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1 / 1)

日月如詩 王溫 8690 字 8個月前

劉力琪有心要給嶽母王榮榮好好地過個八十大壽,讓她老人家高興高興。他從半年前就開始準備這事了。首先一件事,就是他交待女兒劉麗倩去改為姓王,王家傳到他妻子王綿這代,隻有王綿一人,還是個女兒,按照老人的說法,王家就要斷香火了,老人家覺得自己對此負有責任,一想起這事就感到內疚。劉力琪很早就知道嶽母這一心思,他知道讓麗倩改姓王這是最能讓她老人家高興的事了。   改名程序很復雜,挺難搞的,首先是要說服女兒同意。他在春節期間專門跟女兒說到這件事,女兒一聽就不同意,她說,“我要是改姓王了,我爺爺奶奶肯定不同意,以後就不讓我上他們家玩了!”   “你瘋了,他們都在公墓裡躺著呢,哪有什麼家啊!”   “那也是他們家啊!”   劉力琪父母過世得早,他跟王綿結婚之前就先後過世了。女兒麗倩當然不可能見過爺爺奶奶了。可說來也怪,女兒從小就愛聽有關爺爺奶奶的故事,一有空就要他講爺爺奶奶的故事。劉力琪的父母都是小學老師,他們本人和他們的生活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簡單得不能再簡單了,哪裡有那麼多故事啊!可女兒老想聽,他隻好編造一些故事給她聽,他當時的願望就是能哄住女兒不哭不鬧就行。   這些故事不管是真的還是臨時編造的,女兒都愛聽,而且聽了記得牢牢的。從懂事後,女兒和他聊天時經常說,爺爺奶奶不是說過如何如何的嗎,不是教你如何如何做的嗎!她臉上充滿了親切,仿佛就像兩位老人親口跟她講過似的。血緣和隔輩親原來是可以穿越時空在親人之間代代傳遞的。麗倩長大以後,每年春節、清明節、冬至等節日,她都會上公墓爺爺奶奶墳前去祭拜,表現出來的感情非常的真誠深厚!   所以,劉力琪是在費了許多口舌之後,特別說等姥姥百年之後,她還可以改過來姓劉,這才說服劉麗倩同意改姓王的。這樁大事辦完以後,其他的事情就好辦了,也都是女兒去辦的。王麗倩做事一向認真細致。該給姥姥買的東西都買齊了。她考慮到了姥姥家在偏僻的山村,條件有限,所以準備一些必需品是應該的。出門在外她一定要帶上枕頭,這是她一貫的做法。隻有她自己常年睡的枕頭她才能夠睡的安穩,在姥姥家也不例外。此外,還預備了一些幾件內衣,日用品,還有一些食品,大包小包的,看樣子王麗倩準備在山村裡住些日子了。   知道外孫女和女婿要來,王榮榮很高興。她吩咐家住同村的妹妹和外侄女提前幾天就到家裡幫助收拾了房子,搞衛生。老人住的房子寬敞明亮,但桌椅板凳等屋裡屋外用的家俱都是祖上傳下來的,說不上是什麼木材製作的,但一概都是用朱紅漆漆好的。因為年頭很久了,大部分的漆脫落了。漆脫落的部分,時間久了上麵都是黑乎乎的,那是人們的汗漬造成,讓人看了很臟的樣子。王家除了劉力琪父女就沒有什麼尊貴富有的親人了,其他親戚家境和她一樣的情況,或者還不如她呢,也就沒人嫌臟了。   但是這次是真正的尊貴富有的客人要來了,市高官和他的董事長女兒,盡管也就是她老人家的女婿和外孫女,這也是貴客啊!   自從女兒王綿走了以後,王榮榮老人就不知道如何接待劉力琪了。以前是女婿,現在女兒沒有了,還能是女婿嗎?外孫女雖然是嫡親的,但也因為女兒去世,外孫女從小就跟著她爸,一年到頭很少見上一麵,因此就生疏了,也不知道如何接待好了。如果家裡有錢,那就使勁花錢,肯定能接待得很好,但沒有錢就好多事都不知道如何辦了。