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蟲人見電梯又有人族進來,皆是精神一振,喜笑顏開地迎了上去。 “各位請讓一讓,有位VIP患者急需我們救治!”為首的老者醫師麵無表情道。 “主任,他們好像不大對勁。”老者醫師身旁的中年醫師見樹林間大幾百人都朝著自己一行人奔來,姿勢更是說不出得怪異,不由放慢了腳步。 “小趙小錢,你們倆帶幾個實習生去把這些客人引導開。”中年醫師站在老者醫師前,回頭朝兩個稍年輕些的醫師勾了勾手。 “逍遙赤!”沖在最前的蟲人壯漢一個飛撲,就把那扭頭過去的中年醫師撲倒在地,幾下打碎手骨腳骨提了起來,轉身去找赤色晶蟲邀功。 “很好,三二一號,也記你一份。”赤色晶蟲離了已成乾屍的美婦,不急不緩地走向中年醫師,從體內凝出一份“逍遙赤”拋給蟲人壯漢。。 “放開我!”中年醫師嗷嗷直叫,猛烈掙紮反擊著,體內似乎蘊藏了異乎常人的活力和含水量。 那十來個醫師一時有些發愣,當老者醫師也被幾隻半人半蟲的生物捉去,生死未卜時,這組醫師才丟了手環做出決定,快的已經轉身想去按電梯,慢些的也連忙分散躲避開來,隻有那發量稀疏的年輕醫師還在信步往前。 “喂!大爺?前麵在殺人!你快跑啊!”一個年輕女實習生狂奔著,看身後竟還有人反往那群詭異生物走去,不禁大吼道,可聽著身旁慘叫不斷傳來,一咬牙,回頭又去拉那不知死活的醫師。 “哦好。美女你好,我叫竺天寒,你叫什麼名字?”年輕醫師熱情地握住那個女實習生的手,笑盈盈地拉到角落。 “喂!你想死別帶著我啊!”女實習生的手立刻繃緊想要抽回,神色驚恐無比,一轉頭,隻見電梯旁一個醫師已被十幾個埋伏的蟲人抓去分了,再看向竺天寒背後幾百個喜氣洋洋的蟲人,淚,流了出來。 “哈哈,其實我已經看到你名字……這,你別哭啊……”竺天寒一下鬆了手。 女實習生猝不及防下摔倒在角落,看著一起上樓來的人轉眼隻剩自己和這有點頭禿的陌生男子,再無處可逃,便索性環抱自己,把臉埋進雙膝間,嚎啕大哭起來。 “唉,摔自閉了?不是吧……雖然估計你買不起房,找不到男朋友,也沒什麼用,但年輕人,看開點嘛。”竺天寒彎腰去扶女實習生,與此同時,背後已有幾十個蟲人撲了上來。 前者仍是站著,而那幾十個蟲人就這麼後蟲抱前蟲掛在空中,遠遠望去,像是竺天寒背麵黏著個長五六丈、寬四五丈的求生用大背包,但他連膝蓋都不曾下沉一下。 女實習生想象中的疼痛並未出現,忍不住睜眼望向麵前伸手的男子,他表情雖然有些怪異,卻如同神明一般,隔開了自己與蟲群。 “你……沒事吧?”女實習生握著竺天寒沉穩有力的手,靠著角落站了起來,目光在他背後猙獰的蟲人間閃爍著。 “沒事。它們靈魂的重量,我一點都感覺不到。雖然那個VIP死了,但你不急著下班吧?”竺天寒直起身子前,甚至在女實習生手背輕嗅了一口,隨即一震衣角,那幾十個蟲人便同白褂上的浮塵碎絮一同倒飛出去。 “那你又是什麼東西……”女實習生見竺天寒背後滿是被撕咬的傷口,嘟囔著。 “行,那你先跟著我。”竺天寒從口袋裡摸出一個藥盒,拆開取出個裂紋金屬球出來,看到赤池邊被兩三百隻蟲人追得上竄下跳的丁令,眉頭一挑,握著裂紋金屬球的手緊了緊,加快了腳步。 “你們去抓九九八,這個禿子由本王對付。”赤色晶蟲饒有興致地看著竺天寒,朝蟲群命令道。 禿子?丁令已快到十字巨木架,卻發覺追自己的蟲人又多了起來,回頭望去,地上分不清是人是蟲倒了一片,而那與自己僅有一麵之緣的醫師,竟帶著人不畏生死地朝自己這趕來,不由朝他們豎起了大拇指。 “小蟲,你會不會說話?”