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隨著我國經濟的發展，交通領域也發生了很大變化。與此同時，一些都市傳說也開始大量出現。下麵要說的這個故事，原型就是二十多年前的一個在北方某些城市流傳的都市傳說。有些上了年紀的人應該還會有印象。由於版本太多，故事也支離破碎，所以筆者也不能盡數呈現。唯有擷取重點，加上一些原創，敷衍成一個相對完整的故事，以供讀者賞玩。 　　有這麼一種說法，在你看不見的郊外高速兩側，時常有因不為人知的交通事故亡身的冤魂徘徊。 　　這說法當然有點嚇唬人的迷信色彩，卻也指出了一個事實：的確有不為人知的交通事故的發生，而且肇事者極有可能還在逍遙法外。 　　二十多年前，在東北某城市通往BJ的國道上，有一位跑長途的師傅撞上了一段可怕的經歷。那時候沒有現在這麼多的講究，長途疲勞駕駛經常有。這位師傅又經常跑夜車，所以跑車時能看到太陽的幾率很小。 　　這個倒黴的故事就是在這位師傅跑夜路的時候發生的。當然，眾說紛紜，那麼我今天說一個大致比較清晰的故事。 　　那是一個冬季的夜晚，北風肆虐。司機師傅看了一眼駕駛室裡的表，見已經是午夜十二點了。他打了個嗬欠，將車速放慢，朝著BJ方向前行。說實話，冬天裡開車，在這種高速上還是要萬分小心的，你保不齊前方有什麼事，在冰雪覆蓋的路上急剎車都來不及。那時候市政環衛人力物力都有限，積雪來不及清理的情況時有發生。 　　畢竟是冬夜的高速，車來車往比起白天可少了不少，半天都沒一輛開過來，司機師傅就這麼往前開了有二十多裡地，來到了一處兩旁都是大荒地的路段。那時候開發還不像現在，有好多地方城外就是荒地到處。司機師傅過的這一處，光是已經枯黃的雜草都有半米高。這條路他經常跑，平日裡和車友們喝酒閑聊，也就聽說了不少奇怪的說法。有個師傅說他同樣是司機的弟弟有天晚上在這條街上碰到過一個半路打車的女人，本來都談好價錢準備上車了，結果他弟弟在後視鏡裡看到了那是一個沒頭的女人。他弟弟趁那女人還沒上車，一踩油門就跑了，連車門都沒關上。回家後，嚇得大病一場，足足在床上躺了個把月。 　　當時吃飯的人都不相信，但有個老師傅卻表情嚴肅，說是這條路上的怪事他也知道點。大概在好幾年前，這條街上好像有人失蹤了，當時家屬還在沿路的電線桿上貼上了尋人啟事。不過，人始終沒有找到，後來陸陸續續就有些奇怪的傳聞傳開了，什麼草叢裡莫名傳來女人哭聲，什麼遇到了找頭的女鬼，傳得更邪乎的是說有司機午夜在路中被一個奇怪的女人在車前攔著，開門下車，這女人就不見了，一上車又有了，那司機後來也是豁出去了，徑直開車撞了過去，結果人沒撞到，停下後發現路中央莫名多了一灘血。吃飯喝酒，都喜歡吹牛，聽了之後有幾個人當真啊？司機師傅也是，當時咋咋呼呼，完後也就不當回事了。都說有鬼，鬼長啥樣？誰看見了？ 　　可不知道為啥，今天晚上他卻莫名其妙想起了那些傳聞。 　　往前又開了一段路，遠遠地，司機師傅就看到了路邊站著一個穿暗黃色大衣的女人，那女人臉上還蒙著一個紅色的紗巾，看不清楚麵目，但和衣服一對比，顯得十分醒目。那女人朝著司機師傅不停地招手。此刻，路上隻有他這麼一輛跑長途送貨的車，顯然是在招呼他。 　　那時候的人熱心腸的多，司機師傅見狀就把車靠近停了下來，從車窗探出頭去，問道：“怎麼了，這位女同誌？” 　　那女人嘆了口氣，說道：“大哥，我親戚家有事，大晚上得趕過去幫忙。結果先前一個拉腳的師傅，半路上沒談妥價錢，他就把我扔到道邊上了。我親戚家就在前麵的縣城裡，您看能不能捎我一段？” 　　司機師傅一聽，這是遇到困難了，急忙說道：“當然可以了，這大晚上的，天寒地凍，可不能在外麵待久了。你快上來吧，就這麼一段路，我這也是往那邊去的。唉，你說那位師傅也真是夠嗆，再怎麼著也不能把人往這破地方人扔啊！” 　　那女人謝過了司機師傅，就進了駕駛室，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 　　一陣寒氣隨著那女人的到來撲麵而至，司機師傅心底還在嘀咕著，別個真是遇到鬼了吧！