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我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聽著自己的心臟一下下的在胸腔裡有節奏的跳動,不由自主的喘不過氣。 於是我決定去外麵吹吹風透氣。 打開房間的門出去,醫院樓道還開著燈十分的安靜,呼吸聲顯得格外明顯。小心的一步步走上樓,害怕因此驚擾到別人。僅僅是抱有試試的心態想去頂樓看看,那裡風景應該很好,但大概率是鎖上的。 走到了盡頭,輕輕轉動門把手往裡拉,門似乎是好久沒塗過潤滑油,拉開就有嘎吱嘎吱的聲音。 但是打開了,總歸讓我有些興奮,邁出門框,將門合上後又開了幾次,害怕自己出不去。 這裡風景真好,可以看到那邊我以前呆過的城市。 之後頭發微微亂動,有陣風吹了過來,閉上眼睛,貪婪的深呼吸,感受到從四麵八方而來的冰冷,這讓我感到清醒與舒心。 緩緩睜開眼睛,扭頭想找個地方休息,卻看到有人在遠處的邊緣坐著。 我嚇了一跳,坐在這兒很危險,一不小心可能就會掉下去,換做我連靠近那裡的勇氣也沒有,但她隻是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反而是後麵的長發飄來飄去。 我甚至懷疑那是某個標誌物,於是瞇著眼睛仔細看,才勉強注意到她呼吸驅動著的身軀。 應該叫她下來,走了兩步,話語剛到喉嚨卻又停頓下來,她可能是和我一樣的鬱悶,如果去打擾,說不定又會引發什麼麻煩。在這裡待會兒就好,等會心情好些便下去了。 這是她的自由。 後來回想起,這些其實是為自己的不作為找的借口。 緊接著她又做了一個舉動,讓剛剛平靜下來的心又開始劇烈跳動。 她從這邊緣站了起來,雙臂張開,長發在風中胡亂飄動在後麵,仿佛是在擁抱著那燈火通明的城市。 我猜到要做什麼,即使她還沒做出來,但這樣就晚了。 這想法傳達到心臟,立即開始狂跳不止,像發電機啟動了一樣,血液飛快流過全身,喚醒了沉睡已久的身體,與之而來的,還有一些說不上來的情緒。 我著急的啊啊啊叫著,其實並不想說這些,那些話翻譯起來是等等,停下之類的詞語,已經很長段時間不說話,居然忘了這是怎麼做到的。 我在這裡站著,渾身都在顫抖,那種沖動並沒有出現,但那些想法卻不斷的推動著我,一下子邁開腿狂奔過去,完全忘記該用什麼姿勢去跑,隻要可以在她下一步動作之前抓住她。 她的背影在我眼中慢慢的放大,然後迅速的向她伸出手去,不管抓住的是什麼,然後奮力一拉,隨即眼睛一下子模糊起來,向後倒去。 “哎呦!”我聽到有人這麼叫著。 我閉著眼睛喘著氣,看樣子是救下來了,不然我就該聽不到這聲了。 “你是誰呀?”大概是那個女生在說話,雖然有些責怪但語氣並不是很憤怒。 我緩緩抬起頭,看不明白她的臉,但注意到那雙眼睛十分特別,如同月光下平靜的水麵一樣。。 “嗚……嗚耀洗。” “啊,你說什麼?” 麵對我的話語她顯得一無所知,我也發覺了,於是好好回想腦中以前老師教給我們的那些知識。 她用那雙眸子很耐心的看著我費勁的去糾正自己那亂走的舌頭,過了好久,然後總算模糊的說了句能聽懂的句子。 “不要死……” 不知是角度問題還是什麼原因,我說完後,她的眼睛似乎變得更亮了起來。 我想她應該哭了。 …… “你好像很沒有精神,是最近沒休息好嗎?不適應這裡嗎?”小容姐的詢問把我從發愣中拉回。 “啊不!這是我的原因,您不為此感到困擾。”我突然抬起頭回應。 這是來這裡之後我和她之間必須要有的交流,我感到有些多餘,任誰都想得出來,和我這樣人對話不會問出什麼。 “這樣啊,真有些難為你了,但是如果有什麼困擾一定要說出來,你知道的,這是我的工作。” 她的語氣一直都是輕柔輕柔的,臉上也一定掛著微笑,但這樣溝通多多少少讓我有些緊張,以至於埋著頭躲避才能克服。 我從她的房間出來,把胸裡那口悶氣舒了出來,冷靜下來後該思考如何打發今天的時間。 以前總是擔心這東西不夠用,但一下獲得太多,反而又有些茫然了。 或許我得和白雲請教一下。 她就是開始說到的那個險些跳樓的女生,後來見到她時完全認不出來,僅從那雙記憶深刻的眼睛和垂到屁股的長發才有了些印象。 她生得一副被妝容扮起來的臉,卻沒有多麼的鮮艷,反倒讓人覺得十分的乾凈,心裡也有了些親近。 與這類人打交道是我最不擅長的事,但她卻極為熱情,對所有人都是,這倒省去了不少麻煩,讓我沒必要在她麵前過多的沉默,於是乎,接下來的許多事乾脆就順著她的想法動起來。 她總能找到覺得有趣的事(即便我不這麼認為),不過她總會有一段時間忙碌,讓我看不到她的蹤影。 思考之餘已經中午了,我打算去吃些東西,這倒符合我的作風,早上很晚才起,然後把兩頓飯一起吃了。 樓下的便利店應該還有些不錯的盒飯,我不太樂意去食堂那種人人都能看到的地方吃飯。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進入便利店門口,帽子小姐熟練拉起嘴角笑著說:“歡迎光臨!今天過的還好嗎?有沒有不順心的事情呢?” “呃,過的還行吧,不順心的事……暫時也沒有。”麵對這每次都有的客辭話,不回應顯得十分不好。 “加油呢!一定不要放棄!” 我點了點頭,趕忙離開前臺,跑去尋找目標。 我又希望找不到了,這樣我便可以多花些時候來猶豫和選擇,以至於不那麼快到那裡重新應付起來。 但結果就是,過程極其順利。 “嗬嗬,你好像很喜歡這個呢,所以我特意留了一些。”帽子小姐熟練的把物品裝進紙袋。 帽子小姐是我給她起的稱呼,因為她經常戴著頂鴨舌帽,她記住了我,我也應該用其他方式記住她,即便這不太正式。 這裡的東西都不花錢,這讓我不好意思拿太多,滿足平時的基礎需求就好了。 今天天氣不錯,即使我穿的不多,也並不覺得冷,在這兒曬曬太陽或許不錯,但這不在計劃之類,感慨一下後就按照規定的路線回去。 走著走著,我聽到有人在叫,醫院的人並不多,這挺罕見的,我找了找聲音的來源,在一顆樹下看到一個毛線帽的小孩,正眼巴巴看著那顆樹延伸出來的樹枝。 這樹很好看?可能吧,也許因此聯想起了其他記憶,人總是這樣。 她看向了我。 我怔在原地,很確信是在看我這邊,但旁邊沒有人,難道是在看我的袋子,或許是想吃東西了。 “能幫我個忙嗎?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