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 “你聽我……” “我不想聽你解釋。” …… 如此,兩人陷入了一場拉鋸戰。 葉以秋護住行李箱,而陳如櫻不斷拉扯著行李箱伸出的長桿。 “放手,要是拉壞了你信我讓你看不見明天的太陽嗎?” “不放,你聽我把事情說完……” “老子數到三,”陳如櫻說出了那處川渝著名5A級景區的名字。“你再不放的話,這輩子永遠就不要想和我說話了!” “一!” 像是有種魔力,讓葉以秋從心底裡開始畏懼,手的力氣也變小了,那仿佛是DNA裡祖祖輩輩傳承著的對這句話的恐懼。 “二!” “停停停,姑奶奶,我放,我放還不行嗎?”葉以秋鬆開了抱著行李箱的手。 行李箱對麵的人也趁機“奪回”了自己的東西。她轉頭,短發隨之擺動,接著揚長而去。 僅留葉以秋一人在風中淩亂。 “我這樣是不是不太好,畢竟半年不見,上來就沖他發火。”走出幾十米遠,正當陳如櫻心裡稍起一些愧疚的時候,她扭頭看見了那比自己還長的頭發束成的馬尾在風的作用下正像條哈巴狗尾巴一樣甩著,還和自己越來越近。 “嘖,這死人,怎麼狗皮膏藥一樣。”她覺得自己還是太善良了,就該讓這人被踩在腳下,爛在土裡。 “你還跟上來乾嗎?” “嗯,我嗎?”葉以秋裝作很天真的樣子,用手指指了指自己。 “一個班的,我當然順路啊。 哎,別走別走,這好不容易半年了見一麵……” 陳如櫻不知為何,聽見從他嘴裡說出這句話反而激起了無名之怒。 她停下了腳步,轉過身,直視著葉以秋的眼睛,冷笑一聲: “你還知道半年了才見上一麵啊,當初一聲不吭就逃跑了的人可是誰啊?拿著。”接著她把箱子推給了葉以秋。“跟上,別開腔,我現在不想聽見你說話。” 葉以秋也不知道為何,自己堂堂一一米八一男兒,麵對這還低自己半頭的女子,卻總是有力使不出,像是全打在了棉花上。 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後走著,不近不遠,始終保持兩米左右的距離。 幸好四下無人,不然剛才二人對話過於容易引起歧義,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和尚不僅是個花和尚,還是個始亂終棄的海王。 順著盤山小道,兩人終於是走到高中部教學樓。環顧四方,整個城區都映入眼前,本來已經是海拔比較高的地方了,還修在山頂,騰龍的高中部可謂是全市最高的地方了。 站在門外仍能感覺到從門縫偷溜出來的冷氣。明顯能感覺到這是一條火與冰的分界線,外麵的熱浪與裡麵的冷氣全聚在門縫的位置,互不侵犯,即使偶爾有幾絲淘氣的冷氣逸出,但很快也就被熱浪所消逝了。 “吱呀”一聲,教室門應聲打開,沸反盈天的聲浪隨即而至。 “這不是陳如櫻嗎?校花啊我去,能和她一個班,這輩子值了!” “私齋收收味兒好吧,阿櫻是我的!櫻門!” “啊啊啊啊啊,陳如櫻!啊我死了。” “櫻姐,櫻姐!你把我帶走吧!” 喧鬧的聲浪裡不僅有男生,更有一半都是女生,斬男還斬女…… 陳如櫻雙手插在棉服兜裡,隨意找到了個空座位坐下。旁邊同桌的位子也是空的。 “哎,陳如櫻後麵的人是誰啊?” 此時,一襲青絲晃蕩著,推著行李箱走進了教室。這又掀起了又一波高峰。 “啊!是前校門的帥和尚。他也是我們班的啊!” “就是群裡都傳瘋的那個?” “是啊是啊,確實挺帥的,就是看起來好受的樣子。” “但是感覺……他好像好頹的樣子,是不是虛啊?” “你不對勁。” 葉以秋本來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別人對他的評價,但當聽到說自己“好受”時,還是不由控製的挑了下眉。 你大爺的,我就一黑眼圈你就能看出腎虛來,你是國手啊你是。 你試試淩晨三四點就開始下山步行五個小時到市區,還幫人抬行李走那麼陡的臺階,師父沒給錢,手機也早就被沒收了,沒錢吃飯,我倒是也想精神點啊,吃我一拳啊,貼咩! 這些也就算了,還有你,“好受”是什麼鬼?你在說你…… 葉以秋在心中“腹誹”到。 “這不是葉以秋嗎?怎麼成和尚了。” “喲,你認識這和尚啊,叫葉以秋是嗎?” “可不嘛,我們一個班的,但是他高一元旦過完就消失了……” “哪呢哪呢,葉以秋?老葉,嘿,老葉!這裡這裡!” 一個一米八五大高個“噌”的一下就從前排蹦了起來。同樣也是葉以秋半年不見的熟人——蘇彥。 蘇彥一上來就把手搭在了僧衣的肩上。 “可以啊老葉,這身還挺帥的。” “得了彥哥,別抬舉我了,我在山上也沒其他衣服換。你也不來給我送件衣服。” 蘇彥又把手摟的更緊了一點:“不是,我到是也想啊,都打聽到阿姨那裡去了。 結果阿姨告訴我說叔叔吩咐了,讓我們這些朋友不準去找你,要不我每天下學了都去找你。 怎麼說,哥們前麵還一空座呢,走唄?” 蘇彥的一席話才讓葉以秋發現自己前麵的短發少女早已不見。