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後，楚天走出了小樓，見外麵的人也散得差不多了，就剩三四個沒牙的老太太和一個中年婦女圍坐在對麵一戶人家的院子裡，不時的朝著這邊指指點點。 楚天漏出一個陽光燦爛的笑容走了上去，閑聊似的開口問道： “幾位奶奶，你們跟對麵這家人熟嗎？昨天晚上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見楚天從案發現場出來，旁邊的派出所民警還給他敬禮，一群剛剛還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老太太瞬間就不吱聲了，一個個都睜著眼睛盯著楚天。 沒辦法，老百姓怕公家人是從古至今傳下來的，尤其是老一輩，其實倒也不是說怕，隻是不想給自己惹麻煩。 都是一個村的，抬頭不見低頭見，你這邊跟警察說了誰誰誰，轉頭警察就去那家人調查完走了，剩下自己被人記恨上。 保不準就給你使點小絆子，什麼把稻田裡的水放了，給你家的菜園子弄個破洞讓雞跑進去啄你家菜，這些都是基本操作。 誰也不願意當這個出頭鳥，所以一般民警最頭疼的就是走訪調查，經常碰一鼻子灰不說，遇到犯楞的還給你胡編亂造，你回頭找他他就說他也是聽說的。 楚天自然清楚幾個老太太的擔憂，但他能怎麼辦？隻能把自己的語氣盡量放和善些，換了個問題： “奶奶，你們覺得對麵這家人怎麼樣？在村裡名聲好不好啊？你們覺得誰可能殺了他，能和我說說嗎？我保證替你們保守秘密。” 一個穿著花花綠綠老年衫的老太太嘬了口手裡的水煙桶，咕嚕咕嚕的，然後還非常瀟灑的抬頭吐出一個煙圈，這才冷哼一聲： “哼，對麵這家子死得好，女兒不學無術，上學的時候就天天帶著男同學往家裡跑，哎喲，穿的那個衣服還露著個肚臍眼……褲子破了洞也不補就這麼敞著，大腿根的肉都被村裡的野漢子瞧見了！我都覺得臉紅哦！ 上個月回來的時候還在院子裡扭來扭去的跳舞呢，邊跳還邊喊什麼新媽打了誰的被被？不像話……咳咳……” 老太太說完，一口痰咳在旁邊地上，又往自己的水煙桶上搓了坨煙絲點著又嘬了口繼續說道： “這老子就更差勁了，偷雞摸狗的，我們村裡誰的雞鴨沒被他偷過，上個禮拜我家那隻一天下好幾個雞蛋的老母雞不見了，我看啊，就是他偷的！” 楚天嘆了口氣，這老太太說的話完全就是自己先入為主想象的，上學的時候交往對象很正常，不誇張的說楚天自己上高中的時候也十分憧憬自己能有個女朋友，兩個人下課一起漫步河邊，暢享青春的快樂。 至於露肚臍、跳舞什麼的那純粹就是老太太的思想太過封建，但是也不能說老太太的話沒用，至少知道這黃香梅的老爸是個遊手好閑的主，在村裡的人緣很差，這種人得罪的人太多，保不齊誰腦袋一熱就乾出這種抄家滅門的事出來。 琢磨了下，楚天開口問道： “那聽您這這麼說，黃香梅的老爸整天不務正業的，應該很容易和別人起沖突吧？他最近有沒有打過誰，罵過誰？或者乾了什麼事引起別人不滿的？” 老太太低下頭自顧自的抽起水煙桶不說話了。 一旁一個三十多歲刷著抖音的中年婦女聽到楚天的話激動的說道： “警察同誌我知道，我知道，上禮拜三傍晚我從地裡鋤完草回來，路過他們家的時候就看到黃竹峰和一個長頭發的男人在屋裡吵架。 那個男的就罵黃竹峰說什麼我早就知道是你，你還是個人嗎？做這種事？ 黃竹峰就生氣的說：你以為你是什麼好東西，昨天晚上咱們兩個乾的事你忘了？ 然後那男的就打了黃竹峰一巴掌，兩個人差點打起來了，最後王芬嫂子把他倆拉開，後麵我就不知道了，當時我老公打電話說家裡米沒了我就跑去代銷店買米去了。” 