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 金子揚拍掌叫好。 縱然他常年出沒風月之地,也不曾聽過如此感人肺腑之聲。 “哈哈哈!你何時學的這唱詞?” 金子揚叫嚷著,腦袋卻漸漸搖晃,不久便一頭栽倒在榻上。 沈小雲目光冰冷地注視著金子揚倒下,隨後眼中迸出強烈殺機。 他從鞋底中抽出一截磨得閃亮的刀片,看樣子很有可能是來自廚房中宰雞剖魚的小刀。 沈小雲舉著刀,目光駭人。 他打量著金子揚下身,忽而看到金子揚腰間有一精美玉匣。 沈小雲目光一緊,回想起昨日金子揚炫耀此玉匣,心想定是極為珍貴之物,於是拿下玉匣,小心放入懷中。 緊接著,沈小雲手起刀落,朝金子揚下身狠狠一揮。 沈小雲心跳得飛快,鮮血噴濺過他的雙手,手卻穩得出奇。 他扔下刀片,轉身挪開房間角落裡一隻瓷瓶,接著掀開地毯,露出其下一道暗門。 “幸好無意發現此處有一密道,如今可助我逃出生天!” 沈小雲鉆進暗門,其內逼仄狹長,恰恰能通一人。 …… 花船外。 江風蹲在岸邊,撐著腦袋,在思考著什麼。 他不是在想著回避沈小雲,而是思索如何逃出這崇瑞城。 眺望到上遊遠處的一扁輕舟,江風目光忽然一凝,心裡有了主意。 江風來到小船旁邊,敲了敲船頭。 “誰啊?都已經離你們花船遠遠的了,咋還不能容我撈個魚呢?” 小船內蜷縮著一個披著蓑衣的老人,正哀聲道。 江風語氣親和,說道: “老人家,我不是來趕你走的,用這張銀票,能否將此舟舍給我?” 江風在懷中摸了摸,挑出一張一百兩麵額的銀票。 老人佝僂著身子,打亮船頭的油燈。 待他瞇眼看清銀票的麵額時,卻是搖著頭嗚咽道: “哎喲,後生吶!咱這破船哪值得這麼多銀子,你還是找別家去吧,這錢要是收了我心裡得虧得慌。” 江風擺擺手,將銀票塞到老人手裡,微笑道: “老人家,我正好急著要這小船,您幫幫忙,哪算昧了良心呢?” 老人家一番推辭,終是拗不過江風,收拾了些漁具和零碎,弓著身子,消失在黑暗中。 看得老人走遠,江風搖動船櫓,向著花船劃去。 …… 江風逐漸靠近這最為龐大的花船。 雖然隔著尚遠,他還是清晰看到花船舷尾旁的河麵上冒著一個人頭,正奮力沖岸邊遊去。 “小雲!” 江風看清河中遊泳之人,趕忙高呼道。 他加快劃動船櫓,向沈小雲而去。 片刻後,在江風的攙扶下,沈小雲從水中掙紮著爬上小船。 沈小雲精疲力竭地癱坐在船艙裡,全身濕漉漉的。 他的亂發貼在額前,卻擋不住其目中極其解脫的快意。 “嗬嗬……哈哈哈哈哈哈……” 沈小雲放肆地笑著。 江風有些疑惑,試探道: “小雲,莫不是你在船上闖了什麼事?” 沈小雲笑聲不止,從懷中拿出一個玉匣拋給江風,得意道: “拿好了!這玉匣中的東西可抵得過你千張萬張的銀票。” 江風小心接過玉匣,僅是淺過了一下眼,便已發覺不凡。 江風奇道:“單是這匣子就能抵下上百兩黃金了,那匣中之物呢?小雲,你從哪弄來的?” 沈小雲沒接話,望著明月,滿懷憧憬道: “等咱們逃得遠遠的,然後把這東西給賣了,自此富貴榮華,看誰還敢瞧不起咱們?” 江風心裡有些發毛,心想:這玉匣八成是小雲在船上偷來的,切不能讓他被利欲迷了神誌。 