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在原地呆呆的觀察著她,這個年紀的小孩讓人分不清性別,她應該把頭發留長些讓我方便去定義,但那頂帽子下麵沒有一絲頭發露出。 我靠近她,她朝我笑了下,然後用手指了指樹上問道:“能幫我把那個拿下來嗎?” 我仔細的觀察那處地方,有一團黑色的不明物在那裡卡著,一時無法分辨那是什麼,再三確認後觀察起樹乾。 那上麵攀登點並不多,但好在樹的整體並不高,靠著身高優勢應該可以拿到那團東西。 也不是什麼難事,挽起袖子就開始了。 但上手後,這可比想的要難些,那粗糙的樹皮居然那麼滑,讓我十分吃力,幾乎是以一種奇怪的姿勢往上爬,然後到了一處可以確保不會掉下去的位置後,努力的把手伸向那團東西,還是差點距離,一點點的挪動身體,指尖夾住邊緣,然後往回這邊慢慢拉。 結果它又被上邊的尖銳處給勾住,我索性在靠近一些,隻靠一隻手在那裡抓住樹乾,然後一抓,把它拿了下來。 我打量著這個東西,說不上毛茸茸,它是一根根的的東西連在一起不管是什麼,總歸是拿到了,我抓著那團東西,小心的從樹上下來,結果在把右腳放在另一個攀登點上時,左腳卻一滑,我的身體一下子懸空,直直的從樹上摔了下來。 身體撞擊到了地麵渾身一震,不是很疼但還是有些難受。 原來摔下來是這種感覺。 “哥哥你沒事吧?”她用手摸了摸我的後背擔憂的詢問。 “啊……沒事……這個給你。”我拿出來,那東西已然被我弄壞了,一個整體分成了兩部分。 我愣住了神,這下糟糕了。她拿過來把帽子摘了下來,頭頂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光,沒錯,她是個光頭。 而我認不出來的東西,其實是款長式假發。 我趕忙道歉,她卻毫不在意,把帽子戴好後,對我說了聲謝謝然後走開了。 那聲謝謝一說出口,悲觀的情緒立馬湧出來,我怎麼可以這樣。 如果我可以將假發先丟下來,而不是拿著它下來,雖然可能會弄臟,但總要好過現在,又或許我應該不去逞強,叫其他人來可能更好呢? 看看那個女孩,又要因為這件事保持這個痛苦的狀態一段時間,在這裡買這種東西怎麼可能,不知要等多久,還要花費不必要的費用,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我! 被這些情緒所擊垮,接下來的一天估計都會保持這種失魂落魄的狀態,我活該啊。 我轉身回去,那段平時隻需幾步就可走完的路現在顯得十分漫長。 一路上內心不斷的咒罵自己的愚蠢,過程中,沒察覺旁邊有人,知道被猛的撞了下,我才從那壓抑的情緒中脫離出來。 “安定沒事吧?” 我扭過頭看,不知是因為情緒還是因為這醫院知道我名字的人沒幾個,所以見到平時早就失蹤的白雲讓我並不驚訝。 但我表情這麼明顯麼? “啊……我沒事兒,最近沒休息好而已。” “沒休息好而已!”白雲叫了起來。 她的震驚讓我有些納悶,卻發現她的目光沒在我臉上,而是在…… 我看了看還沒放下衣袖的胳膊,發現有一處皮膚破了正在溢血,上麵還有些灰和血交雜在一起。 我這才明白她的意思。 “因為沒休息好所以摔了一跤嗎?”她豎起手指想戳戳那裡,可能是怕我疼,又放下了。 可能是剛剛從樹上掉下來時不小心擦到的,這種傷放著不管也沒什麼,最多清洗一下就行。 “我們去醫務室吧。”白雲對我說。 “啊?” 這未免太小題大做了,我一口回絕,但她仍舊不死心,繼續說:“放著不管安定會有危險。” 這讓我更加納悶。 “有什麼危險?” “安定會死的。” 這話說出口,我忍不住笑了起來,這是想嚇我嘛。 