不錯,劉力琪父女經常會給她錢,但都因為女兒不在了,中間缺少了橋梁和紐帶,她自己與他們父女連接不上,因此不知道怎麼辦,所以他們給她的錢,她都存著,到老了那一天還是要還給他們父女的。老人的想法雖然有些怪,但也不能說完全沒有道理,最重要的是沒有了女兒這個橋梁和紐帶了,自己與他們父女連接不上啊!   為了接待女婿和外孫女,王榮榮老人除了準備殺一頭豬,還有雞鴨魚菜之外,就是將家裡的桌椅凳椅都搬到溪邊洗了一遍又一遍,然後燒一大鍋開水,把餐具都放到鍋裡煮上半天,這是為了消除異味和消毒,房子裡裡外外打掃過很多次了,特別是女婿和外孫女的臥室已經是搞得乾凈的不能再乾凈了。   她知道城裡的人講究啊!   送劉力琪父女兩來的司機吳立是部隊汽車兵出身,曾經長年開車在高藏高原上奔馳,練就一手的好技術。公司的要緊的事,都是派他開車。   吳立開了三個小時車才到了王榮榮家。老人一聽到汽車響就趕緊出來迎接劉力琪父女。老人首先看到的是王麗倩,心裡十分高興,眼淚直流,嘴唇直打哆嗦。王麗倩看見姥姥,心裡也是非常高興,但她爸已經囑咐過她別讓姥姥心情太激動,以免引起意外情況。所以王麗倩沒有去擁抱,隻是拉著姥姥的手,然後往院子裡走去,劉力琪叫了一聲“媽媽好”之後,就沒有再吭氣了,他隻是默默地跟在她們後麵走著,一腦門官司的樣子。   王麗倩一進院就看到了院中央的大水池上的一片蓮花,可能是地肥水美的原因,花開的十分的圓滿鮮艷。王麗倩禁不住快步走到池邊去觀賞,王榮榮看到王麗倩喜歡蓮花,就說,“我們家好多口池塘都種這種花,你多住幾天,我帶你看個夠。”   王麗倩一聽十分高興,連說好好。   王麗倩來到大廳。大廳是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的建築,說不上有什麼風格。如果算上大門這邊也就是幾麵木板墻。地麵則是用粘土夯成的,也不是很平整。基本上沒有什麼陳設,隻是不規則的擺放著一些農具和家具。讓王麗倩感到新奇的是擺放在墻角的石臼和石磨。石臼是用來打糍粑用的,石磨則用來磨米、豆類的食物,那是做年糕和做豆腐的必用神器。王麗倩看了,上前摸了摸,石臼石磨都有一些濕乎乎的,看來中午一定有糍粑和新鮮豆腐吃了。   一路的顛簸不僅使人勞累,而且讓人饑餓,王麗倩就說,“姥姥我餓了。”   “好好,馬上吃飯,今天有你最愛吃的糍粑。”   王麗倩跟隨姥姥來到餐廳。   飯桌上擺滿美味佳肴,香氣撲鼻,王麗倩徑直走向餐桌坐下,拿起筷子就要開吃了,姥姥問她“要不要洗手。”   王麗倩笑了,說道,“姥姥,您覺得我還有心思洗手嗎?”   姥姥原本還要說,“不洗手你媽要打你手的”,但沒有說出口就咽回肚子裡去,兩行眼淚卻湧了出來。   王麗倩看到姥姥的所有表情了,但她假裝沒有看到,而是滿臉笑容,放開心情,也放開胃口,她夾了一大塊豬肘子大口大嚼,不一會兒一大塊肉就落肚了。姥姥不斷地給她夾菜,她來者不拒,埋頭大吃,然後朝姥姥笑了笑,仿佛自己也不好意思了,自己這麼個吃相!   最後姥姥也被她逗笑了。   劉力琪跟著吃飯,還是默默地一聲沒吭。   劉力琪一到嶽母家就滿腦子都是他和亡妻王綿的往事。他覺得這一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王綿了,而且不論是今生還是來世,再也找不到像王綿那樣深愛他的女人了。   他清楚地記得第一次遇見王綿的情景。   