江風沉默片刻,而後向沈小雲嚴肅道: “小雲,有道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相信以我們的才智,日後肯定能有一番作為,不必……” 正說著,江風眉頭忽然一緊,屏氣凝神。 他聽到,有一道銳物破空之聲驟然響起,似乎正越來越近。 一息後,江風猛然喝道: “低頭!!!” 江風一把撲下沈小雲,兩人身體緊緊伏在船艙底。 “怎麼……” 沈小雲被江風突然的動作嚇住,迷惑道。 話音未落,一道銀光轟然飛至。 整個小船頂部瞬時被攔腰攪碎,一把長刀如摧枯拉朽般,直直掠過兩人頭頂。 如不是江風及時撲倒沈小雲,頭顱怕是已然被長刀削去。 一道充滿戾氣的聲音戛然灌入兩人耳中。 “納!” “命!” “來!” 江風起身探頭,隻見百步之外,一人身著青金繡袍,麵白無眉,雙腳如履平地般,在河麵上疾馳而動。 縱然隔著百步之遙,江風還是能清晰感受到這無眉之人那兇戾的雙眼。 一息、兩息、三息。 僅是三息時間,此人便隻距離小船十步之隔。 他右手成爪狀,向著小船一吸,小船後的黑暗中頓時回旋出一把長刀,再度向江風兩人襲去。 江風眼見已無閃避之機,縱身將沈小雲壓在身下。 長刀來勢洶洶,眼看就要將兩人攔腰劈斷。 忽而江風懷中白光一閃,一股力量驟然釋放而出。 在這莫名力量的阻擋下,長刀硬生生地抬高了軌跡,險險擦過江風後背,帶出一道深長的傷口。 “你快逃!!!” 江風沒有注意到白光,強忍背後疼痛,急聲喊道。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 長刀飛回無眉人手中,他目光一凝,詫異剛剛兩擊沒能將兩人置於死地。 他一步躍到小船之上,冷漠道: “可以了,鬧劇結束了。” 沈小雲站起身,目光炯炯,把身受重傷的江風護在身後。 即使手無寸鐵,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沈小雲仍是堅決的沒有後退。 無眉人緩緩抬起長刀,抵在沈小雲頸上。 “玉匣在哪?交出來,亦或我殺了你們之後再搜。” …… 一個時辰前。 崇瑞城北,穆府。 小園軒榭中,穆謙席地而坐。 他手拿一塊雪白絹布,正上下擦拭著一柄三尺寶劍。 此劍劍穗極長,顯然隻是一把文劍。 劍身明亮如鏡,不沾絲毫塵埃,可穆謙還是一遍遍地擦拭著。 劍刃倒映出他臉上溝壑,不知為何,平添了幾分滄桑。 一塊陰影倏爾出現在穆謙身後,旋即化為一個長著朝天鼻的老頭,正是簡不雄。 他湊到穆謙身旁,略帶戲謔地說道: “喲,白白把追雷劍送給別人,那就隻能使使這把破劍嘍。” 穆謙沒有抬眼,平淡說道: “回來了?你這師父,當的如何了?” 簡不雄也大咧咧地坐在地上,譏諷道: “你是認他當乾兒子了?奇了怪了,你都沒讓我教你親兒子,如今反倒胳膊肘往外拐了。明日再幫他通了玉枕關,這小子就聚靈初期了。” 穆謙目光稍顯柔和,旋即臉上皺紋愈加深了,嘆道: “好啊……好啊……也算不負江雍所托。” 簡不雄忽然著急道: “喂喂!明兒朝廷就照例放狗來城裡了,這兩年也不知怎麼的,咱明裡暗裡過了這麼多招,那金子揚也不上報朝廷,可要是等明天狗子嗅到味兒了,你能逃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