麼蒼白，我這裡還有些藥。”不敢回應珂萊蒂爾的問題，威爾金斯搖了搖頭走出救濟處。 　　照例撕下一角遞給達摩利，威爾金斯三兩口就將麵包狼吞虎咽，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這餓，可能是因為昨天沒吃晚飯吧。 　　珂萊蒂爾的工作很快完成，管理處沒了之前的熱鬧，大家重新投身於工作中，自然沒空來這裡打發時間。 　　威爾金斯倚著欄桿發呆，澤瓦爾那邊九點才需要去。“總之畢竟隻是臨時的助理，所以很多東西沒辦法讓你直接參與，所以隻要九點到就好，到時候我會先教你熟悉工作。” 　　他思緒被一陣從身後傳來的輕微腳步聲打斷。“看樣子很快你就有機會實現願望了。”威爾金斯曾經對珂萊蒂爾說過想要離開伊蒂斯去往大陸其他地方冒險的願望。 　　“昨天你為什麼沒有去嘗試，我相信以你的能力肯定有機會的。”這是威爾金斯從昨天開始就有的疑問，他甚至已經準備好了冒一定風險直接讓珂萊蒂爾通過測試。 　　珂萊蒂爾撩動發絲，像威爾金斯一樣倚靠在欄桿上。“我並沒有離開伊蒂斯的想法，或許等以後大家的生活都變好了我才會考慮其他的，不過現在管理處還是很有必要存在的，話說現在敲鐘的位置空缺的出來，你願不願意兼職，我可以給你每天二十克朗哦。” 　　威爾金斯翻了個白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給別人都是二十五克朗，怎麼到我這兒還要克扣五克朗，買不起烤馬鈴薯了麼。” 　　“說到馬鈴薯，你昨天晚上為什麼沒有去琴婆婆那裡，我早上去的時候她特意托我給你帶一個。”珂萊蒂爾從自己的布包中取出一個還冒著熱氣的烤馬鈴薯塞給威爾金斯，卻不小心碰到了威爾金斯的手。 　　“你的手怎麼這麼冷？真的生病了麼？管理處還有藥。”珂萊蒂爾明明年紀比威爾金斯小一歲，實際相處中卻更像是溫柔的大姐姐，之前也幫他處理過因為探險而造成的傷勢。 　　威爾金斯接過馬鈴薯，果然感受不到任何溫度，隻是沒想到他的身體也失去了溫度。“沒事，可能是礦洞太冷，正好我準備上去了。” 　　沒再和珂萊蒂爾聊下去，威爾金斯路過鐘塔前往地上，話說負責敲鐘的伯勞也不乾了麼，是因為生病請假了還是因為重新開始下礦所以放棄這份工作了。 　　爬上鐵梯的威爾金斯站在陽光下，蒼白的膚色異常顯眼，暴露在外的皮膚已經開始出現灼痛感。 　　“連陽光也不能接觸麼。”威爾金斯盡量裹緊全身，踩著陰涼處進了倉庫。 　　“你來了啊，我剛睡醒，昨天晚上的實驗差點出問題。”澤瓦爾打著哈欠，總是一副沒精打采的模樣。 　　可剛從架子後轉出來看到威爾金斯他就呆了一下。“你怎麼變成活屍了。” 　　威爾金斯嘆了口氣，早上時間不夠，不然他其實更希望去找韋斯看看有沒有解決辦法，沒想到被澤瓦爾一眼看穿。 　　威爾金斯乾脆脫下帽子，露出蒼白的皮膚，完全符合澤瓦爾口中活屍的形象。 　　“哈哈哈，竟然真的會出現這種情況，我還是第一次在現實中遇到。”澤瓦爾圍著威爾金斯轉了一圈嘖嘖稱奇。 　　“《百十二書》中記載的上古煉金術都以誇張的副作用著稱，其中涉及到禁忌的血肉煉成儀式，讓我想想，這應該就是其中一種。”澤瓦爾戳了戳威爾金斯的皮膚，果然已經失去了彈性。“煉成儀式非常粗糙，受到材料限製所以效果不佳，強行使用煉成陣反而導致副作用放大，根據源質守恒定律和物質交換原則判斷自身活屍化時間不會超過24小時，期間具備活屍的一切特征，並且因為源質殘渣的聚集效應會出現懼怕太陽的癥狀。” 　　隻是觀察澤瓦爾就得出了非常多的結論，也讓威爾金斯進一步了解自身狀態。 　　“果然昨天選你是正確的選擇，這樣我又可以省下不少麻煩。”澤瓦爾根本沒在意威爾金斯身上出現的異常，而是從倉庫中翻出了三本厚厚的書冊遞給威爾金斯。 　　“《煉金學基礎》，《王國興衰史》，《物質原理論》，從現在開始你就留在倉庫中，反正也沒辦法出去，除了乾活剩下的時間都用來看書，等你看完就算是入門了，這可能得幾個星期，不過到時候可以給你個正式助理研究員的身份，我總覺得老師可能幾年之內都不準備讓我回去，這樣有你當工具人也方便我偷懶。” 　　澤瓦爾的神經大條程度超乎威爾金斯的想象，麵對可能的異常不管不顧，一心隻想讓威爾金斯成為他偷懶的助力。找書苑 ｗww.zhaoshuyuan.ｃoｍ 　　“對了，這管藥劑給你，每次隻需要喝一點，夠用三次，效果是保持專注狀態四小時，副作用是結束後需要大量食物補充能量和超過八小時的深度睡眠，我失眠的時候經常用它補覺。” 　　從腰間抽出一管綠色藥劑，澤瓦爾好意的提醒背後是對於加班無盡的怨念，讓威爾金斯不寒而栗，仿佛看到了未來因為加班日夜顛倒隻能靠藥劑續命的日子。 　　“對了，還有一件事。”本來已經準備離開的澤瓦爾忽然停下。 　　威爾金斯抱著三本書看過去，他發現澤瓦爾的記憶力好像有不小的問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多了煉成藥劑的後遺癥。 　　“記得不要在一種煉成藥劑的副作用沒有消除的時候就飲用另一種藥劑，因為……”說到這兒澤瓦爾又開始冥思苦想。“因為什麼來著，忘了，管他呢，反正你記住就好了。” 　　威爾金斯嘆氣，他忽然開始擔心自己的未來，說不定錢還沒攢夠，哪天就因為澤瓦爾的記性告別世界了。 　　這樣的情況真的適合做研究麼，還是說澤瓦爾的老師就是因為發現了這一點才提前在重要實驗前將他支走，威爾金斯感覺自己發現了真相。 　　“還有一件事，今天早上發現有兩個工人失蹤，可能是去了下城區，就是你們住的地方，我習慣這麼說了，斯圖爾特也有下城區的說法，你有機會去的話會知道的，總之留意一下。” 　　“知道了。”威爾金斯平靜回應，因為好奇而失蹤麼，這樣的理由或許之前他會相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