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摹藩塔梁星念故裡,炙河魚庖軍說舊事(1 / 1)

九州虎賁紀略 韓江荻 8563 字 2024-03-16

梁星躺在地上看著天,清晨的天空,黑色減退成藍色,飄了一層淡灰色的雲,有點像霧,於是便又想起那個灰蒙蒙的夢境。   現在應該是醒著的吧?不知道,梁星掐了掐自己,渾身沒有力氣,感覺隻是捏了捏,所以到底是手指沒有使上力氣?還是胳膊沒有痛覺?無所謂了,就算是身處夢中也無所謂了,就這樣吧。   不遠處能聽見梁衡的聲音,在跟鐵燕衛其餘幾人安排事項。   “界將軍的傳令兵一早過來遞送消息,讓我們去八鬆等他。這樣,梁六留下跟梁雙和梁五一起,你們去八鬆城。梁七和梁九跟著我,護衛兩位公子直接去擎梁山,從擎梁回來咱們在八鬆見。大家攢一下手頭的箭支,你們每人留一半,剩下的都給我們仨。潘虎,刀能不能借我們幾把?”   潘虎笑說“沒問題,刀多的是,拿走用,不必還”說完又拍了拍身邊的兵勇“我得回去跟界將軍復命,就不陪你們去擎梁了,這是我兄弟三娃,從小在擎梁山裡長大的,那地段沒人比他更熟了,他跟你們一起,能有個照應。”接著拿出一個鼓囊囊的布袋子塞給梁衡“這個是團裡的兄弟帶出來一點肉乾,應該夠你們撐到擎梁山,等到了玄靈寺那邊會有齋飯,八寶齋飯相當不錯,幫我多吃兩碗。”   然後就是一片馬蹄聲,應該是梁衡他們去擎梁山了。   馮純不知道從哪裡鉆出來,從梁星的腳邊邁過去,假裝小聲地大聲叨叨“這世上哪有送刀的”便又爬上了馬車,沒人知道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也沒人好奇。   瀾州兵團剩下了大部分人,把場子上馬賊的屍體和死掉的馬堆在客棧燒了一半的橫梁上,重新點了火。   梁星聽見有兵勇說“那些馬留下來夠吃好久了。”   一個笑罵的聲音說“你懂個P,馬肉最寒涼的東西,拉肚子怕也能拉死你”過後想,這聲音應該是他們的火頭師傅。   兵勇便又抱怨“這火也是,滅了又點,早知道不滅了好不好。”   火頭軍說“那麼大的火勢,控製不住就是一個火星子,崩到後山上就是一片林子沒了,你知道有多少人指著那林子刨生機?再點的火不過也就是一堆,起碼能控製。點個火折子怕也是要累死你。”瓦礫堆裡撿出來的碎木架了堆小火,火頭軍用麥和青稞燒了一大鍋粥,風乾牛肉掰碎煮融在粥裡,還有道邊鮮嫩的榆錢。梁星被從地上拽起來,靠著墻喝了小半碗雜拌粥,隻是既不知道味道,也感覺不了冷熱。   火燃盡,眾人也吃罷了飯,收拾停當,準備去八鬆。梁星好不容易被搓到馬鞍子上,沒走出客棧後場院就掉地上了,好在綿軟無力,摔下來似乎也不怎麼疼。梁雙在一旁扶著梁星,又努力一次,感覺腿上使盡了全部力氣也沒踩實馬磴子,到底還是沒上去,梁星漲紅了臉說“對不起”。   梁六黑著臉走到馮純馬車前“你下來”。   馮純說“我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哪有你這樣不講禮數的?”   梁六也不答話“你得把馬車借我用用。”   馮純看著梁六比刀子還冷的臉,心裡大約已經生出怯意,磕巴著問說“憑……憑什麼?”   梁六胳膊抱在胸前說“不借也行,那就把你捆車頂上”   馮純壯出最後一份膽量“憑什麼捆我?”   梁六笑了“我兄弟病著,阿苗是個姑娘,捆在車頂上都不太合適。怎麼著?”梁六作勢要從身上掏繩子,馮純忙著說“不用不用,我下來就是了,將軍不必動粗。不必哈~”   梁六笑說“我心說那你要能坐得住,不捆也行。謝馮大人主動讓出的馬車,等回了天啟,一定登門道謝。”   馮純卻早已經跑到一匹馬旁邊,笨拙但迅速地爬到了馬背上。   於是馮純“主動自願”讓出了馬車,隨梁六去騎馬,阿苗和梁星則被帶上馬車。   梁星卻結巴了“簾子還是打打打打開吧,我能看著梁五和梁雙趕車。”   梁五看到他紅撲撲的臉,情知他是不願意跟姑娘關在一起,便笑著說“好,今天都聽你的。”   