他有意無意地往後視鏡裡一看，人家好好一個人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根本沒有傳說中的沒有頭。隻不過用一塊紅紗巾包住了整個臉，看不清麵目而已。但依稀能看出那女人三十出頭的年紀，樣貌也還算端正。司機師傅暗暗自嘲，自己啥時候也膽小上了，瞎捉摸個啥呀，人家不就是普通順路搭車的嗎？ 　　路上也沒什麼事，司機師傅有一句沒一句地和那女人聊上了話，不過人家興致不高，也就隨意搭個話，聊也沒聊什麼像樣的。 　　往前又開了一段，前方路段突然出現了一個拿著木棍探路的黑衣老頭在路中間走著。不知道怎麼回事，那女人一看到老頭，語氣突然變得有些焦急了起來，說道：“大哥，快從旁邊繞過去，這老爺子不大對勁。” 　　司機師傅奇怪地問道：“哪兒不對勁？” 　　“你看他那樣子像是個瞎子，可這麼大年紀，晚上下雪，他還能和我一樣有什麼事出門？” 　　那女人這麼一說，司機師傅也感到有些奇怪。那女人又說道：“這條路上我時常聽說些奇怪的事。實話說，我剛也實在是害怕了，不敢在這條路上多待才攔您的車。您趕快繞過他走，可別停下。” 　　司機師傅心裡也咯噔一下，急忙扭轉方向盤，把車往一旁閃了閃，從老頭右側開了過去。不知為何，司機師傅的車從那老頭身邊開過的時候，他無意看了那老頭一下，就見到那是一個緊閉雙眼的老頭，留著個山羊胡，正將臉朝著司機師傅，似乎使用他那雙根本什麼也看不見的眼睛在“看”著司機師傅。突然，那老頭咧嘴笑了笑，笑得還十分詭異。 　　司機師傅心裡發毛，急忙踩了一腳油門，貨車呼嘯著向前方奔去。眼看距離那老頭越來越遠，車上的兩個人全都鬆了一口氣。 　　後半夜三點的時候，貨車來到了一個縣城，那女人在縣城前的路邊下了車，臨走的時候還給了司機師傅五塊錢。司機師傅本來不收，但那女人執意要給他，說要謝謝他。司機師傅推辭不過，也就收下了。不過，他一想起來那個奇怪的老頭就打怵，在一家旅店的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折騰了好一會兒才迷迷糊糊睡去了。 　　這一覺睡到早上九點多，司機師傅打算吃點東西繼續趕路，就來到了旅店外麵的集市上，那裡有不少小飯店。他剛走進一家包子鋪，買了幾屜小籠包子和一碗粥，還沒吃幾口，就見到了那個奇怪的瞎老頭走了進來。司機師傅大吃一驚，不過也算定住了神，要知道這時候可是白天，那老頭大步流星走進來，那就說明是人不是鬼。 　　司機師傅心想，我和他又不認識，是人是鬼又能咋地？吃完我走我的路。 　　誰知那老頭就像眼睛能看到一樣，徑直走到他桌旁坐下，也點了一屜小籠包。 　　包子還沒端上來，老頭先開口了，說道：“我說這位師傅，您可真是好運氣呀！” 　　司機師傅不明所以：“瞧您說的，我有啥好運啊？撿到金元寶，我都不在這裡吃飯了。” 　　老頭嗬嗬一笑：“你撿了一條命，你說是不是好運氣？” 　　司機師傅皺了皺眉頭，說道：“你這話是啥意思？” 　　老頭輕輕哼了一聲，說道：“我眼睛看不見，可我心沒瞎。師傅你先頭把我當鬼了是不是？可是人是鬼，這玩意兒不能光憑眼睛看，你錢包裡有個東西，掏出來瞧瞧。” 　　司機師傅心想我錢包裡能有啥？他伸手掏出錢包一翻。 　　一打錢裡掉出了一張白色的圓形紙片，中間還剪了一個四四方方的孔，看上去就像是一枚銅板。 　　呀，這是給死人用的一種冥幣！ 　　司機師傅的臉刷地就白了，因為他想起來，這張紙掉落的地方就是那個女人給他的錢放置的地方。現在，那張五元鈔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就是這張冥幣。 　　雖說光天化日，旁邊又全都是人，但是那位司機師傅還是覺得如同掉進了冰窖裡。 　　老頭告訴司機師傅，他自己是個算卦的，也會點陰陽消息，路過這個縣城的時候，聽說了那段高速的事。他閑不住，就自己在那條街上轉悠。