1974年,他還不滿十八歲,剛剛高中畢業就被作為知識青年動員下鄉,到下嶺村插隊當農民。下嶺村那時叫下嶺大隊,他們這一批有六個知識青年一起分到這個大隊。2女4男,最大的十九歲,最小的十七歲,劉力琪論歲數排前三位,所以外號叫他老三。   大隊裡乾部對他們還是很關照的,在他們到達之前,就專門為他們修蓋了集體宿舍,每個人一間,有二十五平米,屋裡有夥房,外麵有公共衛生間,還安裝了壓水機,自己取水,很方便。   在上世紀70年代,人們的生活還是相當貧困的。但是精神壓力不大。那時候沒有上大學的概念,所以多數知識青年沒有閱讀的習慣,空閑時候他們和其他農民一樣打撲克牌、下象棋或者閑聊打發業餘的時間。好像這樣才算是跟農民結合得更緊。   剛開始的時候劉力琪也是這樣過日子的。但有點與人不同之處,就是他沒有睡懶覺的習慣。早上天一亮,他就起床了,跑跑步,然後洗漱,接著做飯,吃完飯後稍加收拾碗筷,剛坐下來歇一會兒,生產隊長的出工哨聲就吹響了,於是他就扛著鋤頭到村頭集合。生產隊長現場把農民一分工,然後大夥分頭去乾活了。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但按照當地的習慣,早上7:30出工,中午一般在11:30左右收工,吃完午飯稍事休息,在13:30左右出工,17:30左右收工,每天乾活的時間在8個小時左右,農忙季節大概會乾到10個小時左右。   天天如此。   劉力琪最初時候,晚上的時間也是和農民一起打撲克,但時間一長,他就很厭煩這種簡單的娛樂方式,再加上他性格好靜,所以,他漸漸地就不再去打牌了,而是獨自留在寢室看書寫字。   那時候的讀物很少。他從同村一個青年學生那裡借到一本《水滸傳》,因為是繁體古書,他讀起來很費勁,不得不借助字典才勉強讀懂。這本書故事性特別強,流傳很廣,許多農民並沒有文化,但講起水滸傳中的故事來也是頭頭是道的,所以,劉力琪有一半是根據他平時聽到的,一半是自己看的,這才勉強把這本書看懂,這給他帶來了濃厚的閱讀興趣。   劉力琪另一個愛好就是練習毛筆字。說來也怪,就在那樣一個交通閉塞的窮鄉僻壤,居然也有顏真卿、柳公權的字帖,劉力琪最早接觸到的字帖就是顏真卿的《顏勤禮碑》,他一有空就臨摹,沒過多久他的毛筆字居然得到了村民們的認可。許多人家辦喜事,都請他寫對聯。   有一次,村裡王大爺的女兒要出嫁,就請他去寫對聯。他去了。走過一段田埂之後就進村了。經過一戶人家的門口時,突然,一條大黑狗從屋裡躥了出來撲向劉力琪,朝著他的大腿狠狠地咬了一口,痛得他直嚎叫,就在這時裡麵跑出一個姑娘,手執木棍飛奔而至朝那頭惡狗一陣猛打,狗被趕跑了,劉力琪從地上爬了起來,還想去王大爺家,這姑娘示意他坐下,然後她回到屋裡一手端著半碗飯,走到劉力琪的跟前,把米飯放在口裡咀嚼了一會兒,才吐出來敷在劉力琪的傷口上,然後不停地搓揉,劉力琪又痛又害怕,在這種情況下,他感到這位不知名的姑娘就是救命恩人了。   敷好傷口之後,那姑娘囑咐了一些劉力琪傷口護理的方法,特別囑咐他要到公社衛生所打疫苗。   劉力琪按照這姑娘的囑咐做了,不久傷口就好了。   後來他了解到這姑娘叫王綿,是從外地來住這村的姑姑家玩的,這並不是她的家。這讓劉力琪一陣感動,真是好人吶。   後來王綿回家了。劉力琪曾經試圖去村裡了解王綿的住址,但一想到那條大黑狗,他就打消這個念頭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經常盼著再見到王綿。   