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歌自罰三杯後，揮手間，一塊平滑如鏡的石臺憑空而現。他小心翼翼地為陸軒斟上一杯靈酒，酒液如琥珀，晶瑩剔透，香氣四溢。 　　“陸兄，此酒非比尋常，我誅殺青澤龍獸時，偷留了一部分龍髓，輔以百香花、甘露果和曉星蓮，托三星觀好友所釀，名為‘龍髓醉仙釀’，甘醇可口，便是劍淩峰的酒友，都被我瞞得死死的，惟願與陸兄共飲。” 　　陸軒鼻翼微動，一股沁人心脾的酒香直沖靈臺，周圍渾濁之氣仿佛都被這股酒香凈化。他端坐石臺前，深吸一口酒香，卻又遲疑地放下酒杯：“師弟，這酒太過珍貴，我怎能奪人所愛。” 　　景歌哈哈一笑，話鋒一轉道：“陸兄，你剛回潛龍峰，便被罰至這裡了吧？” 　　陸軒微微一愣：“師弟是如何得知？” 　　景歌輕酌一口，笑意盈盈：“我在此等候陸兄多日，若陸兄回峰後待了些時日，自然知道我是來尋陸兄的。” 　　陸軒詫異：“師弟竟是專程來尋我？” 　　景歌隨即解釋道：“我劍道有惑，久聞陸兄天生道體，萬法皆通，便以自由遊歷之機，前來潛龍峰求教，不料恰逢師兄下山平妖，我便候了幾日。有求於人，自然得拿出好酒。” 　　“那我就更不敢喝了，在劍道上，我有何能為師弟解惑，還白白耽誤了師弟自由遊歷的時間。”陸軒苦笑後，望向景歌手上思過鐲，不解道：“師弟等我，緣何會受罰思過？” 　　景歌哈哈大笑：“和你們峰上一個蕭家狂徒乾了一架。” 　　陸軒一聽便猜到幾分，苦笑道：“師弟可是被蕭青挑釁了？此人我潛龍峰上蕭氏小輩中出了名的刁蠻，但有峰主相護，我等隻能避而遠之。” 　　“陸兄說得沒錯，蕭青聽聞我劍心通明，非要與我比劍，我原本不欲理會，但他激我說，我若勝了，便將所用之劍贈我，還說他這劍是天生道體所煉之劍。我觀此劍，靈氣四溢，必是陸兄心血，深感蕭青配不上此劍，遂應之。” 　　陸軒微微有些感動：“師弟的心意我記下了，但劍乃外物，無礙我等追求大道，不值得師弟如此惦記。” 　　“那曉青劍道稀疏，我幾招便破之，不料其惱羞成怒，食言反悔，不願交出師兄之劍，我便出手，將劍毀之。”他輕嘆一聲，臉上露出遺憾之色，“毀去師兄心血，亦非我所願，但我看那劍身正氣凜然，猶如君子之風骨，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不願淪為小人掌中之物，才遂其心願。” 　　陸軒見景歌說這話時一臉認真，感慨不已，世上竟真有人對劍深情至此。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師弟，你真乃劍癡也。我實在難以想象，在劍道一途上有何能指點你？恐怕此次要讓你失望了。” 　　景歌聞言，卻是輕輕搖了搖食指，臉上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陸兄此言差矣。我觀陸兄在崖壁所題之字，便知此行定不虛度。” 　　“陸兄此言差矣。”景歌搖了搖食指，露出耐人尋味的笑容：“看到陸兄在崖壁所題之字，我便知道不虛此行了。” 　　陸軒心頭一緊，眼中閃過一絲警惕之色：“我並未在崖壁題字，師弟怕是有所誤會了吧。” 　　景歌哈哈一笑，擺了擺手：“陸兄莫要緊張，權當我說了玩笑話。實不相瞞，我此次前來，隻有一問。”他凝視著陸軒道，“師兄為何執劍？” 　　陸軒頗為意外，略一沉吟，正色道：“劍，乃百兵之君，俠者之魂。我執劍，非為逞強鬥狠，亦非爭名奪利，而是為守護心中正道，蕩滌世間邪祟。” 　　景歌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敬佩之色：“陸兄高見，真是英雄所見略同。愚弟鬥膽再問，何為正道？淩霄派算嗎？” 　　陸軒心頭一震，莫非有師兄弟口風不嚴，泄露了他籌備離開淩霄派之事？他不動聲色地打量了景歌一眼，卻見其神色坦然，並無異樣。 　　“師弟此言何意？”陸軒試探著問道。 　　景歌微微一笑：“不怪陸兄謹慎，是我交淺言深了。為表誠意，我當先說說自身過往。” 　　陸軒心裡微微放鬆：“景師弟請說。” 　　景歌輕抿一口酒，緩緩道來：“我景某，生於瑞陽國北境一隅的劍泉村。村中民風彪悍，我自小便浸淫於劍法之中。然而，命運多舛，十二歲那年，亂匪如狼似虎，突襲我村。村民雖奮勇抵抗，但終因寡不敵眾，全村百餘口人慘遭毒手。”他的話語平靜如水，仿佛在敘述與己無關之事。 　　“景某昏厥在血泊之中，僥幸逃過一劫。此後，孤身一人，找書苑 www.zhaoshuｙuan.cｏm 流離失所，飽受世間冷暖。幸得高人指點迷津，歷經千辛萬苦，方得拜入淩霄派門下。”景歌輕笑一聲，“身為外門弟子，雖不受重用，但隻要能蕩平天下賊寇，讓世間不復我村悲劇，我便心滿意足。” 　　他頓了頓，繼續道：“然而，事與願違。我領淩霄派之命，四處剿匪，剿滅賊寇無數。然而，賊寇卻如雨後春筍般層出不窮。他們口口聲聲指責蕭氏王權奢靡無度、橫征暴斂，致使民不聊生。我細查之下，才發現他們所言非虛。” 　　景歌將酒一飲而盡，自嘲道：“我景某，原想仗劍天涯、行俠仗義，卻不料成了助紂為虐的鷹犬，真是可笑之至！” 　　“此等遭遇，的確讓人心酸。”陸軒若有所思道：“師弟特來尋我，恐怕不是為了論道吧。” 　　景歌不置可否一笑：“敢問師兄，可認同淩霄派所為？” 　　陸軒思索片刻，緩緩開口：“我等身為修道之人，理應以正道為念，心懷天下蒼生。淩霄派作為修仙界的泰山北鬥，本應守護世間和平安寧，秉持正義之道。然而如今卻與蕭氏王權沆瀣一氣，加劇世間不公，實在令人痛心疾首。” 　　景歌麵上閃過一絲欣喜：“陸兄高見！實不相瞞，在淩霄派內，如你這般心懷正義之士不在少數。甚至就連一些蕭氏弟子，也對派中所作所為心懷不滿。然而大多數人庸庸碌碌，空有抱怨之言，卻不願為之冒險。不知陸兄是否願意挺身而出？” 　　陸軒微微一愣，難道景歌和自己想到一塊去了？遂試探道：“我當然不會無動於衷，難道景師弟也有所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