竺天寒沒有理會丁令,直接一個彎拐到赤色晶蟲麵前,拍拍它蟲頭上鋸齒狀的凸起道“不會可以不說。” “大膽!本王的王冠豈是你能碰的?!你可知道本王……”赤色晶蟲似是反應沒跟上似的,想躲閃時又挨了一下,怒吼瞬間結出晶刺就要振翅飛起。 “那真不好意思,我不在乎踩死的蟲子是什麼品種。”竺天寒麵不改色,抬到腰間的右腿猛地下劈,如拍蒼蠅般將剛浮空而起的赤色晶蟲壓在腳下,後者從凸起到整個頭部,進而是晶刺連著晶殼都應聲碎裂,其內的赤色液體卻未飛濺,而是流入了地麵那一層白葉中。 見此蟲群均是一僵,丁令則趁機用掉第二次助飛,抓著“秋水”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扒上了十字巨木架,並迅速上爬,而緊隨其後的小孩和壯漢蟲人竟仿佛同時突破了桎梏,略有不穩地展翅飛行追趕而去,丁令拉開的距離在被迅速縮短。 “那個……你的腳好像也流血了。”女實習生猶豫道。 “哈哈哈沒事沒事,我緊張的時候就是容易流汗,所謂人中赤兔,正是在下。”竺天寒見丁令向上去爬巨木架,麵色稍緩,從胸前口袋掏出一條絲巾,塞進鞋底。 但隨著竺天寒抬腳而升起的,還有他方圓七尺內的白葉,其上淡粉色的雲紋互相扭曲,仿佛從地麵墜落向天空,同時,這許多白葉還極為緩慢地繞著竺天寒逆時針旋轉。 “死人還用擦血嗎?”環繞竺天寒的漫天白葉道,竟產生了陣陣回音。 “唉,小蟲,都叫你安靜了。”竺天寒信手摘來一葉,指尖輕拭而過,那葉上的雲紋便分解成無數極小的緋紅之蟲,咒罵著從竺天寒指下消散成煙,竺天寒則加速順時針自轉起來,手每抬起,例無虛發,再垂手時,已將白葉千枚編成葉環。 “正好,都是今天新鮮的。曹妹妹,你戴上試試?”竺天寒滿手是血,將葉環遞給女實習生。 女實習生直接吐了。 “你這病毒軟件不是已經安裝好了嗎?為什麼還要去繭?”丁令險之又險地避過了那兩隻飛行蟲人箭駑般的突擊,隻感覺自己渾身肌肉撕裂一般,骨頭更是都要散架,這次落在了十字巨木架的十字交叉處,蟲人竟隻是打轉,不敢再靠近過來,丁令便也盯著手機不再向前。 “其實,也沒什麼可隱瞞的,母皇給我兩個選擇。”手機顯示。“寄生你,或者帶你去見她。於你而言,去見母皇大抵不會比被我寄生更糟糕。放心,有什麼事我都會幫你的。” 女實習生緩了許久,終於還是走上前來,接過了葉環。 “你究竟是誰?”丁令與竺天寒異口同聲道。 “一隻離家出走的蜉蝣罷了。”手機顯示。 “我也是一號,或者,竺大爺,你可以叫我小曹王後。”女實習生戴上葉環,背過手去,歪頭打量著竺天寒。 竺天寒長嘆了一口氣,擺擺手道“小曹,不用再汽化了,你這些手段,都殺不了我。” “不,我問的是你叫什麼名字。”丁令認真道。 “我…叫我丁燭吧(笑)。”手機顯示 “行,走吧丁燭,那便去見見你那母皇。”竟不叫“秋水”嗎?丁令暢快地一笑,看向巨木架前十字交叉的一端,那幕布包裹下的繭用不知名的草繩吊在此處,仿佛是個多人逃生艙,奇怪的是,隨著自己靠近,繭的大小和遠觀時並沒有變化。 “該怎麼進去?你能用最後一次助飛直接帶我飛進去嗎?”丁令略作休整,沿著十字巨木,繞著幕布看了四分之三周,每個視角的圖案都是由毫無規則的黑白條形組成,背對自己的那一麵先前見時也差不多,問手機道。 “不能,我又沒學過遁術……怎麼進我也不知道,母皇隻能發來過一條訊息,讓你我進去。”手機顯示。 丁令不再多言,重心下沉,抓住幕布頂部,全力一拉,幕布紋絲不動,用繳來的外國特製手機殼去切,也切割不開,連接的草繩雖已枯萎多時。