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雲城!(1 / 1)

輕雲城。   海瀾皇朝規模第二大的城市。   規模最大的城市叫做皇城,縱觀海瀾皇朝、夏林域,隻有一個。   規模第二大的城市叫做主城,海瀾皇朝中有四座,分別名為...輕雲、蔽月、流風、回雪。   規模最小的城市叫做子城,例如說上一篇章中的金陵城。   輕雲城很大,其占地麵積足以容納十二座金陵城,其內人口也是金陵城的十倍之多,到達了近億的水準。   城外有田,目之所極而不至其盡,且有煙雲繚繞於農田之上,似若流雲落地覆千裡。   城內遼闊,甚有高山位處正中,其高入雲似與天齊,山下十二郡縣環山而分。   城中建築,多為無瑕雪色,街路寬廣,兩側梅花盛綻,百姓富足,多穿暖色衣裝,於客觀角度來看...此城宛若在天,凡人得見,驚稱...瑤臺仙宮。   霖安、梓嫻縱為修士,亦經長途跋涉、風餐露宿半年,方至這座規模宏偉的主城之中。   不過...在這兄弟二人到來之前,城裡卻是發生了一件...怪事。   -----   在講述怪事之前,不得不提及一個問題。   問題:如果苦難會像疾病那般傳染,並降臨在某個人的身上,你的援助未必能夠將這份苦難解決,反而很有可能會將其沾染於自身,你...該當如何?   在聖人橫行的世界中,在善良、正直之輩遍地的環境之中,如果真的出現了這麼一個...身患苦難之人,他...會受到怎樣的幫助呢?   清晨。   魚龍郡。   少年行於街路上,街路自然是輕雲城那似雪如玉的街路,少年卻不似尋常人家的少年。   少年名喚立春,不是因為他降生於立春那一天,而是在立春那一天,他被發現在煙花之地的後巷中,且被城裡的權貴撿回了家中。   立春的相貌不同於黑發、黑瞳的海瀾人,雖然長發如墨,卻也有著些許金黃之色夾雜其中,尚有雙眼亦呈“陰陽”,左眼漆黑、右眼湛藍。由此可見,應是它國之人來到輕雲,且於煙花之地留情後,方才有了立春。   值得一提的是...將立春撿回的權貴老爺,並非出於善良方才將其收養,而是看出其相貌與眾不同,故而將其養大...用作收藏、撐門麵之用。   而在權貴家中長大的立春,倒也不是什麼公子、少爺,僅僅是個...可有可無的家仆。   立春行至街路拐角,至茶莊門前方駐,且是走入堂中櫃前,對著掌櫃抱拳行禮而言:“勞煩掌櫃,我來取前些時日白家所訂的茶具。”   “掌櫃的早,又逢月初,我來取茶。”掌櫃的尚未開口,即見一年歲與立春相仿之人走入大堂,且是樂嗬嗬的對著掌櫃開口。   “抱歉,是我先來的,你若取茶,不妨在旁等候片刻。”立春麵色陰沉,看著來者不悅而言。   “取個東西而已,何必分的如此清楚?畢竟店裡又不是僅有掌櫃,尚有夥計些許,同樣可以去取東西。”少年不是很懂立春是個什麼心態,不過見其麵色陰沉,他的麵色也是展露出了些許的不善之意。   “嗬嗬...我取的可是白家的東西。”立春表達的很委婉,是在說自己為郡裡的權貴做事。   “嗬嗬...我取的可是王家的東西。”來而不往非禮也,少年也是委婉的表達了自己的後臺。   “原來是王家的兄弟...”立春聽聞,陰沉且不悅的麵色瞬變,當即於櫃臺前認起了兄弟來。   少年見立春麵色瞬變,亦是站在櫃臺前與他相互吹捧了起來。   且待片刻相互吹捧,掌櫃的即是取來了茶具,亦是取來了茶葉,而吹捧至此...也是結束,兩個所謂的“兄弟”也是就此分道揚鑣。   立春捧著茶具,於朝陽之下,漸至熙攘的長街上行走。   卻也未曾走過太遠,便感到了一陣異樣...   “嗯?尚是清晨,天氣不至炎熱,我也未曾走過太遠的路,為何會...流汗?”立春好奇,因為他走著走著便感到有東西順額、順頰流淌,感覺就像是流汗一般。   因為手中尚是捧著裝有茶具的包裹,立春倒也不曾抬手擦汗,而是極盡可能的翹起肩膀,並極盡可能的側首、低頭,讓自己的臉頰蹭到肩膀之上。   蹭了兩下,臉上汗水流淌的感覺也就沒有了。   但是尚未走過多遠,那似因汗水流淌的瘙癢感,便再度起於臉頰之上,而伴隨著瘙癢感漸起,立春也是發現...街路上迎麵走來的百姓,皆是對著他好奇瞧看。   “他們在看什麼?”立春倒也不是很在意,畢竟自己發中有黃、眸色陰陽,無論是今時還是往日,走在街上總會有人對著自己瞧看。   