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濱見狀便要趕回去,羿察覺到危險帶她躲藏了起來,囑咐過後起身去探查情況。 村落內哀嚎聲與叫罵聲響徹雲霄,火光四起,一隊全副武裝的士兵正在燒殺搶掠,男人們已經被悉數殺死,女人小孩則被集中到了廣場,村中的牲畜早就入了沸騰的大鍋,那些士兵手上、胳膊上、肩膀上能拿便拿,能扛就扛,甚至每一根指頭上掛著一件物品,太大的東西就一把火燒了,或者用棍棒砸爛,如蝗蟲過境,隻剩一片狼藉。 為首的將領監視著士兵,把村中男人屍體的頭顱都割下來,裝到了車上。婦孺們在廣場中央跪地蜷縮著,瑟瑟發抖,有哭的、有失了魂的、有破口大罵的,而那村裡的大巫——洛濱之母,淡然自若,目光看向羿,緩緩地搖頭,示意他不要沖動。羿便伏下身子,注視著這些士兵的一舉一動。 士兵們井然有序地洗劫完村子,在將領的一聲令下正欲揚長而去,隻見一個身高四尺的侏儒拽著一個女人朝已經燒成焦土的昏暗處走去,那將領把他喝住,“鄔坨碴!你乾什麼?” 那矮子轉過身來,手還緊緊攥著女人的手腕,半天憋出一個陰冷的笑容,“老大,兄弟們跑了這麼多天,實在是憋壞了,你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我早與大家約法三章,不可以糟蹋女人,既然大家都同意了,何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之說?” 矮子冷哼,不屑道“裝什麼冰清玉潔,都乾了殺人的勾當了,還約什麼法,三什麼章,你不玩那是你的事,老子可不管這麼多,老子現在就要爽!” 一些士兵已經蠢蠢欲動,隻等有人打破規矩。 “我是將,你是兵,服從命令是你的天職,今天誰敢動這些女人,我就殺了誰!”他堅毅道。 矮子拽著女人來到那將領身邊,挑釁地把手放到將領眼前,輕輕鬆開,又高聲喊道“好!好!老子今天不玩女人,老子就是替兄弟們不值啊!兄弟們參軍就是為了混口飯吃,這他媽饑荒,飯吃不上,還要兄弟們上去打仗。打又打不過,還要傳捷報回去,沒有捷報是死,上去打還是個死。既然走上了這條路,咱們沒有一個是他媽的好人,你們看看老子!”他扒開遮著眼睛的布子,一道深深的傷疤露了出來,他瞎了一隻眼。“老子瞎了!老子是個殘廢!誰他媽會嫁給我這樣的醜八怪?誰他媽願意嫁給我這樣的醜八怪?”他又走到隊伍裡,拉出來了幾個人,憤怒地說著:“缺了腿的!少了胳膊的!鼻子讓人割了去的!兄弟們都看看吧!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樣子吧!有哪個女人會嫁給咱們?去他娘的約法三章!不如現在痛快留個種!” 士兵們開始議論紛紛,逐漸騷動起來,女人們也更加惶恐,驚懼地擠在一起。 那將領也有些許慌了,強裝鎮定道“我們走上這條路是被逼無奈,但是我們糟蹋女人就是禽獸不如!有的選就不要放任自流,兄弟們!放過這些良家婦女,事成之後金銀美女,高官厚祿可不都是信手拈來?” 矮子反駁道“你說的話你自己信嗎?兄弟們!現在就有一排排女人擺在你們麵前,你們是要現成的還是等著那狗皇帝給你們啊?” “放肆!我看你是活膩了!”將領怒斥道。 “你可以試試!”矮子也不退讓。 兩人拔劍相向,頃刻間勝負已分。