有一天傍晚,他乾完農活收工了,正往宿舍走,在經過一段楓樹林的時候,他隱隱約約看到有一姑娘迎麵走來,他感覺眼熟,走近時,他一看是王綿,他心裡一陣驚喜,大叫一聲“王綿”。   王綿也看到劉力琪了,她也叫了聲“劉力琪!”   劉力琪緊走幾步,走近王綿,向她伸手過去,王綿大大方方地握住劉力琪的手,輕聲問道,“剛收工啊,這麼晚?”   “是啊,今天活多,剛乾完。”   “還沒有吃飯吧?”   “沒有,回到宿舍熱點剩飯剩菜吃就行了。”   “夏天的飯菜容易餿,最好不要吃,我這裡有包子,回去熱一下就能吃了。”   王綿跟著劉力琪到了知青宿舍,就直接進了廚房點火做飯。   蒸上包子之後,王綿開始收拾廚房,把一些變餿的剩菜剩飯全倒了,把廚房的衛生徹底地清理了一遍,等包子蒸好後,王綿從她的包裡拿出幾個雞蛋,煎成荷包蛋。   劉力琪永遠都記得那頓晚餐是多麼美好啊!   包子是全肉餡的,香極了,兩口就把一個大包子吃下去了!雞蛋這在當時是多麼珍貴啊,王綿做得也好,劉力琪顧不上斯文了,確實也是餓了,獨自大吃大嚼,不一會兒就吃飽了,這會兒,他才發現王綿還沒有動筷子呢。   他有些不好意思了,問道,“你怎麼不吃啊?”   “我吃飽了,我是吃了飯過來看我姑姑的。”   劉力琪聯想到這些包子和雞蛋都是她家送給她姑姑的。所以他就更不好意思了。   “東西都給我吃了,你怎麼去見你姑姑啊?”   “沒事的,親姑姑不講究這些的。”   劉力琪知道這是安慰他的話,鄉下人沒有空手走親戚的,於是他到屋子裡搜羅了一番,最後找到了一包水果糖,王綿推讓了一會兒,最後收下了,稍聊了幾句話,就往姑姑家去了。   這次倆人都留下了對方的聯係地址。   不知道什麼原因,劉力琪感覺他和王綿已經相識好多年了,是相知相親的朋友。王綿在廚房做飯時腳滑了一下,劉力琪事後對她說,“我想把廚房地麵搞一下,你以後做飯就不會腳滑了,你說用什麼地磚好?”   王綿回答道,“用小石頭鋪一下就行,別買地磚,把錢省下來買些圖書,反正我們倆人都喜歡讀書,自己讀完了,還可以留給孩子看。”說這些話時,王綿仿佛是妻子的口吻了,後來她自己反映過來了,才知道不妥,羞得滿臉緋紅。   有一天,劉力琪下班後正在吃飯,聽到郵遞員叫他取包裹。   劉力琪覺得納悶,誰會給他寄東西呢?   他到門口一看,郵遞員給他送來了一包書,他看了郵寄人是王綿,心裡一陣熱乎,急忙打開一看,是兩本小說《艷陽天》和《李自成》,他拿到屋裡翻閱時,看到王綿寫的一個小字條,上麵寫著“別給我寄錢來,讓我爸媽看到不好。”   劉力琪心裡一陣激動,心想,王綿真細心啊,對他真好。   在這以後,王綿一聽到劉力琪喜歡的書,就立即去給他買到,然後寄給他。三年多的時間,劉力琪的書櫃已經滿滿都是王綿給他買的各種各樣的書籍,其中有一套數理化自學叢書尤為珍貴,劉力琪就是靠自學這套叢書考上了大學。還有一部分書是他們倆都愛讀的,往往是劉力琪讀完後,王綿接著看,劉力琪看到好書也買下來寄給王綿看,這樣在王綿家裡也攢了一書櫃的書。   劉力琪與王綿密切交往,不久就引起了雙方親友的注意。王綿的母親王榮榮雖然是農村婦女,但為人善良和睿智。從王綿那次去看望劉力琪,並把原本送給姑姑的包子和雞蛋都送給劉力琪吃了,她就意識到王綿是真心喜歡劉力琪了。   母親並不保守,那時王綿已經十八周歲了,談男朋友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她沒想要阻攔,但她還是要幫女兒把把關。