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冷伏清醒來,已經是三天之後。 冷伏清悠悠睜眼,發現自己躺在一間布局簡單的房子裡,身上的衣服不知去了何處,密密麻麻的纏滿了繃帶,濃濃的藥味充滿了整個屋子。 回了回神,冷伏清扶著床邊坐起來,用被子將自己下半身蓋上,四周環顧了一圈。自己的刀和木盒被放在身邊的竹桌上。旁邊不遠處的床上,吳達猶如木乃伊一般被繃帶纏了一身,偶有血跡從繃帶裡麵滲透出來,看著微微起伏的胸膛,冷伏清才放下心來----還沒死。 再往外看,依舊是一位男子,渾身塗滿了綠色藥膏,身上還有些地方被樹枝固定,胸膛起伏緩慢,顯然是重傷之人。 冷伏清正環顧著,忽聞有開門聲,扭頭看去,一位身著白色帶綠衣袍的女子端著木製方盤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一位麵容清麗的同樣衣裙的少女。 那清麗少女看上去要比前麵的女子略小一些,一頭黑發如瀑布般自頭頂順滑而下,披在肩上,一席白色帶綠花紋點綴的藥師袍,勾勒著小巧可愛的身材。而那女子卻是另外一種類型,一頭銀色長發綁成馬尾,隻留一撮頭發自左邊額頭垂下,擋住半隻水汪汪的眼睛,略顯寬大的藥師袍也無法遮擋傲人的身姿,搭配著精致的麵容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顰一簇間帶著似水柔情。 “師姐!那個帥哥醒了!”清麗少女一進門,看著坐在床上的冷伏清,驚喜的對著身邊的銀發女子說,“都能自己坐起來了!” “我知道,我看見了。”另一個被稱為師姐的銀發女子將手中的盤子放在桌上,伸手給了清麗少女一個腦瓜崩,“吵吵嚷嚷乾什麼,還有,這是病人,怎麼能叫帥哥!” “你又打我腦袋!”清麗少女捂著額頭,噘著嘴,“本來就是帥哥嘛,你在下麵不也是這麼說的,這個是帶刀帥哥,那個是燒傷帥哥,還有一個光頭師傅。” “住嘴!”銀發女子瞪了清麗少女一眼,“不說話沒人將你當啞巴。”說著,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黑色汁液,來到冷伏清麵前,將碗放在一邊,伸手給冷伏清搭了脈,驚喜道,“恢復的不錯啊,這麼重的傷,居然三天就能坐起來了。”然後將放在旁邊的碗遞過去,“把藥喝了,你現在還不能下床活動,雖然恢復的這麼快,若不注意,會落下病根。” 自二人進來,到手裡端著藥汁,短短不過十息時間。直到冷伏清端著藥汁,這才反應過來,將藥汁喝了,碗被女子接了過去之後,才後知後覺的行了個江湖禮,開口道,“感謝二位...醫師相救。” “無妨,治病救人乃是我們的本分。”銀發女子對著冷伏清行了個醫者禮。 “這位醫師,此處是何地?”冷伏清晃了晃腦袋,將藥汁的苦味化了去,再次開口問道。 “這裡是紅花山慧醫堂。”那位清麗少女背著手蹦到冷伏清身邊,笑嘻嘻的道,“我是天下第一美少女於芳詩,這位是天下第二美少女,我的師姐董如雪。那天我們二人正要出去采藥,一開門就看見你和那位光頭師傅倒在門前,身上地上全是血,嚇了我們一跳。還好我們發現的早,不然那位光頭師傅就沒救了。” 冷伏清聞言,再次拱手道,“冷某感謝董醫師、於醫師救命之恩。”隨後看向正在給吳達號脈的董如雪,“董醫師,我這位兄弟...目前如何?” 董如雪將一碗藥汁端起,遞給於芳詩,“你去喂藥。”隨後看了看冷伏清,眼睛微笑著瞇了瞇,“還未問二位公子名諱?為何受的如此重傷?” “在下冷伏清,一介散人。這位是吳達,法號空明,是我兄弟。”冷伏清道,“那夜我們於原來紅花山驛站歇息,遭人圍殺,一路逃至河邊。我們身上的傷,便是圍殺所致。” “什麼?!?!”於芳詩將藥給吳達喂了,正要起身放碗,聽見冷伏清所說,一臉震驚,“那...那河邊屍體,是你們二人殺的???” “若於醫師說的是一群黑衣人的話,那應該是我二人所為。” “天哪!!!”不僅僅是於芳詩,就連董如雪也捂住了嘴巴。她們在救回冷伏清二人之後,發現醫館邊流過的小河中有帶血布條漂流而下,便由董如雪二人帶著弟子沿河而上,走了一個多時辰,發現了那如同煉獄場一般的地方。