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極大,原本嘈雜的大堂瞬間安靜,眾人轉頭看向門口來人。那群人身著各異,肩扛手拎著各式各樣的兵器,一副山匪模樣。 這一聲大喝也打斷了吳達的訴說,隻見吳達二人放下手裡的酒肉,也是轉頭看去。 “這廝好生霸道!”吳達眉頭一皺,站起身來,“打擾灑家飲酒,冷兄,你先坐著,灑家將這夥人趕出去!”說完,也不顧冷伏清阻攔,大步行至正在門口張揚舞爪驅趕食客的山匪,“你們這些人,好生霸道!打擾灑家飲酒,速速滾出,莫要讓灑家動手!” 一眾山匪見一寬大僧人嗬斥自己,相互看了看,大喝,“和尚,沒你的事,滾開!” 話音剛落,隻見吳達一個大步來到領頭人麵前,一把抓住那人手裡的狼牙棒,兩手一擰,直接將那精鐵狼牙棒擰成了麻花,丟到領頭人腳邊。也不等眾山匪反應,吳達一手一個,拎著頭發衣襟,將那夥山匪順著窗戶丟了出去,砸在地麵上,壘成一摞。 “和尚!你找死!”領頭之人被一群人壓在最下麵,隻露出一個腦袋,惡狠狠的道,“你莫要走,待我等回島喊人來!” “好!”吳達也不害怕,抱著雙臂站在門口,“灑家在此等你!!” 待那夥山匪吵吵嚷嚷的離開,吳達這才回了店裡,坐到冷伏清麵前。眾多食客有見識廣泛的,湊到吳達身邊來,“高僧,你們快走吧,這夥山匪是鳴翠湖藏嬌島的人,他們是連官府都不敢得罪的啊!” 冷伏清聽食客說出鳴翠湖一詞,趕緊問,“這個鳴翠湖藏嬌島,可是那幾位食客之前說的學堂先生去的那地方?” “對,就是。” “那你可知,那島上除了山匪還有什麼?” “這我就不知道了,總之二位還是趕緊離開吧。”那食客留下一句,匆匆忙忙的帶上朋友,離開了。 “怎麼,冷兄和這什麼什麼島有仇?” “並無。”冷伏清搖搖頭,“隻是聽了一些傳聞,問問罷了。”說著,收了酒囊,正欲離去。 “冷兄去哪?” “上島。” ----------------- 冷伏清和吳達從店裡出來,幾番打聽,來到了鳴翠湖邊一處碼頭。 碼頭邊停著一艘樓船,船上陣陣琴樂之聲傳出。幾位帶著刀劍的山匪站在入口,貌似在檢查著什麼。木頭鋪成的橋上,一行人穿著華貴,手裡拿著一塊木牌,在山匪檢查之後,登上樓船。 一夥山匪從岸邊跑過來,踉踉蹌蹌的登上樓船,赫然便是之前在客棧被吳達丟出的一眾人。 “冷兄,”吳達拎著禪杖,看著不遠處的情形,“灑家以為,這樓船便是上島的,可咱這...也上不去啊。” “無妨,隨我來。”冷伏清向後退去,繞開碼頭,在一個茅草窩棚邊上找到一艘破舊木船,和吳達一起推進湖裡,藏在裡麵,小心翼翼的跟在已經開走的樓船後麵。 跟著樓船行了約莫兩刻鐘,冷伏清二人便看到了前方湖中,一座蒼翠小島。見樓船在島邊靠岸,裡麵走出一群人,便將小船劃走,繞了島嶼半圈,在另一邊上了島,慢慢的躲開巡視的山匪,尋到了上岸的眾人,在樹叢裡麵跟著,來到了島嶼中心。 島嶼中心是一片空地,十幾座豪華小樓坐落在上麵,空地周圍是一圈又一圈的參天大樹,甚至是空地上空,都用繩子搭出一張大網,樹枝樹葉掛在網上,偽裝成樹林的模樣。 冷伏清二人藏在樹上,看著那些上岸的人進入小樓,跟隨而來的山匪將火把熄滅,離開了空地,這才從樹上下來,慢慢的摸到建築群裡麵。 靠近小樓,二人耳中便傳出了嘈雜的聲音,有琴瑟音樂之聲,飲酒歡笑之聲,甚至有靡靡之音傳來,一副腐敗糜爛的景象。