於是她抽空去趟小姑子的家了解劉力琪的情況。   王綿這家包括王綿本人對劉力琪的家庭情況了解很有限,隻知道他父母都是個小學老師,兄弟姐妹連同他共有五人,上麵還有爺爺奶奶,連同父母九口人,也是個大家庭。   在農民的眼裡,判斷一個知識青年家庭好壞的標準很簡單,就是看他們家裡是否會郵寄東西來,要是家裡會隔三差五寄些吃穿的物品來,這說明這個知青家境不錯;要是還有人親自來特別是騎著自行車或搭個汽車來看他,那家裡的情況就很不一般了;要是沒人來看,也很少有包裹郵寄來的,這個知青的家庭就是很普通了。   而劉力琪恰恰屬於後一種情況。   這種情況讓王綿的母親王榮榮很滿意。在她的心裡,對方家境窮點正好與自己的家庭相配,與富裕人家攀親家,這是當地農家所不願意的,富人瞧不起窮親戚,這是當地的共識,尤其是女方家長認為自己辛辛苦苦養大的女兒給了人家了,人家不感謝也就罷了,還要遭人家白眼,這是絕對不能接受的事。   但是王榮榮聽王綿介紹說劉力琪非常愛好讀書的事,她心裡就有些疑惑了。而王綿沒有看懂母親的心思,還以為她是喜歡劉力琪的勤奮好學呢,於是就講了幾個例子:   “劉力琪可愛讀書了,衣兜裡總揣著書、筆記本,一歇息他就從兜裡拿出書本,找個安靜地方讀書或者背記本本上的記的文章。   “聽同他住在一起的知青講,劉力琪每天都是早早就起床了,先是在曬穀坪上練拳腳,然後就去讀書,有時都忘了吃早飯了,一聽出工哨響,放下書就去乾活。晚上讀書都讀到深更半夜了。”   王綿還想說下去,但母親說話了,“這孩子不好好種田種地,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天天這麼讀書,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思想能變好嗎?”王榮榮若有所思地嘆了口氣說,“他這麼用功讀書,我們家王綿那個傻姑娘文化程度不高,哪配得上他呀!我看這門親事不能成,就是成了以後也沒有好結局。”   王綿覺得王榮榮這種擔心是多餘的,在她的記憶中隻聽說過在有錢人家裡受氣的,沒有聽說過在有文化人家受氣的。再說了,有文化沒文化最後都不是一樣種田嗎?   王榮榮搖搖頭說,“不一樣。男人讀了點書,心氣就高了,想法就多了,做人做事就不踏實了。在農村就踏踏實實地種田種地,有空就在房前屋後多種菜栽樹,養魚養豬,有吃有喝,多好哇。”   後來,王榮榮看到劉力琪瘦骨嶙峋,弱不禁風的樣子心裡就更加不高興了,一有機會,她就開導王綿早早與劉力琪斷絕往來,另找一個實在人家嫁了算了,可不能乾畫虎不成反類犬的事。   劉力琪也遇到一些阻力。這阻力主要來自同伴知青。幾個夥伴都以為王綿是農村戶口,劉力琪要是和她結婚了,隻能一輩子當農民了,就得永遠留在這窮鄉僻壤了。   這種勸阻也是完全有道理的,也完全是出自真摯的好心好意。劉力琪並非完全不顧及這些,而是他的家庭讓他放棄這種想法。因為家庭條件差,劉力琪從心底不願意回家,他心甘情願在下嶺村當一輩子農民。   但是恢復高考製度以後,劉力琪參加了高考並考上大學,這才徹底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跡,他從一個窮知青到大學生,又變成乾部,最後做到市裡的領導乾部。他的經歷也印證了勢比人強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