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失控(1 / 1)

晉周春秋 涼血青年 3101 字 2024-03-16

片刻之間,三卿殞身。   長魚矯和清沸魋喘著粗氣,擦擦額頭的汗水,呼吸逐漸平靜下來,接著麵露喜色。   “事成矣!”   “哈哈哈哈哈哈,事成矣!我等已雪恨!”   大門外響起了整齊而沉重的腳步聲。是胥童和夷羊五率領的八百甲士到了。胥童急不可耐地沖進大門,檢查了三郤的屍體,大聲唾罵道:“這就是欺淩大夫、威逼國君的下場!該!活該!”   心中的惡氣出了不少,但胥童還意猶未盡。看著身後的八百甲士,胥童的眼神逐漸瘋狂起來。   三世之辱,今日為何不能一舉洗刷?有這八百甲士,何事不成?   郤氏已滅,欒氏和中行氏是晉國最強的兩家。士氏的族長士燮是中軍佐,但是半年前剛去世,借著守孝的旗號,國君一直沒有讓繼承人士匄(世代擔任晉國士師,以職位為氏)補位。   現在中行偃(即荀偃)是上軍佐,排在中軍將、正卿欒書和上軍將郤錡之後,而且一直緊跟欒書的立場。難道他們就不會成為下一個趙氏、郤氏嗎?彼輩永遠占據最多的田產、掌握最大的權力,隻要有這些侈卿在,我們這些沒落貴族、小人之輩,就永遠別想翻身!   今天,為什麼不能一舉除掉他們呢?   久居人下,被侮辱與被損害,心懷報仇之誌,卻被晉國牢不可破的卿族政治壓得喘不過氣,數十年來一直這樣生活的“小人”,一朝得誌,便再也控製不住勃勃的野心!   胥童當即安排人手。四處抓捕郤氏族人,接著將夷羊五、長魚矯叫到一起,悄悄對他們說了自己的想法。   “事已至此,不如一並除去欒書、中行偃!徹底為國君掃除侈卿!”   “這!”   長魚矯反應最快,眼珠子一轉,當即表示贊成。   “不瞞大夫,長魚矯也早有此意!晉國之政,害於侈卿久矣!今日我等,既然已經做下此等大事,又何必膽怯呢?如果能夠將欒氏和中行氏也一並鏟除,便是大功,為國君分憂,為晉國紓難!”   此言一出,這三位的所作所為好像頓時高尚了不少,可以與九十年前楚國令尹子文“毀家紓難”的壯舉相媲美了。   夷羊五習慣了聽從胥童和長魚矯二人的指揮,這會兒腦子不如這兩位那麼清楚,但愣神片刻之後,立刻明白了,也表示同意。   這三位都是靠國君寵幸擁有了一點地位的小貴族,階級地位相同,遭遇也相似,自然會心有靈犀。他們全都以為,如果能同時除去欒氏和中行氏,絕對是大功一件!   但是就憑手裡這八百甲士,如何能夠動得了欒書和中行偃呢?   長魚矯再次出主意:“我等不如分頭行動,夷羊五先回宮去,向國君復命,將三郤的屍體暴屍於朝堂之上;我和胥童去請欒書和中行偃,告訴他們出了大事,速速來主持局麵!”   長魚矯緊張的咽了一口吐沫,接著說道:“我等騙他們孤身前來,帶他們入甕之後,再一舉劫持他們,國君既然已經滅了郤氏,也會同意我等消滅此二人!否則,這八百甲士,恐怕難以同時對付欒、中行兩家,就算成功,我等沒有君命就殺人,恐怕也不妥吧!”   “善,就依大夫之謀!”胥童和長魚矯拍了板,夷羊五此時全聽另外兩個的,三人立即各自動身。   晉侯州蒲在公宮焦急地等待結果,一會兒跪坐在席子上,一會兒又站起來轉圈。終於,耳邊響起甲士整齊而沉重的腳步聲。   他急忙走到宮門臺階之上,遠遠望去,隻見夷羊五和清沸魋正帶著甲士趕回來,好像車上還拉著什麼東西,像是幾具屍體!   晉侯州蒲知道事情應該是辦成了,趕緊迎上前去。一見三郤的屍體,不由得抓緊夷羊五和清沸魋的衣袖,心中大石落地,好不輕鬆。   但看見胥童和長魚矯不在,晉侯州蒲又緊張起來,連忙問:“兩位大夫呢?難道是事情不順利?”   夷羊五答道:“非也,兩位大夫前去請正卿和上軍佐了。那八百甲士,臣也已安排妥當。”   晉侯州蒲驚訝道:“這是為何?”   夷羊五趕緊解釋道:“國君少安,我等以為,郤氏一朝覆滅,朝局必會混亂,不能不請正卿和上軍佐來主持局麵,商議後事啊。”   晉侯州蒲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他的腦子已經被除掉三郤的興奮感所淹沒,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根本沒有細想這其中還有什麼曲折。於是他便回到宮內,安坐於榻上,等待二卿的到來,雙手還在止不住地哆嗦,嘴角的笑意怎麼也掩蓋不住。   夷羊五留在宮門附近,望著公宮之外,眼珠子滴溜溜轉著,一言不發。清沸魋則根本不知道胥童他們的謀劃,以為今天的事情已經結束了。   沒過多久,欒書和中行偃急匆匆地來到公宮,身後跟著長魚矯和胥童。見公宮臺上沒有什麼兵卒,二卿便令跟隨自己的幾位甲士在臺下等候,自己則進入宮門,一路來到朝堂之上,順便看了一眼一家三口齊齊整整地躺成一排、已經死得不能再死的三郤。   晉侯州蒲見欒書和中行偃麵色緊張,越走越近,也不由自主地開始不安起來。國君刺殺卿族這種事,畢竟不是那麼光明正大。   但夷羊五等二卿靠近之後,悄悄繞到胥童和長魚矯身邊,將藏在袖子裡的短戈遞給了他們,胥童和長魚矯接過戈,突然發難,將戈橫於二卿脖頸之上!   晉侯州蒲徹底懵了。這不是計劃的一部分!   欒書也不敢相信,他很清楚三郤為什麼會死,之所以敢於前來,還在途中說服了中行偃,是因為與國君早已達成了默契。萬萬沒想到,國君怎麼不按套路出牌呢?你這樣誰還跟敢你玩?   中行偃則嚇得渾身哆嗦:“我何罪焉?”   胥童冷笑著說:“誰知汝輩日後不是又一個趙氏、郤氏呢?”接著對國君說道:“欲除強卿、固君權,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時機了!請將欒書、中行偃二人一並翦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