身著黑衣的屍體橫七豎八的鋪滿空地,血匯集成流,滲入地下。 董如雪仔細查驗過那些屍體,一部分是刀傷而死,一部分是被鈍器砸死,死相淒慘。 “你是說...單憑你二人...殺了三百多黑衣人?”董如雪捂著嘴,一臉不相信。 “嗯......”冷伏清思索了一下,“有三百多人嘛?那若是加上驛站那邊,就有四百了。這麼多人,是哪個組織的呢......” “我那會仔細查看了一番,並沒有發現任何能證明身份的東西。”董如雪想了想,將最後一碗藥汁遞給於芳詩,道“你把這碗藥給那位燒傷的公子喂下去,然後給冷公子把衣服拿過來,我去找一下師傅,這件事比較嚴重,得讓師傅做些準備。” “好。”在正事麵前,於芳詩也一副正色,接過藥汁來到第三個人身邊,小心翼翼的給那人喂藥。董如雪對著冷伏清行了禮,“冷公子,你好好休息,我先行下去了。” “謝董醫師關心。” 董如雪走了出去,見她關了門,略等了片刻,覺得走遠了,於芳詩又恢復了那一副俏皮可愛的模樣,一邊喂藥,一邊對著冷伏清吐了吐舌頭,滿眼小星星,“冷公子,你是行走江湖的嘛?” “對。” “那你能不能講講江湖上的一些趣事,我可向往江湖了,但是師傅不讓我走。” “好,那我就給你講講。”冷伏清看著於芳詩俏皮可愛的模樣,微微帶笑,慢慢的給她講自己經歷的事兒。 ----------------- 董如雪出了房間,搓了搓微微發紅的小臉,深深的喘了幾口氣,向著前院走去。 慧醫堂本身是一座大院,自大門進來,是一片空地,左右各陳列著一些習武健身的器械,穿過空地,是慧醫堂平時會客問診的地方,名為“流雲殿”。流雲殿之後,是並排五座小房,乃弟子日常研學之地。五座小房之後,正中一片池塘,塘內種著荷花,塘岸邊種著竹子樹木,一座石拱橋架在池塘上,走過石橋便是後院,分為左院和右院。左院是堂內眾弟子居住之所,右院是病房,日常重傷或需長時間就醫觀察的病人都住在右院。 董如雪走過石橋,來到前院,蕭三娘正在第一間小房內給弟子講學。蕭三娘本名蕭韻,是慧醫堂當代掌門,也是慧醫堂唯一一個師傅。 董如雪敲了門,進到屋子裡,對著蕭韻行了個弟子禮,道,“師傅,那位帶刀男子醒了。” “知道了,你到後邊等我。”蕭韻點了點頭,“我講完這一點再說。” 董如雪稱了聲是,穿過屋子來到後門,推門進去,將門關了,拿起一本醫書慢慢看了起來。 約莫過了一刻鐘,蕭韻推門進來,坐在了椅子上。董如雪將手裡的書放下,站在一邊。 “坐下說。”蕭韻指了指對麵的椅子,伸手倒了茶,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自飲一口,“那兩人恢復的怎麼樣?” 董如雪在對麵坐下,也倒了一杯茶,淺飲一口,道,“那帶刀男子恢復的不錯,我和芳詩去送藥的時候,他已經能自己坐起來了,我給他把了脈,脈象平穩,目前看隻是有些脫力,失血過多,等明日我給他配一些補血的藥,便沒事了。那和尚目前還沒蘇醒,但是基本上保住了性命,待身體穩定了,我給配置幾服猛藥,應該也沒問題。” 蕭韻點了點頭,又問,“那些黑衣人的事,有進展了沒。” “算是有的,那男子方才說,那些黑衣人是追殺他們二人而來,根據那人說的,紅花山驛站應該還會有屍體。我這幾日托人打聽了,目前沒有這些黑衣人的消息。” “那兩個人的身份摸清楚了沒?” “清楚了,醒來的人就是一個江湖遊俠,其他的沒有什麼特殊。那個和尚是雲臺山的僧人,因為飲酒被趕了出來。隻是......” “隻是什麼?” “隻是...那醒了的人帶的刀,我沒有見過,是一把十分獨特的武器,那木盒我看了,裡麵似乎也是一把兵器,但是我沒找到打開的地方,所以不太清楚是什麼。”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蕭韻道。董如雪稱了聲是,起身走到門口。 “那個人叫什麼名字?”蕭韻忽然問。 “冷伏清。” “冷伏清....”蕭韻聽聞這個名字,眼睛瞇了一下,見董如雪出了門,手裡摩梭著茶杯,低聲喃喃道,“冷伏清,終於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