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成了信號,扯下了現場遊行民眾最後的顧忌。 場麵的混亂由嘶吼怒罵轉為肢體上的沖突。 “沖,沖過去!”,有人揮舞著毛巾大吼。 “和他們拚了!”,有人比劃著手中的鋼管。 “大家可以聽到,現場已經非常呈現白熱化驅使,抗議遊行的人群一波接一波沖擊著憲兵駐地辦公大樓,位於我身後的黃海路66號...” “剛剛於現場聽到突發槍聲...目前受傷人數及情況未知...我會在現場為觀眾朋友們作第一手的播報!” 區廣播臺及電視臺的幾路記者也在現場圍觀... “都他媽給我頂住!”趙雄的怒罵傳遍整條防線。 “老大,沒水了...水給人斷了!” 這話剛說完,舉著高壓水槍的那名憲兵就被湧上來的大漢們撲倒在地,身邊幾名憲兵連忙去拉,警棍一時之間瘋狂朝大漢身上招呼。 “人太多了,趙隊!頂不住了!”有人大喊,可他的聲音轉瞬就被淹沒在人群的聲浪之下。 “滅火,先滅火!”又有人高聲叫嚷,隻見其背部已是燃著熊熊的火焰。 麵前遊行人群中投擲而出的簡易火瓶帶著微弱的火苗仍舊是鋪天蓋地的砸來... “不準退,都他媽的不準退!一步都不能退!”趙雄的眼睛紅了,望著麵前如汪洋一般的人潮,心下已然是絕望。 “跑路咯!”二娃子一聲輕呼,扯下了臉上的口罩,踏步走向後門停放著的一輛破舊皮卡,幾人立馬上車,車上早有一人等在那裡。 如果鄭學軍的光頭馬仔在這的話,他一定能認出這開車的司機,就是那個朝他比出手勢的文靜青年。 待到眾人上車,其一腳油門便朝著邊關哨卡駛去。 況冬青一搖手,“媽的,凱子,調頭調頭!開錯了,咱幾個的通關證明沒拿呢!”,說著立馬從後車鬥裡翻出幾件市政工人打扮的衣物。 “來來來,一人一件,快換上。” 那被稱作凱子的男人露出疑惑的神色,回了回頭,朝著車鬥裡的況冬青說道,“挖槽,你這...開啥玩笑呢?” 老狼麵色不善,“狗爺,你能別扣你那腳丫子了嗎?” 說著,他與眾人一起脫下身上的褲子衣物丟向車外,緊接著換上工人的背帶褲裝扮,隻是衣服明顯不是新的,顯然是臨時找來的。 況冬青一邊換衣服一邊說道,“沒事,我那是本家兄弟。”,還順手將車鬥上早已準備的盆栽挪了挪,一屁股坐了下來。 狗爺此時被老狼嘀咕了兩句,仿若未聞,仍舊是接話說道,“教頭,你這本家可不地道,防著你呢?” 前排開車的凱子聽完也是一笑,“可不...人不就怕咱給人半路截了,證明不到最後一刻不撒手唄!文件不在咱手,人還撇的清!” 況冬青哈哈大笑,“咋的,本家就不是生意了?第一天出來乾活?”,說完還用手一拍前座凱子的肩膀。 老狼聽完這話,突得朝況冬青跟前湊了湊,“領隊,咱這次能分多少啊?” ... 幾人三兩句閑扯,根據況冬青的指向,一路左彎右繞,經過了幾處盤查,可眼見那破車上裝的皆是盆栽,眾人又是一副工人打扮。 無論是憲兵的巡查隊還是路麵上的遊行人員,都揮揮手直接放行。 說話間就駛到大馬路區域,車輛一路疾馳,下個轉角就能到達興泉警司... 突然,況冬青一揮手,“停,凱子,停一下!” 隻見綠葉酒家四個字映入眾人眼簾,二娃子當先開口,“咋的,領隊,弄一頓唄?”,其餘人聽了也是哈哈大笑。 “少胡扯。”,況冬青背著眾人,從車上的盆栽裡搗鼓了點什麼,就一下跳出了車鬥。 剛踏進店招前,那況冬青就大聲嚷嚷,“春花,你在不?” 可門上拴著一把大鎖,好半天沒人回應,今日到處都在遊行,無論是這裡也好,還是路兩旁的店家也好,都是大門緊閉。 