阿苗抱著腿蜷成一團,縮在馮純的一摞書下麵,坐一會哭一會。   梁星坐對麵,還是沒力氣,也不想講話,費力把長腿收攏到一起,掀開窗簾子掛到邊上,看窗外冒芽的楊樹和樹上的烏鴉窩。說來奇怪,在寧州餓得不行的那些日子,各種鳥蛋都掏過,除了烏鴉,那個樣子實在不像是能吃得下去的。   看了一會窗外,阿苗還是抽噎,梁星不知道怎麼安慰她,發現她準備把手裡一直攥著的繩子跟自己原本帶著的墜子串到一起。馬車一直晃,又加上她自己哭,兩個物件怎麼也対不到一起。   梁星糾結了一下問“我能看看你的墜子麼?”   阿苗袖子擦了一把眼淚,把錦囊遞過來。   “不不,我是說你自己帶的那個。”   梁星拿在手心裡看時,應該是一種貝類,雕工簡單,是朵五瓣花的形狀,中間用極細的珍珠做了花蕊。微微傾斜時,花瓣還有五彩的光透出來。   梁星又伸手示意,要過錦囊,把墜子穿到邊上,抽繩係好,再還給阿苗。   阿苗接過,很輕的聲音說謝謝。   “那你以後打算怎麼辦,回寧州麼?”   “我不知道。我甚至不記得我在寧州住過。”淚水蔓在眼角,怎麼也擦不乾。   梁星看著她哭,心裡難受,想起老軍死的時候,自己也是獨自一人。眼淚忍不住往上泛,但梁七說男人不能哭,眨了眨眼睛又望向了窗外。   “我聽來客棧的人講起過,寧州有百花宮還有神雀殿,還有朱雀大街,都很漂亮,是嗎?”馬車似是吱嘎作響了許久,倒是阿苗主動打破沉默,隻是問得小心翼翼。   梁星瞄了她一眼,眼睛已經哭得紅腫,想問候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隻好老老實實接過話茬“你說的那些地方,我也隻是遠遠看見過。神雀殿那邊搬貨去過一兩次,也是在很邊上,待的時間極短,所以我也不清楚那些地方具體是什麼樣子的。”   “那你住哪?”   “我住的地方叫繭子營,因為都是老兵住在那邊,最開始的時候他們把自己裹在鬥篷裡,連同所有的家當一起都掛在樹上,老遠看特別像掛在樹上的蟲繭,所以叫繭子營。”   “那你也那麼掛在樹上住麼?”   “沒有了,後來有人造出了藩塔。我們就都住藩塔。①”   “藩塔是什麼?”   “藩塔就是,被巨藤纏繞得枯萎了的年木,它中間會變空,然後羽人的工兵會把年木裡麵用榫卯加固,搭好木板隔層和樓梯,再鑿出來門和窗,就直接可以住了。後來的繭子營基本都是住藩塔。”   藩塔的頂層是那些羽人的下級軍官,中間的部分往往是用吊橋連通的茶酒鋪子,那些從東陸回到寧州的羽人,在寧州有限的食材裡尋找曾經的味道,所以總能在那些鋪子裡吃到中州的蒸餅、瀾州的燴粉、越州的素麵、宛州的湯包。升降機從醜時初開始忙活,一直到深夜亥時末。木質的滑輪經常不靈光,於是就靠人力把食材運上去。梁星來東陸之前就在其中的一家餐鋪做運工。老板是個瘦瘦小小的河洛,即使升降機正常運轉的時候很難搶得到位置,隻能靠梁星幫忙把那些碎肉、雞雜、黃豆還有乾米粉、雜麵一趟趟背上去,最重的當然還是飲用水。梁星記得那家店鋪沒有招牌,但有好喝的大麥酒,老板每次都會給梁星的木杯裡再加一勺刺五加的蜂蜜。   那是梁星朝思暮想的地方,也不知道離開以後那個河洛的老板怎麼樣了。   “你對寧州,一點印象都沒有了麼?”   阿苗搖搖頭,又看了一眼錦囊,和貝殼的墜子一齊塞進領口裡。   梁星看著她,睫毛很長,羽毛一樣毛茸茸地刷在下眼皮上,掃得梁星心毛毛的。   “你是鐵燕衛,你不能婚配”心裡響起很大的聲音。   “可他們當初答應我了,找到阿輝我可以走,走了就能婚配的。”另一個聲音很不服氣。   “可那你也不一定會娶阿苗啊”之前的那個聲音滿是憂慮“再說了,你確定要讓阿輝見到阿苗?他一向喜歡搶你的東西不是麼,你喜歡的女人他也照樣不會放過。”   梁雙伸進來半個臉“梁星你想什麼呢?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梁星慌忙擦嘴角,並沒有口水。