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獰笑聲一響起,陳詩豪生怕高銳喊出聲來,手捂得更緊了。高銳差點被捂背過氣去。 與此同時,隊伍前方幾十米處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影。 這東西高約六七米,上半部分滾圓,不似人形。由於佇立在黑夜中的濃霧裡,陳詩豪他們兩個也看不出來是什麼東西。 獰笑聲依舊回蕩在街上,聽上去雌雄莫辨,似乎是一個嗓音尖利的女人的聲音,又似乎是一個男人的陰森冷笑。 抬著肩輿的眾人臉上露出驚恐的神情,頓時站立不動。接下來,那個巨大的黑影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向了肩輿。隨著一聲巨響,肩輿那帶著紗簾的頂頓時被撞飛,而黑影籠罩住了整個肩輿。 那黑影滾圓的上半部分開始不斷蠕動著,扭曲著,過了大約半分鐘,黑影快速地飛走,而肩輿上的青年卻不見了蹤影,隻剩下一攤殷紅的鮮血令人觸目驚心。 站在原地的村民看了看肩輿,沒有出現慌亂奔逃的景象,而是將十指張開,捧在胸前做了一個奇怪的手勢,齊聲念道:“以我血肉,饗於靈神。以我之魂,祀於靈神。佑我子嗣,福祿臨門。五穀豐登,風調雨順。” 霧氣逐漸變淡,眼前的村民也開始漸漸消失。十幾秒後,陳詩豪和高銳的眼前隻有空蕩蕩的村中街道。 陳詩豪鬆開捂在高銳嘴上的手,高銳深呼吸了幾下,突然將陳詩豪推了個趔趄:“豪哥,你太不講究了。你這手……怎麼還一股尿味?” 陳詩豪一臉壞笑地搓了搓手:“來的時候不是在野外解手嗎?不小心弄上了點。” 高銳聞言吐了好幾口唾沫,連小雪也是一臉嫌棄的樣子。好不容易等那股惡心勁兒過去了,高銳心有餘悸地問道:“豪哥,剛才那是鬼的幻術嗎?” 陳詩豪搖了搖頭:“不是,是陰氣聚集產生的影像回放。” “影像回放?” “是的。陰氣具有吸納的功能,在陰氣充盈之時,有些發生的事會被陰氣刻印進所在的地方,並在機緣巧合之下以影像的方式重現。就像是磁帶一樣。這個村子以前肯定出現過陰氣籠罩的情況,因此那個時空的片段就被保存了下來。這條路是通往祠堂的。村裡的風水局被改動並建立了守護陣法,再次籠罩的陰氣與守護陣法的氣發生碰撞,因此激發了當年的影像片段。” 高銳這才明白剛才所見的景象的真相,但他還是有一點想不通,於是問:“既然是影像,那你乾嘛還捂我的嘴?” 陳詩豪說:“你這就不懂了。這影像是陰氣與守護之陣的氣碰撞產生的,換而言之,陰氣是影像的載體。人在驚呼的時候,魂中的陽氣外溢,陰氣就會乘虛而入使人生病。” “原來是這樣啊!” “是啊,所以有些看到怪事的人,其實他看到的也是這樣的影像而非鬼,但還是大病一場就是因為陰氣入侵。” 高銳點了點頭:“我這下算是明白了。啊,豪哥,你說剛才的是以前時空的片段。那也就是王家村歷史上發生了這樣的事。那些村民在祭祀什麼?那個黑影又是什麼東西?” 陳詩豪嘆道:“黑影是什麼不知道,總之不是個好東西。我感覺那些村民祭祀的對象就是它,那個青年就是祭品。你看肩輿上的那攤血,我估計那個青年被吃掉了。” “被吃掉了?”高銳大吃一驚,他剛才還以為那個黑影隻是把人擄走了,沒想到竟然是吃掉了! “那這黑影估計是個妖怪吧!我覺得好像比鬼嚇人。” “十有八九是,這王家村果然不簡單。咱們先去祠堂,我猜能在那裡找到些線索。” 兩個人來到祠堂,盡管是在夜裡,但祠堂古樸、高大的身影還是讓兩個人感到有些震撼。 粉白的高墻難掩神秘、肅穆的氣息,綠樹掩映中的雕欞青瓦又平添了一份典雅! 門前一對石獅子威風凜凜地佇立著,在這寂靜、詭異而又黑暗的夜裡,自有一股浩然之氣盤桓其中。 高銳贊道:“這個祠堂好氣派!” 陳詩豪說:“這祠堂經高人布置過,石獅與門墻相互襯托,中正平和,一般的邪祟都難以進入。”想到這裡,陳詩豪似乎有點明白何承熙為什麼要布置守護祠堂的陣法了。可是,還是有兩點說不通啊! 祠堂大門沒鎖,兩人推門而入,隻見中庭開闊,足有百米見方。兩個人穿過前廳,來到正殿,陳詩豪取出打火機點亮了祠堂內的燈燭。兩人仔細觀看,祠堂正殿也是頗為寬敞,而且打掃得乾乾凈凈。牌匾、楹聯等也是一應俱全。 高銳的目光鎖定在墻角的幾塊磚上,他走過去俯下身,摸了摸,又敲了敲。陳詩豪問他發現了什麼。高銳說,這幾塊磚的年代有些久,應該不晚於元代。如果不是古代留下來的,不會有人特意找些古代的磚來翻修祠堂的。看來王家村的歷史不會隻有五六百年。 陳詩豪看了看供奉在祠堂裡的王氏一族的祖先牌位。人死以後魂歸地府,但命魂轉世後,尚有一縷地魂會享受子孫供奉,承繼生前些許意識的地魂會在接受供奉後借血脈關係庇佑子孫。王氏一族在此繁衍多年,供奉的先祖牌位不少。陳詩豪能感受到正廳祠堂裡厚重的地魂之念。不過,他看了不一會兒就發現了蹊蹺之處。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原來王家村的祖先牌位竟然是從第十六代開始往後供奉,十六、十七……一直到上一代,也就是第三十五代。 高銳看了一眼,說:“若按宋代朱熹之言,士大夫之祠正位神主一般供奉的是高祖、曾祖、祖、父四輩,始祖則一直供奉。明中後期始,平民亦可設祠祭祖,有的祠堂後來便開始自始祖開始供奉歷代先祖。” 陳詩豪說:“既然從始祖供奉,那王家村這裡為什麼是從第十六代祖開始供奉的呢?” 高銳說:“這就是很奇怪的了。既然是明確繁衍脈絡,那就不可能隻從第十六代祖開始供奉。而且連始祖都不供奉,這……不合規矩呀!” 陳詩豪說:“我們在祠堂裡找一找,看看有沒有族譜或者其他的資料。” 王氏祠堂按照傳統祠堂格局修建,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兩個人拿著手電筒快速調查,也就是十幾分鐘,就差不多跑了個遍。最終在後殿旁邊的一個房間裡,兩人發現了四五個堆滿了舊書的書櫃,以及五六個古舊的木箱,箱子裡也裝滿了書。 兩人打開屋子裡的電燈,翻了翻,大多是一些經籍、賬簿之類的東西,不過有幾樣引起了兩人的注意。一份王氏族譜,一份前人所寫的王家村的村誌,還有一本線裝本的沒有寫名字的書。 陳詩豪先拿起了那本沒名字的線裝書,翻了翻,隻見上麵都是用蠅頭小楷書寫的文言文,他隻是看了幾行就把腳一跺。 原來這書上寫的不是別的,而是《雲涯仙閣錄》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