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乜這個名字夠讓程立愣住了。 　　不是張也，是張也。 　　僅僅少了一個筆畫，所隔絕的卻是千秋萬代。 　　張乜的樣子，程立也記不太清了，隻記得他有雙狐貍眼，和他的性恪一樣。 　　老陰貨。 　　他的年紀的確是最大的，程立受過其恩澤。 　　“怎麼了?”張也問，伸手遞回冊子。 　　程立接過來，怔怔的回:“沒什麼。” 　　古老的仿佛一碰即碎的紙上字字分明，的確是肉身修煉的功法。 　　張也鬆了口氣，笑道:“太好了——那我們回去?” 　　程立點點頭，瞄見柔弱無骨，癱倒在地少女，他道:“你也走。” 　　“啊?” 　　不止是張也他們，祖師堂內的其他人都是一愣。 　　林州生嘴唇顫抖:“你每去一個地方都要收一個人嗎?” 　　張也翻了個白眼，看向少女，似笑非笑道:“後生，可要同我走?” 　　“去他媽的後生!”少女眼睛瞪得溜圓，一把拍開他伸出的手，唰地一下站起身，啐道，“呸!登徒子!” 　　她氣鼓鼓的向門走去，外麵刮著大風，她就宛如纖纖細草，不懼風浪的沖出去。 　　林州生的眼神又柔軟下來。 　　程立軟不下來，他就是那個風浪。 　　有不少人低下頭來，硬是半點動靜都不敢發出來。 　　程立嘆了口氣:“走吧。” 　　邁出祖師堂，林州生忍了又忍，到底沒忍住，小聲嘲笑:“也不是所有女的都會看上你的。” 　　他說的很小聲，連他身旁的張也都沒聽見。 　　走在前頭的程立扭過頭，好笑說:“你就那麼肯定?” 　　林州生愣愣，甚至都沒反應過來害怕，隻有滿心疑惑。 　　他沒疑惑多久，在車旁看見了小李。 　　林州生問道:“你怎麼下車了?” 　　“車裡來人了。”小李笑著回道，偏頭看向程立，語中為難甚是明顯，“老祖，方才有個女生不管不顧的拉開車門，直接坐進去了，您看這?” 　　林州生驀地瞪大雙眼，喃喃道:“不至於吧?” 　　頃刻，車門大開，少女翹著二郎腿坐在裡，搓搓手指感嘆道:“缺點什麼。” 　　“後生啊，叫聲哥就給你煙。”程立掀起眼簾，隨便掃了她一眼，絲毫不覺意外的坐進車裡。 　　少女切了一聲，笑靨如花，沖林州生兩個招手:“進來吧，外麵多冷啊!上來別客氣，當自己家。” 　　林州生呆傻的站在原地，乾巴巴地說:“她……她剛才不是這樣的啊!” 　　少女笑瞇瞇的說:“老弟才修煉吧?懂不懂啥叫千麵好吃飯?” 　　她還沒笑多久，程立扶額，抬起另一隻手敲在她腦殼上，沒好氣的說:“差不多得了，我你還信不過，別裝了!” 　　少女無辜的眨眨眼睛說:“聽不懂!什麼別裝了?” 　　“李鐵頭，我不會認錯朋友的。” 　　小李剛插進的鑰匙都忘了轉，猛地扭過頭。 　　她都如此，餘下兩人隻會更驚愕。 　　張也、林州生、龍虎山老天師、中央的老局長，他們加起來也稱不上程立口裡的半個朋友。 　　在他那裡，稱得上朋友的，也就隻有上古的那幾個。 　　程立毫不留情的嘲笑:“你別告訴我，你轉世成了個女人?” 　　“又沒人說過不可能。”少女梗著脖子回他。 　　程立一下沒聲了。 　　他敢肯定眼前的少女就是十二聖中的那個金剛李，無論是暖昧的視線還是奇怪的話語，都隻是他的不控製而已。 　　自己的兄弟一朝成了女人，還真是新奇的體驗! 　　倒不是說女人如何如何，主要是奇怪。 　　程立有些糾結，突然說:“你不會在騙我吧?” 　　“轉世輪回的隨機性那麼大，轉世成女人，換個性別又不是什麼稀奇事!”少女舉起三根手指，鄭重道，“我以我道保證我所言非虛！” 　　修真界的人最注重的就是自身的修行大道，程立的眼神頓時更加飄忽。 　　信?對他打擊有點大。 　　不信?他又沒死過，哪知道轉世的事! 　　不過……男女又沒什麼關係，人還是那個人！ 　　就在程立咬牙說服自己的時候，少女輕飄飄的說:“還好我不是轉世，是復蘇。” 　　“李鐵頭!”程立暴喝出聲。 　　少女扣扣耳朵，提醒道:“我現在叫李天驕!” 　　“這麼多年過去你的取名還是那麼爛——這輩子你有爹有娘的，還自己取名字?” 　　少女一臉的惆悵:“他們不許，為了我的名字，我第一次用了之前的修為。” 　　“你還真是病得不輕——不對！”程立驚然回神，惱怒道:“你怎麼還不變回來?!” 　　“變不回來的。”少女一隻手托腮，重重地嘆了口氣，“天道是不允許我們存在的。” 　　下一刻，張也三人就聽不到程立那邊的聲音，隻能看見他的嘴唇一張一合，好像在說些什麼。 　　“別騙我了，我和你們都是一樣的，為什麼我就能是個男人?”程立皺著眉。 　　他能感覺到，以住模糊之事，就要解開麵紗。 　　少女真誠微笑說:“歡迎你做我姐妹。” 　　靠！ 　　“還是當兄弟吧。”頓了頓，程立瞥了她一眼，改說，“做兄妹也成。” 　　說完，他嘆了口氣。 　　他明白，從對方那裡是套不出話了。 　　修行到他們這個地步的人，找書苑wｗｗ.zhaoshuyuan．com 無論走意念飛升還是肉身成聖，都是意識堅定之輩。 　　李鐵頭不想說的事，程立逼他都沒用。 　　…… 　　忙了一段時間又忽地閑下來。 　　四月中旬，距離誓劍大會的五月初還有段距離。 　　程立回了趟程門，二話不說先拋下李鐵頭。 　　“咱們這麼多年，怎麼不讓我跟著你啊!”他發出強烈的抗議，甚至爬車的意思。 　　“我要回去上課，你跟著我乾什麼?”程立翻了個白眼，不耐煩的說道，“你正好留在這裡幫我淬煉肉身。” 　　頓頓，他環顧四周，奇怪道:“付嶼人呢?” 　　“老祖，付姑娘昨天騎著龍就走了，說，”上官門麵露尷尬，“說要去找尋自己的甜蜜旅程。” 　　程立麵無表情:“看著點，別讓她死太快。” 　　他要回去上課，正好同林州生是一道的。 　　兩人正站在車前，與其他人對立看。 　　小李躬身道:“晚輩告退。” 　　林州生一臉懵。 　　你是司機，你走了，我們怎麼走? 　　程立瞇著眼睛，空氣流動的靈力走向他都能感到，忽地拽住林州生的手腕沖進時空裂縫。 　　程立沒有猶豫，毫不猶豫的跳進出租屋。 　　“我去！”林州生捂住腦袋，試圖緩解一下頭暈目眩。 　　這段時間看到的奇奇怪怪的事太多了，不就隨隨便便瞬個移嗎！ 　　他一屁股坐在木板床上。 　　程立沒管他，抄起床頭櫃的手機—— 　　班主任:你知不知道林州生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