反應過來是梁雙逗他,驀地滿臉燒燙,耳朵都跟著燙起來,忙著說“沒……沒什麼”便又看向窗外。   外間梁雙他們跟瀾州兵倒是一直聊得歡快。馮純的車拉了好多書,走不快,慢慢就跟輜重車落到了後麵,梁雙就問火頭軍:“我剛剛聽你們小兄弟糾結要不要留著那些死了的馬。你們是不是總也吃不飽?界將軍不管麼?”   火頭軍是個花白胡子紅臉膛的敦實漢子,甩了甩手裡的韁繩說“界將軍管了,但瀾州這地方就這樣,很難長莊稼。這都好很多了,我小的時候跟著雲融休那會才叫慘,餓得舉不動刀。實在吃不不飽就喝水生扛嘛~”   梁雙笑笑說:“我小時候也跟過雲融休。”   火頭軍瞅了瞅梁雙問“看身量,你是羽人吧?那你們應該過得很好,我們這幫子宛州兵,當時那就是純苦力,各種雜活累活全是我們。”   梁雙很小聲地說:“不是,無根民的來著。當時管我們的參將是鵠培,你應該聽過。我們原本是修八鬆城的工兵,但赫連弘圖烈攻過來的時候,沒讓我們進城……”   火頭軍好久都沒說話,似乎是想打破沉默,便又甩了甩韁繩,可說的內容跟之前講的沒有半點關係“哦哦,我得去看看道邊有沒有野菜,按說這個季節薺菜是最新鮮的。回頭要是運氣好,用板油渣調和薺菜餡,再淋一點香油,兄弟們就能吃頓包子,那感情好。哎~你們知道嘛~這個包子,最開始,叫蠻頭,那是燮,再不就是晁代,夜北七部總是打來打去的,敗了的人就被砍頭拿去祭天。之後有個頭領說,總這麼自相殺伐,到底不對,便用麵捏了頭的形狀,用鼎上的熱氣燙熟了,代替人頭去祭天用。再後來發現,裹了肉在裡麵,味道也不錯。但為了名字上跟不裹肉的分別開,就叫了包子。包子包子,包了肉丸子嘛~哈哈。”   晚上輜重車停在銷金河的一處河叉子上,火頭軍架起篝火,鐵鍋裡是銷金河裡的銀鯉魚和瀾州產的麻皮土豆。   就連馮純也放棄了自己的包飯——也許是吃完了,馮大人往自己碗裡盛的魚比土豆要多得多。而且一定要細細挑走魚鰓後麵白色月牙的部分,火頭軍豎起大拇指“馮大人一看就內行,會吃!”   嘴皮子上的功夫馮純從來不會落下風,立馬回敬“還得是您做得不錯,不會一輩子都是做的火頭軍吧?”   火頭軍卻不怵,大大方方地承認“對啊,等哪天提不動這一口鐵鍋了,估計也就不做了。”   潘虎受不了自家的大師傅被欺負,插話說“明天我們一早啟程,馬力快一點,用不了一天就到了。”   馮純說“不行,我得跟著我的書一起。”   石威講“你的那些書,給我錢啊,我都不帶碰的。你放心交給梁雙大人,保準到了的時候一本都不會少。”   馮純又說“那不行,他們是鐵燕衛,我們一起來辦事的,自然是不能夠分開。”   梁五忙笑著說“對對,馮大人,您主導,您說了算,我們都聽您的。”   馮純沒聽出來戲謔,信以為真“哪裡哪裡,那咱們還是共同辦案嘛。要走還是一起走。”   梁六說“我陪你,咱既能代表鐵燕衛,又能協助你查案。怎麼樣,無論查活人還是查死人,你可著天啟城算啊,咱不敢居首,但咱敢說天啟城能超過我的人超不出一個巴掌。”   石威笑著說“那可是事半功倍啊,走吧馮大人,早點睡覺明天能早到點上路。”   馮純不開心“你這話講得這麼喪氣。”   石威笑“沒辦法,咱粗人嘛,您多擔待。”   “為啥就不能一起走啊?”   “馬要好好喂些飼料了,我們也著急回去跟界將軍復命”潘虎說。   “那火頭軍的馬不要喂麼?”   “他後麵拉著那麼大一個馬車又不是擺設”梁六說。   “那為什麼不多拉一點馬的飼料?”   “那是馬車,不是聚寶盆,再多也有吃完的一天,明白了麼?”石威聽上去有些許不耐煩。   端著飯缽的馮純被一群人帶走之後,梁雙去到遠處河岸邊站了一會,看著腳下流淌的銷金河,點了煙鬥,默默地吐煙圈。   兵團的軍士們三五一堆地架了火,削了細細的木棍烤鮮魚當做飯後的小食。火頭軍也撥了撥篝火,幾尾魚從背部剖開,穿了頭尾,架在火上烤。   火頭軍說“咱是前前後後做了十幾年飯,眼瞅著也快二十年了。馮大人這號人,也是頭回見。不過這世上的事左不過那麼幾樣,看多了也就見怪不怪了。細想想,我還真就是做了一輩子飯。