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花和尚(1 / 1)

歸字謠 墨硯南 3971 字 2024-03-16

冷伏清自華江郡出來,沒有直接去往上京,而是一路向北,經過數日到達了上京渠南岸的臨渠郡。根據江湖傳言,這臨渠郡有魂幽穀人員活動的痕跡。   冷伏清在臨渠郡裡尋了半日,已是傍晚。自覺饑餓體乏,便尋了一家客棧,開了間上房,將行囊放進二樓房裡,到大堂尋找吃食。正值飯點,大堂已是人滿為患,找了半天,才在角落裡找到一張無人小桌,便坐了,喊跑堂夥計過來,點了酒菜,一邊吃一邊側耳聽著大堂裡麵眾人交談。   “哎,我家娃子昨個跟我說,他們的教書先生霍仁濤,已經近半月沒有到學堂授課了。”   “可不,我家娃子也說來著,我打聽了,不僅是學堂先生,據說咱們郡守都已經十來天沒出現了。”   “誰知這些人不好好做自己的營生,跑去做什麼了。”   “這社會穩定了,歪門邪道的也出來了,我聽我那在官府衙門二舅爺的小舅子說,好像在上京渠鳴翠湖那裡有個什麼什麼島。”   冷伏清聽著眾人的談論,暗自皺了皺眉,心裡默默地記下了鳴翠湖這個名字。   “兄臺,可否拚個坐???”   冷伏清正想著,麵前忽的黑了,一個人影擋住了亮光,緊接著一個粗獷的聲音傳了過來。抬頭看去,一僧人站在麵前。這僧人身高九尺(秦製),腰粗十圈,圓麵大耳,鼻直口方,絡腮胡子,剃著光頭,乍一看兇神惡煞,細看上去又充滿俠氣。一席青布僧衣,脖頸掛著一串雞蛋大小的佛珠,左手持一水磨禪杖,禪杖上掛著一碩大的葫蘆。   那人見冷伏清看著自己,沒有反應,行了個僧禮,道:“這位兄臺,灑家吳達,法號空明,乃是雲臺山少林寺弟子,兄臺可否行個方便,讓灑家拚個座?”   冷伏清環視了一圈,見其他座位每一桌都是人滿為患,唯有自己這是一個人,便將放在一邊凳子上的長刀取下,靠墻立在身邊,做了個請的手勢,“高僧請!”   吳達見對方同意,將禪杖放在地上。那禪杖一接觸地麵,發出“砰”的一聲悶響,那地麵的硬石板愣是裂開些許紋路。   吳達在對麵坐下,喊來夥計,“你這店裡有甚好酒好肉,給灑家上來!”那夥計見是一僧人,卻要酒要肉,臉上浮現一抹糾結,正欲開口,卻見吳達又道,“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盡管上便是。”   夥計應了一聲,轉身去準備酒菜。吳達自禪杖上取了葫蘆,打開,悶了一口,將葫蘆遞給冷伏清,“多謝兄臺肯與灑家拚座,來,華江郡的月華釀,與兄臺共飲!”   冷伏清眉頭微微一動,緩緩開口,“可是華江郡城東那桃花仙酒肆?”   “正是!”吳達一拍桌子,“那酒肆生意火爆,我整整等了兩天,才弄到這月華釀,這一嘗,果真名不虛傳!”   冷伏清想到了自己臨走時有感而發起的名字,竟讓段三直接用了,嘴角微微一笑,自腰間摘了酒囊,遞給吳達,“嘗嘗這個,這才是那酒肆招牌。”   吳達也不客氣,接過酒囊,滿飲了一口,眼睛一亮,“嘿!這酒好啊,掌櫃那廝,居然瞞著灑家!”   “哈哈哈,高僧不必氣惱,這酒,隻有我能買得到!!”   “哎,兄臺,灑家撐不起高僧一名,若是不嫌棄,喊咱吳達便好!”吳達又飲了一口桃花釀,這才不舍的將酒囊還給冷伏清,此時店家將酒菜端了過來,放在桌上。吳達將吃食推到桌子中間,“來,兄臺,不必客氣,吃!!”吳達灌了一口月華釀,撕下一條豬肘,大口扯了一塊,在嘴裡嚼著,“還未曾知曉兄臺名諱?”   “散人,冷伏清。”冷伏清將手裡的筷子放下,拱了拱手道。   “冷伏清...”吳達思索了一下,撓了撓鋥光瓦亮的腦袋,“這冷姓倒是不多見。冷兄別覺灑家沒有文憑,這伏清...是何意?”   “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聖之所厚。”冷伏清見吳達絲毫沒有僧人的迂腐,而是一豁達豪爽之人,也就多聊了兩句。