可他畢竟眼瞎看不見，摸摸索索走到了半夜，和他同路的家裡人快天亮才找到他。可巧，就在這飯館碰到了司機師傅。 　　司機師傅戰戰兢兢地說道：“我也沒得罪她，她乾嘛找我呀？” 　　老頭嘆道：“她倒不是針對你，而是她死得冤，不甘心啊！” 　　老頭說這條路上奇奇怪怪的事有不少，可他匯總了一下，發現了問題。那就是故事裡的都是個沒頭的女鬼，而且都是和搭車、攔車有關。比如說那個後視鏡看見沒頭的女人，還有就是那個攔路的奇怪女人。故事裡隻說那女人奇怪，沒說哪兒奇怪，這才是最令人犯嘀咕的地方。老頭揣測，這女人肯定是在這條路上遇到交通事故的死者。而且，她十有八九是身首異處那種。頭沒了。更有可能的是，她的死除了肇事者沒人知道，屍體也不知道在哪兒，所以她才會不能安息，到處遊蕩著。司機師傅說不對呀！我在後視鏡看過，她有頭啊！ 　　老頭笑了笑，問道：“你看清楚她的臉了嗎？” 　　“那倒沒有，用紅色的紗巾蒙住了，看不清楚麵目。” 　　“這就是了，因為她沒了頭，自己的樣子找不到了，以前還嚇過人，她就用個紗巾的東西蒙混著。那紅紗巾是啥？就是一團血汙啊！像他這樣的鬼，找不到完整的遺骸沒法投胎，除非找替身。你當時車一過，我就覺察到你車上有個不乾凈的東西，所以我沖著你笑了笑。那東西想必也發現了，就沒敢讓你停車，也沒敢下手。不然的話，你可絕對走不到這縣城。” 　　司機師傅徹底嚇懵住了，向那老頭求個保平安的法。老頭告訴他，拿了那女人的錢，這事就還有個後來。不過現在司機師傅不用擔心，他推算過，那女人老是打車、攔車，除了想找替身，無非就是想讓人帶她到這城裡來，可能當初肇事逃逸的人就住在這裡，也可能這城裡有什麼她牽掛的人或事。那種橫死的亡魂沒法隨意離開自己殞命的路段。所以，她才需要人把她帶來。老頭給司機師傅算了一卦，說司機師傅接下來的一個月最好不要再開夜車，而且盡量避開這條路，自然就什麼事也沒有了。假如不幸碰上了，別管看到什麼，千萬別停車。至於這女人的事，裡麵自有因果，他也不必多問。 　　這種晦氣的事，司機師傅哪裡還想多問呀？他匆匆吃過飯，謝過老頭，就急急忙忙趁著白天把貨送到了BJ的貨站裡，接下來的一個月，他不是請假就是倒白天班，堅決不肯跑晚上路了。果然，就像那老頭說的，啥事也沒發生。 　　就這樣，過去了快一年，司機師傅對這件事的印象也慢慢變淡，又開始跑起了夜路。這天晚上，他又一次把車開到了這條高速路上。找書苑 www.zｈaｏshuyｕaｎ．com 他心裡雖然有些發毛，但也覺得過去了那麼久應該沒什麼事了。就在時鐘指向十二點的時候，前方高速中央出現了一條人影。 　　呀，暗黃色的大衣！ 　　還有那條從很遠就覺得刺眼的蒙頭的紅紗巾！ 　　雖然隔得老遠，可是司機師傅卻覺得紗巾後有一雙陰森森的眼睛正在注視著他。 　　司機師傅想起老頭的話，咬緊牙關，猛地一踩油門，朝著那個女人撞去。 　　“碰”的一聲，接著又是一聲慘叫，真的撞到人了！ 　　司機師傅大腦一片空白，頓時就想剎車，可他拚命按捺住剎車的念頭，一刻不停地將車開到了前方遠處的高速收費站，下車後第一句話，就是對工作人員說：“我撞死人了！” 　　工作人員急忙報警，可是當交警趕到事發現場的時候，什麼都沒查到。無論是受害者的遺體、血跡，什麼都沒有，而司機師傅的車上也沒有任何肇事後留下的痕跡。 　　大家都覺得司機師傅是夜間駕駛，疲勞過度產生的幻覺。但是司機師傅自己卻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他回去後，向領導交代了一下工作，後來就不再乾長途貨運了，改做出租車司機了。 　　至於，那條高速路上的怪異之事，後來怎麼樣了呢？據說高速路維修，在路旁草叢下的一處土堆裡找到了一具沒有頭的女性骸骨。證實就是好多年前那個失蹤的女人。可她的頭到底哪裡去了，始終沒個著落。所以，二十多年過去了，那條高速路上還時不時地有一些怪事發生…… 　　（本文選自拙作《異苑零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