依舊是低下頭,往肩膀上蹭了蹭,隨後便捧著包裹繼續前行。   但依舊是未曾走過太遠,立春便發現...不單單是自己的額上、臉上流了汗,就連衣物下的手臂、大腿、胸背、乃至是腳心,都有一種黏黏糊糊的感覺。而隨著黏黏糊糊的感覺漸起,迎麵走來的百姓們,也是於最初的好奇瞧看,變成了...避之若狂的模樣。   立春駐足,環顧四周,方才發現...街上的百姓竟然皆是對他瞧著、看著、乃至是議論著。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們為何對我議論...”立春心驚,本想找人詢問,卻是發現自己手中所捧的黑布包裹上,竟是多了許多黃褐色的紋路。而這些黃褐色的紋路,就像是有著生命一般,正在包裹上不斷蔓延、擴散,而其形狀就像是不斷蔓延的裂痕,也像是...野外常見的植物...地錦草。   黏黏糊糊的。   濕濕嗒嗒的。   立春不知這些黃褐色的紋路是什麼,不過在他將包裹放在地上之後,方才發現...不是自己所捧的包裹有異常,而是自己的異常蔓延到了包裹之上。   抬手看掌心,皆是這些黃褐色的紋路。   擼起袖子看手臂,亦是這些黃褐色的紋路。   撕開外衣看胸膛,還是這些黃褐色的紋路。   抬手摸了摸臉,縱是看不見,但傳回的觸感依舊在無聲訴說,臉上...也是紋路遍布。   “怎、怎麼回事?!!!”   “是誰?是誰在於我開這種玩笑?!!”   “到底發生了什麼?這些是什麼東西?!!!”   立春震驚,且是連忙抬手,拍打、撕抓起了身軀,試圖將那些黃褐色的紋路拉扯而下,但可惜的是...雖然的確是掉落不少,但掉落的速度,顯然是跟不上滋生的速度。   僅經片刻過後,黃褐色的紋路即是遍布於立春周身。而且不單單是周身,就連眼眸之中、口腔之內,也盡是那黃褐色的紋路...   “到底...到底是...”   “怎麼...怎麼回...回事...”   “救...救命...”   立春本在掙紮,不過僅是掙紮了片刻,便倒在了地上。   原因無它,僅因這些紋路已然蔓延到了他的呼吸道中,而且就算立春不因窒息而暈,也會因為紋路蔓延到五臟六腑之中而暈倒。   倒在地上,不動了...   “那孩子似是暈倒了,誰?誰來救救他?”有人在街旁放聲而言。   “附近有沒有醫館,快!快抬他去往醫館救治!”有人在樓臺之上震驚而語。   “這孩子莫不是染上了惡疾?願好人一生平安!”有人在窗口上輕聲祈禱。   很多人都在說,卻是沒有人做,因為在這個時候,大多數人都在想...那少年若是有什麼傳染性的疾病,將我給傳染了,該怎麼辦?   當然,大多數人,並不能代表所有人,願意伸出援手的,還是有的。   隻見一位少年,不僅迅速穿過人群,更是連忙將立春抱起,慌慌張張的去往了附近的醫館。   醫館中的郎中很好,不僅醫術高超,更是那種先救人、後談錢的人,若是無需用藥、無需大費周章的病患,瞧一瞧、看一看,就算囊中羞澀,也不會將人拒之門外。   不過雖說醫術高超,但看著病榻之上的立春,郎中也是犯了難。   因為趕到醫館時,立春身上的紋路,已然不再是濕漉漉、黏答答的模樣,而是...乾了。   不僅乾了,更是完全的...與皮膚黏在了一起,甚至可以說是...長在了皮膚之上。   “這...”郎中取刀,似是打算將立春周身紋路盡數刮下,不過剛剛下刀觸及些許邊角,便發現...紋路長的很深,不單單是附著於體表那般簡單,倒像是長在了肌肉、骨骼之上。   “這應該是修士的靈力特性所致...”郎中放下小刀,隨後又於櫃臺後取出陶罐一個,於中掏出一把白色粉末,灑在了立春周身,並開始塗抹。也許這潔白的粉末是良藥,不過縱是良藥,也無法讓立春身上的紋路消散絲毫,乃至是寸縷。   “難道就沒有什麼辦法能救他嗎?”扛著立春前來的少年,在旁焦急而言。   “這已經不是能不能救的問題了,還請你...節哀順變。”郎中神色黯然,因為在他塗抹白色粉末的過程中,便發現...病榻上的立春,已是越來越涼、越來越硬。   “怎、怎麼可能?就在剛剛,他還好好的...”少年神色亦是黯然,似乎不願接受眼前的現實。   “抱歉,沒能將其救下,是我學術不精...”郎中抱拳行禮,對著少年以及榻上的立春鞠了一躬,隨後便轉身離去。   