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開扭了扭脖子,望著兩側的前後夾擊,最近的斧刃距離他已是僅有十數步。 在這雨夜之下,殺機畢現。 巷道很窄,隻能容納兩到三人並行。葉開並未做纏鬥的打算,轉身就朝著窄道內行去,他的字典裡沒有放棄這兩個字,荒野上沒有,這裡更不會有。 引頸就戮?不可能。 他葉開是怕寂靜的主兒。 如果要出去,那就隻有殺出去,哪怕生的希望百不存一。 如果要下去,那就得是熱熱鬧鬧的,大家夥一起上路。 他本就是荒野上搏擊的高手,學的還是軍中的路子,當下心間已是蔓延一股子狠勁兒,不是怕死就可以不用死,葉開堅信,一心向死,方可得生! 那種壓抑的氣氛使得他的胸膛快炸開了,那種血一樣的滋味又再次回蕩在葉開的舌尖。 “啊!!”他快瘋了,這種必死的氣氛下,葉開怒吼出聲。 此時他眼神如狼般兇厲,直奔最近的一個持斧漢子,那漢子的眼神中透露出淩冽,剛要抬手,葉開直接握住他即將提起的短斧,手掌間兀得一片殷紅,警棍彈出,帶著破風之勢就朝其麵門而去。 霎時間,那漢子鼻間血湧如注,葉開這一下並未留力,直砸得對方倒飛出去,轉頭一打眼,發現其身後也湧入大批人流,當即也不猶豫,葉開揮舞著警棍就立刻鉆進了巷道的斧手人群中去,準備展開貼身作戰。 “啊!”個個蒙麵的漢子皆是舉起冒著寒光的小斧,大聲狂叫,在這雨夜裡,殺手們的呼喊傳的老遠,可夜色就像一塊毯子,將這小小得一方巷道緊緊籠住,逃不出一個人。 抬手,格擋,揮打,葉開絲毫沒有留手。 一時之間大開大合,橫掃千軍,每一棍都力含奔雷。 跳躍,飛騰,劇烈的求生欲接管每處肌肉血管,強大的力量貫穿了葉開渾身上下。 其每一肘,每一腳都是奔著殺人去的。 巷子裡轉瞬便殺紅了一片,這其下的血水中有斧客的,也有葉開的。 葉開視線模糊,背部作痛,可依舊緊緊貼著人流,他不能騰出空間讓斧客們施展。 擊打,揮錘,前戳... 一個,兩個,三個... 肌肉酸痛,兩腳無力,也許是過了十分鐘,也許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葉開手中的合金警棍從未讓其感覺如此沉重。 “不能倒下。”已是本能在驅使著葉開向前走,如若倒下就真的站不起來了。 眼角淌著血水,衣衫都已破爛,露出精壯的上半身,那其上密布著無數口子,有在荒野上留下的,也有在今日被砍傷的。 他緊緊揪著一名大漢的衣領,低頭朝前就搡,麵前的那些個斧客一下皆被他推倒大片。 “嗤!”,鉆心的疼痛湧入葉開的腦海,他感覺背部卻是被人砍中。 他回頭,惡狠狠得朝後發出全力一擊,可一個踉蹌,他打空了。 是的,完全看不見了,眼前全是紅蒙蒙的一片,已是失去了視物的能力。 他的眼神失焦,滿嘴鮮血,拚命揮舞著手中已經接近於變形的警棍,可偏偏就是一個人都打不著。 此時,仍舊能站著的斧客眼神中都露出了一些難以莫名的情緒。 那種情緒帶著震驚,帶著恐懼,帶著不解...眾人緊緊圍著葉開,以葉開半徑一米的距離內仿佛成了真空,沒有一個人敢再上前。 一時之間這小小的巷道落針可聞,隻有地上那些個躺著的斧客發出哀嚎,伴隨雨水滴答聲,成了這夜最美妙的注腳。 “來啊!繼續啊!”葉開視線內的景象唯有猩紅這一種顏色。 他依舊是機械得揮動著手裡的合金警棍,可速度之慢,令人發笑。 槍早不知道丟哪去了,身上的衣衫已是變得破破爛爛,如他進城時那一般狼狽,他想嘶吼,可偏沒有一點力氣。 “還沒完呢,是爺們的咱們繼續...”,葉開的手臂越來越沉,仍舊是來回揮舞,可棍棍都揮打在空氣之中。 “我隻想活的像個人,為什麼?”葉開朝著空氣質問,“行,不想我留下,那我就打,打到有立足之地...” 周圍大漢們聽著他的胡言亂語,隻覺得...今日撞上了一個瘋子。 有人試探性的上前想結果了葉開,可他偏偏是不會倒下一般,用肩膀硬抗那人的斧子,一口狠狠得咬在其脖子上,壯若瘋狂,滿嘴鮮血。 對峙良久,白色的襯衫早染上了一片鮮紅,可就在每次眾人覺得他已是強弩之末,要倒下的時候,葉開偏又站得起來,或咬或撕,指甲、嘴巴都成了他的武器。 他沒有力氣了,可他偏偏倒不下去,每次他的身子一低,就有人上前,可他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又緊緊抓住那人,最恐怖的時候,他硬生生咬下其中一個斧客的耳朵。 “夠了。”斧客散開,一個乾巴老漢裹了件發白的軍大衣,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小子你挺能打唄?”軍叔咧嘴一笑。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葉開發出標誌性的,“嘿嘿。”,談笑間著還吐出嘴裡一隻耳朵,那血水從他嘴裡噴出濺得老遠,此時的他躺在地上,唯有一根合金警棍被他緊緊捏在手裡,如同他渴望抓著自己的命運一般。 “還繼續不?”軍叔撓了撓頭,掉下一陣皮屑。 “繼續啊,還沒完呢...”,可說這話的葉開,已是氣若遊絲,躺在地上,兩眼愣愣得看著天空。 那天上的夜仿佛濃重的墨,一點兒也未化開。 “那老白頭來我這幾次,我都找人給他揍了,就想讓他知難而退,你說你圖啥呢?” “圖個理唄,老家夥,這天是黑,但總有亮的一刻。”葉開嗤笑,語氣中盡是對軍叔的嘲弄。 “哎,天是會亮,可你能看見不?” “咱走著瞧?”葉開的笑聲中已是帶著些許癲狂。 那軍叔咧嘴一笑,露出滿嘴的大黃牙,剛想說點什麼。 兀得,一聲響兒從老遠處傳來,隻這聲“砰”,躺在地上的葉開左胸便暴起團血霧,剎那間便把他打的蜷縮成隻大蝦。 “草!”軍叔發出怒吼,周圍幾個斧手連忙將其圍了起來。 “老...老頭...你這不地道啊!”葉開弓起了身子,可仍舊操著最後一絲力氣,嘲弄著軍叔。 “你馬了個筆,晦氣,扯呼!”軍叔扭頭就走,上了巷道口的一部車...那些斧手也拖起地上的兄弟,一擁而散,消失在深沉的雨夜中。 唯有葉開如同一隻大蝦,靜靜躺在這冰冷的巷道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