楚天精神一振！忙問道： “那個長頭發的男人長什麼樣子？是這個村子裡的人嗎？你以前有沒有見過他？” 中年婦女搖搖頭： “喲，長什麼樣子我可沒記住，我就記得是個長頭發，也不認識，從來沒見過。” 楚天有些失望，按照這中年婦女的講述，這個長頭發男人有很大的作案嫌疑啊。 一旁挺久沒說話的花襯衫老太太插嘴道： “我也見過那人的，上次還開著個紅紅的小汽車來，嗶嗶叭叭的按喇叭，真是討人嫌，一個大男人頭發都那麼長了也不知道去剪，男不男，女不女的。” 楚天神色一喜： “那您知道車牌號嗎？或者知道那個男的和黃竹峰是什麼關係嗎？他經常來這嗎？” 老太太撇撇嘴： “我哪懂這些，老婆子我自己手機號都記不住還記他的號？關係就是狐朋狗友唄！要不然能玩一塊去？我和他們家關係不是很好，才懶得管他們。” “好吧” 雖然沒能問出具體情況，但是得到了長頭發男人的線索，這個人作案的可能性很大，這趟自己也算沒白來，收獲不小。 “太感謝你們了姐，奶奶，你們提供的情況對我們很有用，回頭等案子破了我買幾隻雞送給你們！” “哎呀，不客氣不客氣，我看抖音上說了，警民合作一家親，共創什麼什麼來著……反正就是不用給我送東西。” 見中年婦女這樣說了，其他幾個老太太也是連連搖頭。 楚天又問了幾個關於黃竹峰的問題，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全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毫無價值，不是掰了誰家玉米棒子，就是踹了誰家的狗，因為這些小事殺人那得多楞的人才能乾出來這種事啊？ 跟眾人道了謝，楚天就準備開車去村裡找找李靜蕓她們，剛啟動車子就看到一輛警車從村子裡邊開了出來，在院子旁停下了，李靜蕓幾人下了車，還帶著個中年漢子。 楚天一瞧就樂了，這不是那個光膀子的紋身大漢嗎？別說穿上衣服還有點認不出來，嗯？這句話怎麼感覺怪怪的。 楚天問道： “靜蕓怎麼回事啊？讓你們去走訪怎麼還帶了個人回來？” 李靜蕓帶著漢子走到楚天車前說道： “這家夥叫黃竹平，找書苑 www.zhaoshuyuａｎ.com 根據村裡人說，他昨天早上剛剛和死者打過一架，還說早晚弄死他。 我覺得他有嫌疑就把他帶過來了。” 大漢趕忙辯解道： “領導，我冤枉啊我，我……我是和他打過架，也說過那句話，可那不是在氣頭上嗎？回到家我氣都消一半了，你就是借我十個膽我也不敢殺人啊。” 楚天打開車門下了車，觀察了下漢子臉上表情，發現沒什麼可疑的，問道： “為什麼要和他打架？” “我……我” 我了半天，漢子愣是沒憋出一句話，楚天見他不願意說，招呼道： “把他帶上車，我們回隊裡再審。” 漢子嚇壞了，趕忙擺擺手： “別別別，我交代，我是因為前天晚上和黃竹峰一起去城裡的粉色佳人按摩，那家夥把我最喜歡的那個技師點走了，還和那個技師說我沒什麼錢，要她以後就服務他，他以後去都會給她加鐘，後麵兩個人還掃了微信。 我是回來後那個技師在微信上告訴我我才知道的，第二天我就去找他，沒想到他居然還說什麼是那個技師自己貼上去找他的。還說我沒本事，我氣不過，就和他打起來了。” 楚天翻了個白眼，一個五尺高的漢子，因為一個逢場作戲的技師妹妹就對自己臭味相投的道友大打出手，這腦子，也是真夠可以的。 唉，可憐的漢子啊，被技師妹妹玩弄於“股掌”之間不能自拔，你對得起你身後紋的那句霸氣無比的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