冷伏清二人來到最中間的一座豪華小樓,這小樓在眾多建築之中是最大的,也是最豪華的,裡麵傳出的聲音也是最復雜。藏在墻角,在窗子的糊紙上捅了一個小洞,透過小洞向著裡麵看去。 隻見小樓中央,鋪著一塊錦繡地毯,約莫十餘年輕女子,不著片縷,在地毯上起舞,舞姿優美。地毯周圍圍了一圈矮桌,每個矮桌之後,都有一個男子,或是富商,或是官員,或是沒有明顯特征,但統一的是,他們都衣著散漫,懷裡或摟或抱著一個、兩個同樣不著片縷的女子。那些跳舞或是在方桌邊的女子,臉上都沒有絲毫笑意,反而透著恐懼、悲傷。 “謔,世風日下啊。”吳達見這般情景,低聲感嘆了一句,便從小孔移開眼睛。冷伏清皺著眉,他發現了那些女子的異常,默不作聲。 正要離去,這小樓的側門忽的開了,二人趕緊躲在陰影裡,見一儒雅男子摟著一個看上去隻有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從側門出來,嬉笑著走到不遠處的一間亮燈小屋,關了門,在一陣驚呼和嬉笑中熄滅了燈火。 可憐數滴菩提水,傾入紅蓮兩瓣中。 “這人就是霍仁濤,那些食客嘴裡的教書先生。”吳達見小房熄了燈,低聲對著冷伏清道。冷伏清暗暗記著,和吳達在這片建築群裡遊走,每間熄著燈的屋子,都如霍仁濤那屋一般。唯有東北角一間略顯破舊的屋子,黑著燈,卻沒有聲響,隻有斷斷續續的滴答聲。 “有血腥味。”冷伏清抽了抽鼻子,看著這間小屋。 二人在屋子周圍轉了一圈,發現無人看守,又輕輕推門,沒有發出聲響,才將門推到一個可以通過的角度,閃身鉆了進去,將房門緊閉。進了門,血腥味更重。 沒有點燈,冷伏清將窗子推開一個縫隙,月光照進來,二人便愣在了原地。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那屋子內部也是破舊不堪,正中立著一個比吳達還高的木質方框,兩根鐵鏈從方框上麵兩角指向中央,鐵鏈下,吊著一個披頭散發渾身汙血的女子,沒有衣物遮擋,血順著布滿傷痕的軀體流下,滴落在地上,已經形成了一個小小的血汪。方框兩邊的房梁上,垂著幾根染血的麻繩,麻繩下麵都有一個血窪。後麵的墻上掛滿皮鞭、鉤子、刀子等刑具。 冷伏清二人越看越心驚,饒是見過太多血雨腥風,如此景象還是聞所未聞,登時心中發緊,趕緊退出房屋,躲在樹林裡大口大口的呼吸。 “冷兄,這那是藏嬌島,這他老母的是一魔窟啊。”緩了半天,吳達才壓下心中的寒意,“灑家忍不了了,今日便要將這些畜生斬殺在此!”說罷,便要起身,誓要大鬧一番,卻被冷伏清拉住。 “吳兄先別激動,”冷伏清心裡也是泛著惡心,但頭腦清醒的他及時阻止了吳達,“我來時一路觀察,這島上除了那些達官貴人之外,光是我發現的山匪,便有五百餘眾,隱藏的更是不計其數,若是今日咱倆暴露,不僅救不了這群可憐人,就連咱倆可能都要命喪於此。”思考了片刻,又道,“如今我們先回郡裡,這臨渠郡官府自然是不能找,這麼大的島這麼多人已然能有恃無恐,恐怕官府也已腐敗。直接去上京找人,喊官府來,一次將這些賊人剿滅。” 吳達見冷伏清攔住自己,正欲發怒,但聽冷伏清所說,也是冷靜了下來,沉吟片刻,拉著冷伏清就往小船處跑,“快些快些,灑家要親自誅殺這些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