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程立突然捂住額頭,有些許茫然。 等會? 真的是夢嗎? 他是夢的絕對主人,哪怕最近要忙誓劍大會的事,他也絕對不會想見那個殺神的! 更遑論讓他一劍打醒? 他抬起頭,十分認真的說:“我要再睡一次!” 張也翻了個白眼,指指車窗,沒好氣的說:“地已經到了,哪有功夫陪你再睡一次?” 車窗外白色飄動,格外顯目。 程立眉心一跳,下意識看向主駕上的小李:“七星宗?” “回老祖,的確是七星宗。”小李點點頭,繼續道,“近日因宗主隕落,宗內正在進行哀悼。” 哪怕是程立,聞言都是怔怔,為難說道:“如此,那功法豈不是不好要了?” 七星宗宗主怎麼死的?在場眾人看向他。 答案不言而喻啊! 不等來人搭話,程立眉一皺,喃喃道:“不過也容易。” 他站起身,率先一步走下車,徒留下三人麵麵相覦。 林州生淡淡道:“我覺得我們還是別下去的好,鬧人葬禮這類缺德事叫人揍死也合理!” “你可能會被揍死,但小程?”張也嗬嗬一笑,緊跟著下了車。 程立站在宗派門下,活動了一下筋骨。 門兩旁掛著素白燈籠與白絹,裡麵還隱隱傳來哭泣聲。 而這一切的原因都是程立。 他卻一臉怡然自得。 張也站在他身邊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把山門砸了啊。”程立漫不經心,“到時肯定有人出來。” 張也臉頰一跳,似乎有些於心不忍,程立順手拍拍他的肩,淡淡說道:“他們實力弱,非要摻合著挑釁強者,這就是他們應得的下場。” “那倒是確實,不過,”程立看錯了,張也臉上哪裡是於心不見,分明是猶豫,“山門要怎麼砸?” 他的眼神清亮,明晃晃的疑惑。 程立頓頓,詭異的沉默下來,好半天,他說:“去砸祠堂吧。” 他也沒乾過砸山門的事! 還是砸祖師堂比較有經驗。 張也哦了一聲,不由得撓撓頭。 怎麼好像更缺德了? 七星宗安在一處小山頭,修的大道平整開闊,走在上麵甚至會恍惚的以為在走平路。 道的兩旁掛著紙銅錢,白燈籠,還披著絲布。 一陣微風吹來,帶著火星的氣味。 不必多言也知道發生什麼,又在乾什麼。 祭禮要在祖師堂舉辦,這一路走來,程立兩人半個人影都沒見到。 臨了山頭才看見人頭攢動。 禮鼓敲九九八十一下,每一下都震的頭麵白花抖動,伴著陣陣綴泣。 離門近的孩童瞥見兩人,好奇的問:“你們是誰呀?” 堂裡頓時沒了聲音,齊唰唰的偏頭看來 他們統一穿著素白潔凈的衣服,這麼一出,倒有幾分鬼的影子。 張也話說的好聽,真撞見,還是忍不往向程立身後縮縮。 程立好脾氣的笑,說:“來討點東西的人。” 整個山頭都安靜了。 “來者何人?” 堂裡麵傳來女子鼻音極為沉悶的聲音,兩旁的人極有默契的讓開一條道。 程立看見了一個穿著白色長裙的少女,她的兩隻眼睛腫的同核桃一樣,正一瞬不瞬的盯著他。 “我是程立。” 話音剛落,祖師堂裡的人臉色齊唰唰的一變,下一刻,隻聽通的一聲音,堂內已無站立的人。 張也嘖舌:“你名字的威力還真不小!” 程立笑了笑。 分明還不多! 居然還要他親自來報上名才行? 少女抽泣一下,咬的嘴唇發白才道:“老祖想要什麼?如今的七星宗並無值得老祖所要的東西!” “這種事本座自己會看,輪不到你說!” 程立向前走去,路過少女時腳步一頓,暖昧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多問了一句:“你和死了的那個什麼關係?” “他?”少女一愣,老實回答,“他是我父親。” 程立笑道:“一點也看不出來。” 他看不出來的,多半是有問題。 看來走的時候帶的東西要多一樣了。 在眾人茫然無措的中,程立站定在祠牌前,一把撲倒高立的牌位。 牌位落在地上,發出辟啪的響聲。 少女的臉色和她穿的衣服一樣白了。 “老祖!哪怕是老祖也不能做侮辱死人的事啊!”她哭著站起身,直指著他控訴,話突然頓住。 鐫刻著人名的木牌後麵都是一串串鮮紅奪目的數字,她看見代表她爺爺的木牌的麵是001,而到了她的父親,是000。 就像什麼東西開始倒數。 少女的後背瞬間起了一身冷汗。 “老祖……這是什麼?” 程立掃了她一眼,笑道:“沒什麼的。” 隻是一個腦子不太聰明的人留下的密碼。 金剛李同他年紀相仿,兩人廝混時常喜歡在供奉的木牌的麵塗畫,還有一次叫狐貍眼的當場抓住。 隻是沒想到說金剛李傻也不對,都死了這麼多年了,居然還能給他留信息。 程立環顧一片狼籍,有四個格外紅的數字,用力砸在中間的桌臺上。 哢嚓一聲,桌臺裂成兩半,露一塊暗格。 一眾人大眼瞪小眼,摸不著頭腦。 七星家的人臉色最為難看,想來他們在七星宗待了那麼久,竟都不知道祖師堂的桌臺裡還藏著東西! 程立瞄見他們的表情,不禁偷笑。 你們當然不知道! 因為這東西是他自己藏的! 隻有他和金剛李知道,連那個幫忙管家門的李殺神都不是那個例外。 七星瓢宗,程立比程門都熟悉。 他望著孤零零的躺在暗格裡的密盒,隨手挑起來。 銅鎖揚起,撞在密盒上,少女的臉開始發青了。 她說:“老祖,能否將那東西給予我看看?那畢竟也是七星宗的東西!” 程立瞥了她一眼。 根本沒有人還敢在這種時候,說這種話,程老詛脾氣不好是圈子裡公開的事——現在少女是一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久前龍虎山的小天師趙澄澈是一個。 饒是程立也要說上一句:“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他的心情倒是相當不錯,畢竟虎被人怕久了也挺無聊的,他隻是笑著搖頭說:“不,它從一開始就是我放進去的!” “那,是什麼東西可以告訴我嗎?”少女撫動青絲,如瀑布垂懸,露出雪白的脖頸,隻叫人心生憐憫。 不等程立說話,自己跟上來的林州生小聲道:“告訴一聲也不礙事的!” 程立有些奇怪的看了林州生一眼,又用莫名的眼神盯了一會兒少女,大方的扔過去。 少女渾身一僵,密盒已是打開的狀態,裡麵掉出一本功冊。 “這就是你要找的那個什麼肉身的功法嗎?”張也大喜過望,連忙追問。 程立談笑道:“也許吧。” 東西是他塞的沒錯,但,是姓李的殺神給他的什麼七星宗根傳功法,金剛李是七星宗的祖師不錯,可那個時候他已經不管事了。 程立,確如他在程門山門前說的一樣,在賭一個可能。 在沒看功法的時間裡,也既有可能是李殺神的修煉法,也有可能是金剛李的肉身秘訣。 少女下意識的又拿起密盒,裡麵飄飄蕩蕩的落下一張紙條。 她僅看了一眼便皺起眉頭:“古文。” 程立打著哈欠接過來,掃了一眼,打哈欠的動作僵住。 紙條上隻有一行字—— “修煉肉身本不易,祖師是鐵頭,更不易了。” 落款是張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