環視一周才在教室的一個角落發現她的身影。 葉以秋發現她也在看著自己,察覺到自己的目光後,她又轉過頭去看向窗外,假裝自己隻是在看風景。 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上的行李箱,葉以秋對麵前的好友說,算了兄弟,那邊還有人等著我呢。 接著推著行李箱朝著似乎原本就屬於自己的空位走去。 “喔喔喔!全班目前最有話題性的兩位要聚頭了!”周圍的吃瓜群眾又開始了觀望。 “冰川校花——陳如櫻,帥和尚——葉以秋,王見王!” “得了你,人就前後腳,說不定人一起來的呢。” “哎哎,別說,你還真別說。我不信葉以秋會拿這麼個貼滿貼紙少女心的一行李箱。說不定就是在幫人家拿東西呢。” 葉以秋把行李箱放在兩人之間的過道,若無其事的坐進了座位,好像自己向來就是坐在這裡。 僧衣向右看向身邊的少女,又轉回去。少女在發現一旁的少年視線移開後,也向左看向那張還算硬朗但又帶點猶豫帶點悲傷的臉。 什麼嘛,其實長得還算可以。 “確定要做同桌嗎,你有這個膽量嗎?”陳如櫻突然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葉以秋解開發繩,雙手放在雙鬢處,向後梳了下頭發,重新綁了一個馬尾。 “試試唄,誰怕誰啊。” “裝神。” “嘿嘿,可能吧,”葉以秋撓了撓腦袋。“原諒我了?” “暫時的。” 教室裡的喧鬧還在繼續,但主角已經不是葉以秋二人,而是各個同學自己,大家結識著新的朋友,也和舊友訴說著過去的見聞。當然,同時,也開啟著自己的未來。 葉以秋轉著手中的星月菩提,一顆,兩顆……一直到一百零八顆,望著菩提上的星空,逐漸出神。 說起來,葉以秋也並非隻是單純的在寺廟裡住了半年,而是真真正正的每天念經敲鐘,參悟佛經,不沾葷腥。與廟裡其他僧人不同的也就是留著長發。 然而,留長發也不是自己喜歡,而是純粹與自己父親作對。葉以秋的父親和其他父輩一樣,都是軍旅出生,所以從小恨不得讓葉以秋直接剃度,每半個月就得去理一次發。 不過去年情況特殊,工作所屬的新區經濟開發區有大項目落地,因此也騰不出空來管教葉以秋,所以直接就把他丟給了自己出家的好友。 父親繁忙的工作也給了葉以秋少見的叛逆的機會,於是他索性直接開擺,半年都沒有剪頭發,加上本來葉以秋頭發長得就快,長成了現在的長發。 “喲,哥們,你這身行頭可以,吸引了全校姑娘的目光啊,現在各群裡都在傳‘帥和尚。’”前座的男生轉過身來搭話。 葉以秋苦笑道:“哎,這不是沒別的衣服穿嗎?” “不是,你真是和尚,在哪個寺啊?” “太白山上的紫霞寺。不過我不是和尚,隻是個普通人哈,俗家弟子俗家弟子。”葉以秋打著哈哈。 前座男生向葉以秋伸出了手:“自我介紹一下,在下李行詩,以後就是一個班的同學了,請多關照。” “你好你好,”葉以秋握住了李行詩的手。 “貧僧,不對。貧道,不對。算了,葉以秋,請多關照。” 兩人握住的手上下搖擺,像葉以秋記憶中其他大人假模假式和父親套近乎的樣子。 李行詩還沒來得及向另外一位做自我介紹,另外一位率先說話了。 “陳如櫻。” “知道知道,陳大校花還是認識的。話說,陳大校花和這位葉小哥是認識的吧?” “認識。”“不認識。” 前者是葉以秋的答案。 “我懂我懂,可以的,葉小哥,能讓陳大校花當同桌,跟動畫主角一樣。一開始就有綾波麗這樣的美人相伴。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葉以秋搖了搖手:“此言差矣,依我見某人更像明日香和葛城美裡,就脾氣和氣質方麵。再說了頭發也還要長點。” “那也行啊,四個女主角都湊齊仨了。” “還有瑪麗真希波呢?”唯獨這句話是女聲。 葉以秋與李行詩頓時雙手抱拳:“高,深藏不露。” 看見葉以秋與自己如此默契,李行詩不禁又蹦出句: “葉師爺,高。” 葉以秋立馬接上:“李縣長,硬。” 二人異口同聲:“陳小姐,又高又硬。” 聊了會天後李行詩轉了回去,和他前排的同學開始了social。又剩下了“冰川校花”和“帥和尚”。 葉以秋有的沒的提起了一句“所以那些人還在捉弄你嗎?” “在。” “對不起。” “不用。這也不是你的問題。” “但也不是你的。” “不,長得好看就是我的過錯,才會引起別人的嫉妒。” “別這麼說。” “道理就是這樣。榮所眾羨,亦引眾怨。” “嫉妒癡濁故,則失於善心。惡見三毒緣,如是貪增長。但是,我……” “沒事,不想說就不說吧。一看你也經歷了很多事吧。我們未來有的是機會說。” 這副場景不知道為何讓葉以秋想起了自己很喜歡的一個遊戲《他人世界末》裡的臺詞。 我會找到關於她的答案。 即使,這意味著自己會被這個怪物以及關於她的課題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