於是我開玩笑說:“就算把這條手整個砍下來也不會死。” 白雲捂著嘴退後幾步,驚恐的看著瞪著眼睛。 難不成開玩笑過頭了?這沒道理的。 她一下子抓住我的手腕,隨即堅定的看著我,快速的拉著我去以往沒來過的建築裡,那裡充斥一股酒精味。 “嗬嗬,在這裡受傷可不常見,你是做了什麼運動量較大的事嗎?” 眼前穿白大褂戴著口罩的醫生用棉絮沾上酒精輕輕擦拭著我的傷口。 對於他的貼心詢問,我實在說不出真相來應對。 “安定最近沒休息好,然後摔了一跤。” 聽了這話我真想找個地縫鉆進去,原本因為一點小傷來這兒打擾別人就夠丟人了,現在還在這裡說著自己推測的內容,可以的話,我真想好好說她一頓。 醫生熟練的貼上創可貼,瞇起眼睛笑著說:“加油哦,一定會好起來的。” 離開後白雲一直跟著我,她的頭發一直是散開的狀態,這也導致了她走幾步就要調整一下,這可真不方便。 我對她說:“你別跟著我了。” 她搖了搖頭說:“我害怕安定又會再次摔倒。” 我真的很想否定這句話,但又想不出來理由,看著她的長發飄來飄去的想起了中午的事情心裡又是一陣傷悲。 “怎樣頭發才能快點長出來啊。”我不小心把心裡話說了出來。 “頭發?”白雲好奇的看著我說,“安定想留長發嗎?還是說安定身邊的人想留。” “不可能的,她是個光頭,至少要好幾個月了。”我乾脆破罐子破摔般的向她訴說著我的痛苦。 ………… “所以安定把小小的假發弄壞了對吧?” 白雲坐在飯堂大門的臺階上正在撕開麵包的包裝袋,而我還在疑惑她剛剛那句話裡的陌生名字。 白雲咬下一口麵包說:“就是那個女孩的名字啦,鄭小小,聽小容姐說,她生了病,需要把頭發全部剪掉才可以治療。” 我大概猜到原因了。 我小聲的說“這裡有賣假發嗎?” 白雲把麵包吞下去後說“沒有哦。” 突然想起就算有我也沒錢,事情還能更糟一點麼。 白雲用還有麵包油以及麵包屑的手拍了拍我說:“行了,安定別悶悶不樂了,安定可以在下次出去的時候買一頂回來。” 啊,我的白衣服被弄臟了,這可是今天剛換的,而且清洗起來可是很麻煩的,她的嘴上還有油,等等,她用手背去擦,這可真不檢點,她身上不隨身帶紙麼,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早知道她這樣就先給她一張好了,不對我今天好像沒帶紙。 話說回來我居然還能出去,看來這個醫院也沒那麼嚴謹,不擔心我這種自殺過的人出去後又會做什麼傻事。 白雲拍了拍手說:“我吃飽了,我要去工作去了,安定再見。” “等等工作!這裡還能工作!”我詫異的朝她大吼起來。 “可以的呢。”小容姐交叉著手放在辦公桌上溫柔的對我說。 她一直都是把短發綁側丸子頭的造型,加上本就標誌的麵容,簡直是如同春天一樣美好的人。 “但是安定剛來這裡的時候十分虛弱,我就想著等你身體慢慢調理好再告訴你的。” “這不是問題!我可以現在就去。”我焦急的對小容姐說,害怕從她的口中會說出什麼又令人失望的字眼。 “也是可以呢,有人和白雲一起的工作的話,我想她也會高興許多。” 聽到這答復後內心的緊張剛得到緩解,內心則又因為剛剛的態度而感到懊悔。 就算心裡有再多厭惡,那也是錯誤的想法,必須竭盡所能的去修正,那才是正確的。 她把我領到工作的地方,和一位大叔交流一會兒後,便把我交付給他了。 那個大叔身上一股煙味,臉上長著絡腮胡,臉上依舊帶著這裡人都有的笑容,我可以從這個特征分辨哪些是病人哪些是工作人員。 我給他心中的形象定義為胡子叔。 這一行為可能很幼稚,但方便我日後與他的溝通。 就這樣,我開始了在這裡一步步的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