矮子平淡道“高瀘,戰死!” 女人們看出事情不妙,起身要逃,士兵們如出了籠的惡狼,開始挑選獵物。 大巫仍對羿搖頭,羿哪裡忍得了,彎弓搭箭,正中眉心,一人便倒地不起,他從山坡沖了下來,奪下武器與士兵們廝殺。但是寡不敵眾,身上掛了彩,縱使羿有無窮力量,也會在車輪戰中逐漸失去優勢。 很快,羿敗下陣來,一圈長矛齊刷刷指向他,矮子冷酷道“殺!” “且慢!”眾人環顧,四下卻無人。 矮子加重語氣,“殺!” “我在這呢!” 眾人尋聲望去,隻見一隻兔子從火光之中走來,站定在矮子身邊。 “你誰啊?”矮子問道。 “聽好咯!我就是八萬裡昆侖山三萬六千丈玉墟洞神州大使玦!玦!子!”兔子依舊神采奕奕地說道。 矮子笑了,他控製不住自己的笑,眼淚都流了下來,似乎快要缺氧,一巴掌抽在兔子臉上,笑著喘著,兇狠道“神州大使?啊?” “嗯。”兔子捂臉道。 “我讓你他媽神州!我讓你他媽大使!”說罷又是正反手兩巴掌 “喂!你正在惹怒一位強神!” “強神是吧!惹怒是吧!”又是兩巴掌。 “我真的生氣了!” “生氣是吧!”又是一巴掌。 兔子痛到眼淚直流,“姐姐!好了沒!” 隻聽一陣骨骼關節碰撞的聲音,剛剛死去的將領站了起來,一劍砍下矮子正高高揚起想要再次掌摑兔子的手臂。 “詐屍!詐屍了!”人群裡傳來一句驚恐的叫喊。 士兵們頓時慌亂,有些人為了逃跑把武器都丟了,矮子也趁亂溜走,屍體垮了,一場浩劫結束了。 洛濱從夜幕中走了出來,她使用了禁術,這也是那具屍體詐起的原因,她的母親顯然有些慍怒,正欲斥責,洛濱先開了口,“羿,若我以後不能為你生育一兒半女,你還會愛我嗎?” 羿不假思索道“自己都快要餓死了,不生也罷。” 洛濱就是喜歡他時而細膩體貼,時而爽朗幽默。 大巫向來傳男不傳女,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男子隻要不修習巫術中的禁術,便可上祭天神,下祀地精,醫治百姓,驅災避難;女子擔任大巫,則不能祭祀天地。男子學習禁術,有走火入魔的風險,甚至可能遭到反噬,成為不人不鬼的活屍;女子修煉禁術不論成功與否,都會失去生育能力,且容顏易老,青春早逝。 洛濱的母親在她父親去世後擔任起了大巫的職責,雖不能通過祭祀來獲取神諭,但做一位巫醫也能保護村民遠離疾病。她也在等待部族的大巫將孩子派來擔任新的大巫,而這座小村落似乎被部落遺忘了,十幾年來,部落大巫的孩子不知道成人了多少,卻沒有一個被派來接任大巫。 空頭支票誰不會打?與其一味地背靠大樹而乘涼,不如自栽自培自強。洛濱便偷偷修習了巫術,她也分辨不出何為禁術,巫醫沒有學會,控屍卻已入門。 羿打破了沉默,“趕緊逃難去吧,這裡已經什麼也沒有了。” 洛濱問道“你不打算一起走嗎?” “你知道我的誌向,戰亂已經蔓延到了這裡,現在我沒有理由再逃避了。” 洛濱默不作聲,隻是點頭。 “這隻信使兔是我專門抓來送你的,它會把我遙遠的思念定時定點地傳遞給你。” “你怎麼敢確定我一定不會跑?”兔子不屑道。 “我能抓你一次就能抓你無數次,你大可試試。” 兔子氣得嘴角抽搐,“你小子!” 羿輕輕抹去洛濱臉頰的淚水,注視著她的眼睛,堅定地說道“等我!”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