但甚是堅固,無法旋轉扭曲,更破壞不得,一時有些無奈,蹲下摩挲起來,在這原始森林裡放火估計也是不行的。 再想想,自己一個學商科的窮鬼,另一個是有手機功能的蟲子,有什麼特別的?黑白條……互斥,長條,轉換?難道是圖形推理?不對,推出規律也沒有可選項。二進製?有可能,但自己也不懂編程……要不拍照搜一下? 丁令每拍一張,手機便一陣亂碼,似乎有什麼極力要顯現而出,難道……是二維碼? 有一試的價值,但是第四麵背對著自己,十字巨木架上無論哪個角度都拍不到。 丁令看著自己高度,不免膽戰心驚,而下方搭起階梯的蟲群,特別是那兩個會飛的,個個蠢蠢欲動。若是自己順著草繩爬到繭上,也很快就會降低高度,不過延緩些許死亡的到來罷了。 監控能拍到那一麵嗎?好像這一層自己從未見過有監控,手環顯示葉師妹和碧蛇還在餐廳層,要不向碧蛇……不行,不能置葉師妹於險地。 那麼現在唯一能看到繭背麵的,隻有朝自己方向而來的那個年輕醫師和……他怎麼把實習生綁到樹上了? 嗯?赤色晶蟲又是什麼時候死的? “雖然我尤其討厭賭博,但這次好像還是要帶你,用些我父親的方式了。”丁令呼吸急促起來,冷汗將全身毛發都緊緊吸在體表。 “君且一試。”丁燭顯示。 丁令頷首,將H山山神給的百草逐日丸含在嘴中,後退幾步,麵朝繭,放下手機以外包括手環的所有設備,脫下外衣褲做成降落傘狀纏握在右手上,助跑直到極限位置,用盡全力縱身往空中弧躍而去—— “丁燭!” 丁燭用出了最後的助飛。 到達製高點的瞬間,丁令轉體甩開“降落傘”,按下拍攝,左手則不斷操作著。 圖片互相拚接著,整個手機也隨之劇烈震顫起來。 無法識別?難道不是…不!一定是順序不對! 丁令雖未往下看,但心臟仍狂跳不已,離接觸還有多久?三秒?還是五秒? 這樣排列呢?不行…這次呢?還是識別不了! 下墜越來越快,後腦傳來陣陣抽離感。 自己還夠試幾次? 丁令!冷靜!不要停下!丁燭解析圖像的同時傳來的高溫幾乎讓自己下意識就要鬆開手機,但也讓自己回過神來。 自己竟握著一團火嗎? 左手開始紅腫脫皮,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進而露出血肉,焦糊味傳來。 不過隻是這種程度,還可以忍耐,甚至不需要去嚼嘴裡含著的百草逐日丸。 火葬場可是要更難熬的。 丁令全身緊繃,屏幕的顯示已產生了新的變化——自己必須忽視無用的感官,去主動捕捉那若有若無的指引。 “丁燭,你不會在準備自爆吧?”丁令艱難地調出最後一次排列,粲然一笑。 手機屏幕上頁麵飛快跳轉,仿佛漩渦般倒放著幕後悠久的歷史,丁令無法從上麵移開視線,隻感覺從雙眼開始,無法言喻的麻痹感逐漸傳向全身。 識別成功。 手機頁麵定格,其上出現了無數雙眼睛,仿佛丁令隻是一個門孔,它們則透過他窺向了無法觸及的彼方。 “認證成功,請選擇您的支付方式。”手機顯示。 “你【】的!?隨便!隻要你能拿走!”丁令鬆開“降落傘”,按上指紋。 支付成功,贈送隨機權益一份~ 與此同時,小孩蟲人的半截前爪刺入了丁令的身體。 而幕布仿佛被什麼存在掀開了一角,繭上的絲線瞬間多角度射出,將丁令纏了個嚴嚴實實,那小孩蟲人的前爪不及拔出,剎那間被絲線切斷,蟲身則被裹絲裹成不規則圓角肥皂形狀的丁令撞飛出去,全身骨折地沉入下方匯聚成巨手形狀的蟲潮中。 而那蟲群接觸到“肥皂”丁令的一瞬間,竟全都被定身似的,也隨之掉落下去,居下位者則是原地跪伏。 丁令的墜落仍未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