沒辦法,不知立春是誰,少年也聯係不上他的家人,不能將其丟在醫館不顧,便隻能將其背走。   去哪呢?   自然是去往魚龍郡的廟堂,將立春交給廟裡的衙役,畢竟衙役們完全能夠通過“辦案”的形式,聯係到立春的家人,而且就算聯係不到,也可以通過“告示”的方法告知百姓。到時候...誰家的孩子不見了,自然也就會去廟堂裡認領了...   很是順利。   立春被安置在了廟堂之中。   衙役們也很是盡責,通過立春的形象、外貌,開始在魚龍郡內調查,相必用不了多久,便能查到立春的出身。不過這所謂的“用不了多久”,卻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畢竟魚龍郡很大,若想負責的調查一遍,最快也要三五日。   對於尋常死者而言,三五日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   但對於立春而言,三五日卻是太久了。   為什麼說太久了?   因為當天夜裡,立春便產生了異變。   停屍房中有著很多用於置放屍體的床鋪,不過此刻卻皆是閑置,由此可見...要麼是這魚龍郡內的治安良好,要麼便是這魚龍郡的廟堂善於...敷衍了事。   廟裡的仙人敷不敷衍不知道。   停屍房裡的仵作倒是敷衍的很。   仵作須發皆白,體態也是極其佝僂,其背駝如小峰,麵相更是極其醜陋,此刻剛剛收拾完停屍房,吹熄了房間中的所有蠟燭後,便提著燈籠往外走。   卻也未曾走上幾步,便聽聞身後的黑暗之中,傳來了一陣異響。   “該死的老鼠...又來床上覓食了嗎?”   “嗬嗬...想吃便多吃一些,反正和我也沒什麼關係。”   老東西下意識的認為是老鼠爬上了置屍的床鋪,因此也就未曾將那陣異響當回事,可就在他繼續往外走的時候,異響即是再起,且是比之前那一陣的聲響...更大了。   “什麼死動靜?”   “真他娘的不讓人安生...”   老東西提起燈,對房間中的黑暗深處照去,卻也看的不是很真切,本想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就此離去,但異響卻是再起...且是更甚之前那一陣。   “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原以為活人的錢不好賺,想不到這死人的錢也賺不安生!”   老東西站在門口惡狠狠的罵了一句,隨後便回到了停屍房中,於黑暗之中...按照記憶中的位置,將蠟燭一一點燃。   待房間明亮,老東西也沒瞧出什麼異常。   不過僅在片刻過後,便發現...躺在床鋪上的立春,竟是猛烈的抽搐了起來。   不是一直抽搐,而是...一陣一陣的。   感覺就像是...要坐起來一般。   “真他娘的是見鬼了...”老東西見狀,倒也不曾害怕,畢竟從事仵作已是許久,人死之後抽搐的、人沒死透抽搐的、人沒死卻也裝死並抽搐的先例...他也見過許多。   老東西上前查看,不過尚未查看真切,躺在床鋪上的立春即是猛然坐起,且是...宛若噴血一般,噴出了一口黃褐色的物質,亦是...噴了老東西一臉。   “什麼東西鬼東西?!”老東西身形本就佝僂、駝背,此刻心中一驚便是癱坐在地。   “鬼、鬼啊!!!”立春猛然起身,見周圍環境陌生倒好,但是在見到癱坐在地的,且是無比醜陋、滿臉黃褐物質的老東西後,便連忙翻身下了床鋪,落荒而逃。   值得一提的是...於落荒而逃的過程中,立春不僅踢碎了一旁的床鋪,更是撞碎了磚石的墻壁,在抵達院落後更是一躍而起,跨過了一丈之高的院墻,自此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夜,倒也不是很深。   老東西狼狽起身,便去尋找了衙役、乃至是廟裡的仙人,打算將這停屍間之事告知給眾人。倒也不層懼怕立春的“詐屍”,也不曾過於在意滿臉的黃褐物質,僅是覺得...將立春未死、倉惶離去之事告知即可,否則屍體丟了,他這個仵作是交代不清的。   怪異之事...至此也就結束了。   模棱兩可的,沒頭沒尾的,但問題還是那個問題...   如果是你,你會如何對待...那些患有苦難之疾的人呢?   -----   輕雲城很是氣派,立身城外那如雲落地的稻田中,看著身前那高如山嶽的城門,以及那似與天齊的城墻,以及繞墻而雕的聖人,無論是霖安還是梓嫻,都覺得自己好似螞蟻般微末。   “這裡便是輕雲城嗎?”霖安翹首仰望城墻、城門,震驚而言。   “的確是輕雲,不過...卻又不大對勁。”梓嫻蹙眉,似知其內發生了什麼,卻又未曾明說。   “不對勁?哪裡不對勁?”霖安不解。   “輕雲城內共計十二郡縣,每郡城門一道,故而城門共有十二道。一郡之地賽比子城,故而輕雲一城便有十二個金陵城大小,因此...其內廟堂也就有著十二個,而鎮堂仙人也是有著十二個,其上更有真仙一名,擔任城主一職。”梓嫻柔聲解惑。   “梓嫻的意思是...?”霖安依舊不解。   “意思是輕雲城守備力量極強,若非遇到巨大動蕩,城門...始終不閉。”梓嫻上前,故作不解而言。   “可城門若是不開,咱們怎麼進去?”霖安聽聞“動蕩”二字,心中不免一驚,且是下意識的問詢如何進入,而不是問...要不要進去。   “這個簡單...”梓嫻取劍入手,單手執劍指天,單手環抱霖安腰肢,經禦物之法,駕禦手中長劍向上飛行,即是拖拽著他們兩個迎天而上、貼著墻麵飛行。   “為什麼不直接開啟城門?”飛行過程中,霖安不解而問。   “因為咱們並不知道輕雲城當下局勢,貿然開啟城門,說不定會造成隱患,而霖安也應該謹記...在不知局勢的情況下,永遠都不要貿然行事。”梓嫻於飛行中作答。   飛行的過程並不緩慢,可即便如此...兄弟二人也是用了足足一個時辰,方才翻過高墻,來到了輕雲城內部。   而且在即將落地之時,霖安更是驚奇的發現...   這主城的邊緣,房屋雖是密集,樓閣亦是林立,但寬廣的長街之上,竟是一個人影都沒有。而且經高處俯瞰更是可以發現...街上狼藉、雜物遍布,看上去就像是...遭遇了某種劫難一般。   待至兄弟二人落於城門內側時,霖安更是震驚的發現...一具黃袍加身的乾屍,正跪在城門洞前。   “這是...城裡的仙人?”霖安上前,看著乾屍身上的黃袍、頂上的烏紗蹙眉而言。   “應該是這魚龍郡內的散仙,如此看來...這魚龍郡應該是出現意外了。”梓嫻不曾去看乾屍,而是警惕著四周,微聲而言。   “散仙?”霖安不解,第一次接觸到“散仙”這個感念。   “海瀾皇朝對仙人等級的劃分。”   “最高階職的仙人叫做唯一真神,隻有一個,便是海瀾皇朝的皇帝。”   “真神之下是仙王,有三個,是海瀾三大政黨之首的武王、監國、帝師。”   “仙王之下是真仙,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有三十三個,每個人負責管理一重天闕,而他們所管理的三十三重天闕,便是海瀾的三十三天政體。”   “真仙之下是散仙,有很多,多用於鎮守子城,或用於鎮守主城之內的郡縣,也就是潛風那般...維護一方安穩秩序的基層仙人。”   梓嫻耐心解釋了很多,不過言辭皆是虛聲,頗有一股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的意味,而目光也是四下瞧看,似是防範著危險。   “體內的水分,都消失不見了...”霖安蹲再乾屍身前蹙眉而言,隨後又起身環顧空無一人的狼藉街路,沉聲道:“這裡...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看來此次一行,注定不會過於安穩...”梓嫻遙望長街遠方而言,隨後又猛然轉頭看向霖安問道:“怕嗎?”   “怕!怕得要死!”霖安堅聲而言。   “怕什麼?”梓嫻明知故問。   “怕輸!我發誓...這一次,絕對不會再輸了!”霖安於背後取下青鸞並緊握在手,堅聲作答。   正當兄弟二人對話之際,些許磕碰雜物的聲響,即是街旁傳來。   聲響是於街旁酒樓中傳出的。   待兄弟二人察覺並側首,方才發現...一位體態臃腫、且是黃褐紋路遍布周身、手持剁骨刀的男子正於酒樓中緩步走出。   是酒樓中的廚子。   兄弟二人見到廚子後不免一愣。   廚子見到兄弟二人後,竟然也是一愣。   霖安本想上前問話,卻是不曾想...廚子二話不說,當即手持剁骨刀沖殺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