“吳兄你作為佛門中人,怎還飲酒吃肉?”   “好名字!!”饒是吳達是個粗人,也聽明白了這名字的含義,當即感嘆了一句,隨即又撕了一口豬肘,道,“什麼佛門中人,實不相瞞,灑家是被佛門趕出來了。”   -----------------   這吳達原本是南華郡萬家鎮的軍事主簿,隻因一日與眾兄弟飲酒之時,一對賣唱父女被人刁難,在酒肆門口啼哭,這吳達飲了不少酒,聽聞哭聲,便前去詢問。   “這對父女,因何事在此哭鬧,打擾我等兄弟飲酒?”   那對父女見來人膀大腰圓,兇神惡煞帶著沖天酒氣,登時嚇得不敢出聲。   “速速說來,莫要擔憂,咱是這鎮子的主簿,莫怕。”   那老父親聽這人是官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哭道,“大人,大人可要為小人做主啊!”   吳達趕忙將父女二人扶起,拉著來到自己桌前,示意他們坐下,又倒了熱水,“細細說來,若有冤屈,咱為你做主!”   “大人!”老父親顫巍巍的坐著,手裡緊緊牽著女兒,“草民龐大常,這是小女龐靜。今日在此啼哭,打擾大人雅興,大人不要怪罪小人。”   “莫言其他,將爾等冤屈說來!”   龐大常稱了聲是,道,“小人與小女本以這街頭賣唱為生,七日前,在街口範家當鋪經過,那當鋪的掌櫃範平,見小女頗有姿色,便起了歹意,攔住我二人,扔給小人一兩紋銀,說要在七日後傍晚,迎娶小女為妾,小人不願,那範平便將小人打了一頓,”說著,龐大常擼起袖子褲腿,給眾人看了身上被毆打的傷,又道,“今日便是第七日了,我二人本想跑出萬家鎮,但身上沒有盤纏......”   “大膽!!!”吳達聽聞自己鎮裡居然有強娶之事,當即大怒,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來,“範平這廝著實可惡,老人家莫怕,咱替你管管這範平!”說著,吳達轉身便要離去,走到門口,停下腳步,自懷裡摸出一把碎銀,回去放在龐大常手裡,道“老人家,這銀子你拿著,讓咱兄弟護送二位出這萬家鎮,莫要在回來。”   說罷,吳達扭頭出了店門,直奔街口而去。街上眾人見自己鎮上的主簿怒氣沖沖,也無人敢問,慌忙躲避。   吳達來到當鋪,一腳踢翻來迎接的夥計,直奔後堂,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拎著範平的衣襟就將他提了起來,“咱聽說你強娶民女!”   “冤枉啊大人!”範平被嚇破了膽子,慌忙否定。   “冤枉!”吳達一聽,頓時急了,“冤枉你老母!那父女都告到咱那去了,我看你是死性不改!”說著,一拳打在範平肚子上,頓時酸甜苦辣鹹充滿範平腹腔,二拳打在耳邊,鑼鼓琴瑟齊鳴,三拳打在眼眶,赤橙黃綠青自眼眶流出。那範平受了三拳,一口氣沒提起來,頓時便死在了吳達手裡。   吳達見打死了人,酒勁瞬間醒了,一把將手上的屍體丟在大街上,怒聲道,“你這廝!莫要給咱裝死,待咱回家拿了兵刃,再來會你!”   吳達扭頭便走,快速回了家,收拾了行李盤纏,自城門逃了出去。逃了數日,盤纏已然乾凈,毫無辦法之下,去了雲臺山當了和尚。   雲臺山少林寺的方丈法號慧空,是一個佛法高深的慈祥老頭。慧空方丈力排眾議,將吳達留在了寺裡,起法號空明,取放空明智之意。吳達在寺裡一呆就是三年,跟著方丈修習佛法,練習武術。見吳達悟性極高,慧空方丈還自掏腰包給他打了一柄八十一斤的水磨禪杖。   這天,吳達自山下飲了酒,回寺之時已是半夜,寺門緊閉,酒勁上頭,將寺門拆了,砸了門兩邊的石獅子,引得寺中僧人大怒,便被驅逐出山。   -----------------   吳達一口酒一口肉,和冷伏清正說著,自店門叮叮咣咣的進來一群人,張口便喊:“來啊,門口幾桌給老子騰開!好酒好肉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