小時候跟著我爹開點心鋪子,後來就做火頭軍,一輩子都做一樣事,也沒什麼不好的。辛辛苦苦來這世上,誰不是為口飯吃。看著弟兄們辛苦一天,吃到一口熱乎飯,那種滿足感啥也比不了。人啊,可以三天不洗澡、可以三天不看書,但你餓三天試試?別說三天了,一頓不吃都難受得慌。”   梁五笑問“聽口音,您不像瀾州這邊的人啊?”   火頭軍給烤魚翻了個麵“宛州人。白水聽過沒,小地方。星流3485年的時候,再不就是3484年,記不準了,反正漫天傳什麼神威將軍要破城了,也不知道誰,就跟爹娘逃了出來。結果爹娘死在半路,剩我一個,跑到夜沼,差點死在沼澤地裡,碰見幾個無根民,也是宛州跑出來的,就搭伴一路來到八鬆城,到底還是碰上瀚州人攻城。我被招了火頭軍,那幾個無根民是築城的工兵。他們隻能做這個。城墻加固起來沒多久,赫連博穆爾的人馬就攻到城下了。雲融休下令不能放那些工兵進城,就這麼生生夾在自己修築的甕城中間,擠死踩死的無數,我認識的那幾個人,一個都沒剩下……”   梁五問“後來羽族戰敗,那你為什麼不去寧州?”   火頭軍遞給梁五一串魚,繼續講“我不是羽人,去了也沒意思。羽人看上去和和氣氣的,骨子裡瞧不上任何人,在他們看來,自己是雙月之子,是最高貴純粹的。其餘飛不了的都是無翼民嘛:瀚州人野蠻,宛州人驕奢,誇父太蠢鮫族又太兇殘,唯一能好一點的大概是河洛,可惜天天住在地底下總是臟兮兮的。你別笑,羽人真的這麼看咱們,我也懶得跟他們分爭,也懶得往他們堆兒裡湊——這個魚怎麼樣?什麼調料都沒加,就一點鹽頭,吃起來是不是都不腥的,還有點鮮甜,好吃吧?”   看到梁五點頭,火頭軍似乎很滿意,接著說“所以羽人王族幾千年來都不與外族通婚,而貴族通婚外族會被削爵,平民通婚外族就會被家族除名。非得在一起,生下來的孩子更是無依無靠。無根民就這麼來的嘛。要不說當時的無根民慘呢,羽人嫌惡他們羽人血統被玷汙,不是羽人又總是覺得他們不是羽人還假清高。晁中期,據說晁翼帝下令,兩族通婚的家庭,可以免征丁稅。結果到晁哲帝繼任,為了維持跟羽人王族的關係,稅照例要收,人還被攆到雷州那種蚊蟲鼠蟑都有的地方,後來還趕上雲望運河灌海水,逃過這幾劫的人,最後大概還是會死在八鬆的甕城裡。原以為沾了點羽族的血緣,來到瀾州是回家,萬沒想到,這才是一切難受的根源。所以你說,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去寧州乾嘛?白白給人家墊腳而已。”   梁五笑說“您知道的事情還真多,看得也開。”   火頭軍又拿了幾串魚,遞給梁星,示意給遠處的梁雙送過去。“這還不多虧了界將軍,他會請先生教給我們認字哎,所以別管那些正史野史還是啥話本子,都能看懂一些。人懂多些,總歸還是自己好些。戰場上跟到好的將軍,總歸能活久一點,總之我是沒啥大出息了,就這點追求。”   梁五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都是瞎聊,哎~吃飽喝足早點休息,我們指不定回去還要派什麼活呢!”火頭軍說完,也不等梁五回答,顧自去輜重車睡覺。   梁雙回到篝火邊,煙圈熏得眼睛有點紅,又像是喝了些微的酒。   梁五看著他,聲音裡充滿了擔心:“雙哥,過去無可更改,人還是要向前走的。”   梁雙不答,隻是看著篝火躍動的火苗。   梁五在背後抱住梁雙的肩頭,最終也沒在說什麼。   梁星看著劈啪作響的火堆,猶豫了很久,終於還是問出了一個問題“梁五,你為什麼可以管梁衡和梁雙都叫‘哥’呢?每個人不是隻能有一個哥哥麼?還是說這也是人族和羽族的分別之一?”   梁雙和梁五同時看向他,梁雙的眼睛裡還有淚光,梁五則是完全一臉不可置信“你跟我講講,是哪個二傻子告訴你每個人隻能有一個哥的?”   ①藩塔的概念不是原創的,找九州素材的時候找到的,但似乎也不是官方的設定,雖然九州是開放的,但依然擔心會有問題,故特此注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