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公室之法(1 / 1)

晉周春秋 涼血青年 3715 字 2024-03-16

“士伯,那欒黶說的可是真的?”   在新絳城中的士氏之宮中,中行偃正在火急火燎地發問。朝會結束後他沒有回中行氏自己的行宮休息,而是直接來找士匄。   這也怪不得他,這幾個亂臣賊子給他留下的心理陰影太深,能在大朝會上忍住不質問士匄就不錯了。   士匄則慢慢悠悠地命隸妾倒酒,拿起青銅酒樽,與中行偃共飲。   “中行伯不必擔心,我也是剛剛打探到這個消息,也沒有確實的證據,還沒來得及告知你!不過,就算這二人再次被國君起用,也不過是做一些人臣隸妾的雜事罷了。”   “所以士伯隻是想用這件事試探欒黶?以後這種事,還請士伯早點通知我!”中行偃繼續說著,什麼既然兩家結親,就應該親如一家,同生死共命運,在亂局中互相支持之類的。   士匄嘴上答應著,卻免不了腹誹:“中行偃,你的腦子確實比欒黶強,但也隻是強一點而已,我什麼都告訴你,誰知道你會不會把我坑了呢?”   中行偃臨走時不忘強調,為了防止欒黶生事,自己要多調一些精銳甲士來新絳。希望士匄也能做一些準備。新絳並沒有外城,隻有國君的宮城有城墻,周邊都是卿大夫、各色貴族及士農工商等庶民的屋舍,還有市場,因此卿族甲士進出並不難。   “你我二人已經商議過,明年士伯你就要去虎牢關,執行那三分四軍之策,一定得早做準備,以防萬一。我中行偃不能說有多高的才能,但是也做過一些不便炫耀的事情!如果被逼無奈,可能……”   這是在暗示之前被劫持之後參與弒君的事情了。   “上軍將且放心,我以為不必如此。”士匄趕緊安慰中行偃,“雖然欒黶沒有直接與國君作對,但這麼一鬧也有了嫌隙,我估計他並不敢直接生事。而且,伱我也不能公然違抗君命拒絕去鄭國,中行伯,欒氏那邊,你也盯緊點。”   ……   晉周這邊倒是不擔心,一千武卒的駐地就在新絳固宮附近,新選拔的武卒在冀縣,離新絳不遠,趁著冬季農活不多,正在加緊訓練。   還有那位“狄矯”統率的輕騎營,從秋收開始已經訓練了小半年,不如選出一百,讓其帶過來。輕騎行動迅速,也許會派上用場。   他也考慮過是不是將冀縣那三千人也調過來,思前想後,還是罷了。晉周覺得,眼下晉國的形勢,應該不至於再出弒君的事情。萬一給了欒黶錯誤暗示,也許反而會生事端。   冬月剛到,晉周再次出發與叔向一起巡視公室諸縣。師曠和史趙都在虎牢,萬一再有算不清楚數字的情況,說不定得晉周這個國君親自出馬呢。   還有,初步推行公室之政的幾個縣,也需要多製作寫水排、風車、石磨之類的物件,所以晉周特意帶上麻大和數十位工匠同行。   這幾個縣的情況比想象得要好一些,這都要歸功於那些被公學培養出來的公室之士,他們中的很多人被晉周派到各處公室領地“實習”過,已經有了一定的經驗。   “國君之謀,下臣今日總算有所領悟了。”一路跟隨晉周的叔向見到此情此景,不由得拍起了馬屁。   晉周心情也不錯,他得意洋洋地對叔向說:“愛卿,你難道不覺得還少了點什麼嗎?”   叔向搖搖頭,口稱不知。   “寡人繼位兩年來,雖說沒少外出征戰,但是最重視的還是在晉國改革製度,中興公室。如今新政小有所成,但是製度想要建立,還卻一樣東西,那就是——公室之法!”   叔向皺著眉頭,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了不起的。因為晉國並不缺少修法的傳統。   “國君曾經命我與士渥濁等人修士武子之法,但暗中告訴我,此事不重要,隻要拖著就可以……”   “叔向,士武子之法,著重於調和眾卿與公室的矛盾,多有不合寡人心意之處;而之前的趙宣子之法,雖然有了事典(大概相當於後世的行政法)、刑律、官製之法乃至市易、稅收之法,但是著力點在弱公室、強私家,寡人也不能盡取之!”   趙盾的心思在晉國是路人皆知,晉周以前也和叔向格外強調過,這次說的都是大實話,叔向完全能聽懂。   叔向拱手道:“因此,國君想要將公室之政以法度的形式,定位常例,推行全國?但是這不免又要與眾卿產生爭執……”   晉周搖搖頭,拿出一封紙質的信來,看上去內容不少。   “這是重丘令箕牧剛剛送來的信。”   晉周大概說了主要內容。原來,箕牧在信中表示,他在治理重丘的過程中,因為人手不足,常常感到手忙腳亂。因此,靜下心來,找時間回顧了從洛邑到新絳再到冀縣所推行田製、稅製、選官之製等,把這些內容簡單整理了出來,指導重丘當地的基層官吏和晉國留下的部分軍官,治理重丘。   這樣做,雖然一開始晉政推行較慢,但是培訓完成後,整個縣的工作都順利了不少。   所以箕牧寄過來的信,實際上公室之法的雛形。箕牧將其進行了一定的劃分,裡麵包括了《田律》《刑律》《稅律》《選官律》等內容,還比較粗淺。由於箕牧從頭參與了武卒的建設,還有《武卒律》。   這些律法的內容,有些比較詳細,比如田律。畢竟箕牧從洛邑開始就被晉周催著搞田製改革、劃分什伍。箕牧把鄉裡什伍製度,也寫在田律裡了。   “善,甚善!箕牧的才能絕不在我等侍中大夫之下。”叔向大概瀏覽了一遍,感慨這些出身低微的士人,也擁有過人的才能,隻是不一定能有機會展示。   “那是肯定的,畢竟是寡人親自培養出來的新型乾部。”晉周說了一句半懂不懂的話。   接著,他看向身邊一言不發的子產,問道:“子產,你觀晉政也已經有幾個月的時間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聽說你在鄭國也對鄭國律法非常熟悉,在你看來,這重丘令箕牧的獻策,如何?”   子產恭恭敬敬地行禮,說道:“外臣入晉以來,揣摩晉國之政,在心中進行過整理,大概與重丘令類似。但是外臣以為,重丘令的工作隻是初步成型,還有很多可調整添加之處,比如《田律》,其中關於鄉裡什伍的內容,可以分出來,單獨成一篇《戶律》。”   “善,寡人也是怎麼想的。還有嗎?”晉周說。   子產娓娓道來:“外臣以為,這些篇章遠遠不夠,還需要添加管理百工的《百工律》,規定徭役的《徭役呂》,規定道路郵傳製度的《郵傳律》,解決庶民之間雜事糾紛的律法等等。如此,公室各縣才能形同一體。現有的律法篇章也不夠詳細,必須詳加整理。”   晉周大笑道:“子產深得寡人之心!這些工作,箕牧一個人是完不成的。寡人準備給箕牧回信,要求他把總結出的這些律法進行完善,其他的就要交給叔向和子產你了。寡人猜想,士渥濁手裡的晉國歷代法典,叔向應該已經摸得差不多了吧?”   叔向說:“下臣確實有了些心得,還用紙抄錄了不少。”   晉周當即命令叔向和子產:“寡人即位以來推行的新田製、稅製和選官製度、俸祿製為基礎,寡人希望你們能夠把晉國公室之法搞出來!重中之重,就是新的田製稅製、官製以及與之相匹配的刑律。三年時間,夠不夠?有任何問題,隨時來與寡人問對!”   “下臣當勉力而為。”叔向和子產齊刷刷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