況冬青一聲嘆息,“哎...”,剛想轉身離去,回到車上。 突得,一陣卷簾門抖動的響聲傳來,顯然是裡麵有人在試圖開門。 “哪位啊?”,嬌翠的女聲傳來。 況冬青眉頭大喜,又上前拍了幾下鐵門,“是俺,俺是...”,可心下電轉,猶豫半天,仍舊是沒有說出自己的名字。 “冬大哥!”,那謝春花的聲音帶著驚喜,一顆腦袋先從卷簾門下冒了出來,可看那樣子,分明推動鐵門十分吃力。 況冬青上前搭了把手,猛得將店前的卷簾門推了上去,“你咋知道俺的名字。” “你可都說了,我是春,你是冬...”,那謝春花的臉頰紅了兩下,“今個兒不開門,外邊鬧騰,大哥,你這是...” 謝春花一邊說,一邊還看了看馬路邊上停著的老破灰色皮卡。 車上幾人看到謝春花的目光望來,還朝其揮了揮手。 “咱教頭是思春了啊!”二娃子一碰狗爺的肩膀,一邊揮手一邊嬉笑。 “可不咋地,瞧他那騷樣!”狗爺也發出了淫賤的笑聲,突得麵色大變,“狼哥你讓我別扣腳丫子,你咋自己扣起來了...臥槽,這味兒...” 店裡收拾的十分乾凈,況冬青打眼一瞧,完全沒有了瘦皮砸場子時,淩亂的模樣。 “喏,這是給你的...”,況冬青將握緊的手心張開,一朵小黃花就躺於其上,可也許是被他攥得久了,顯得蔫了幾分。 “哇!”,謝春花好似完全不在意,直接接過瞅了瞅,又望了望況冬青的身後,“今個兒都沒準備啥食材...你和你的同事這...” 況冬青嘿嘿一笑,“不打緊,咱就是來看看你,馬上就走了。”,說到走這個字的時候,他的臉色仿佛沮喪了幾分。 “嗯,行,趕明兒你得來啊!”,謝春花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好嘞...”,況冬青毫不猶豫,轉身就走,就在其即將跨上老破車鬥之時... “要不...要不你們進來,我給你們一人弄碗蛋花麵吧...不...不收錢!” 五分鐘後,眾人一臉茫然得坐在了綠葉酒家的前廳之中... “哥...咱這是...”,二娃子打量了一下四周,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因是未營業,大堂之中的燈光並未全部亮起,有些昏暗。 “別廢話,指不定是接頭呢...”,狗爺的話語聲十分輕微,還是落在了同桌老狼的耳朵裡。 其無奈搖了搖頭,“太他媽的能扯了...” “麵來啦!”,謝春花端著個餐盤,從後廚走了出來,其上正是三碗蓋著炒蛋的陽春麵,“我弟今個兒出去了,你們吶,將就著點...” 眾人其實也是餓了,本就是打外邊來的茬子,根本不在乎什麼味道,立刻開始吸溜了起來。 “哥,這些都是...” “嗯,俺幾個工友,咱是搞綠化工程,就是栽花的...“況冬青一邊吃麵,可眼睛怎麼都從謝春花的臉上挪不開。 突然他像是想到什麼一般,掏出手機,站起身來,走出了綠葉酒家。 撥通一個電話後,眼睛還朝裡間吃麵的眾人打量了一下。 “嗯嗯...碰到憲兵查崗的,路麵上不太平...” “能,能脫身,二十分鐘後到...” 況冬青的臉上滿是吹牛後羞愧的紅暈。 約莫一刻鐘後,自始至終留守車內的凱子,瞅了瞅路上的場景,終於是不耐煩的按了按汽車喇叭... “你們慢點,路上注意安全。”謝春花站在店門口沖況冬青等人招了招手。 “進去吧,外邊亂,把門鎖上!”,況冬青也是用手比著一個喇叭的形狀,放在嘴邊,大聲回應。 皮卡的油門轟鳴,可這當下的情形,卻被馬路對麵的一雙招子納入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