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軍兵馬調動之際,姚勉正在用晚餐。 他來到馮府這幾天,馮進賢不可謂不竭力招待,每次進膳,必依足宮中規矩設樂舞助興。 這對姚勉來說,未嘗不是一種折磨。 他是身經百戰,見得多了,什麼春節元宵中秋,省級國家級國際級,哪個級別的晚會沒看過? 雖然和之前的相比,舞者的表演是3D級別的,但是她們的長相衣著完全無法讓姚勉2D轉動,更毋論1D不剩。 就拿這個考驗領導乾部? 至於奏樂,更真是讓姚勉大開眼界。 就在剛才,樂師的琴弦“砰”的一聲斷開,正好彈在旁邊鼓手的臉上,被擊中的鼓手疼的齜牙咧嘴,鼓槌直飛笛手的麵門,驚慌失措的笛手躲閃之餘依舊不忘演奏,結果不知道為何笛子裡麵的木塞突然呼嘯射出。 若不是姚勉眼疾手快,下一個受害者就是他本人。 “還真是跌宕起伏,酣暢淋漓啊!”姚勉抹了一把冷汗。 馮進賢身子一軟,從座位上滑下,跪倒在地。 “臣惶恐,臣死罪……” “朕又沒說要怪罪於你。”姚勉將馮進賢提溜起身,“不過這樂舞演出,以後還是免了吧,現在又不是在皇宮,沒必要搞如此多的繁文縟節。” 馮進賢鬆了一口氣,戰戰兢兢站起身,仔細一琢磨差點又跪了回去。 皇帝嘴上說不怪罪,心裡還是有意見啊!不然停了樂舞演出乾什麼? 就連鄉下土財主吃飯時,也會讓丫鬟吟唱佐食啊! 關鍵時刻恩寵衰退,可是會嚴重影響仕途的。 這樣下去,皇帝重臨垂拱殿時,自己別說當上中書令,沒準連個尚書都岌岌可危。 想到這裡,馮進賢一咬牙,決心使出殺手鐧。 他輕咳一聲,以目光示意門口候著的管家。 不多時,屋內突然一暗,一名舞女出現在門前。 她麵帶薄紗,著一襲流蘇長裙,身姿婀娜,在幾名蒙麵侍女的簇擁下,款款走來。 麵紗之下,舞女的眼眸如星辰般閃爍,麵容若隱若現,更增添了幾分神秘感。 姚勉剛吃完飯,正起身準備離開,見狀又坐了回去。 “馮卿……這是何人?” “這是小女巧文。”馮進賢諂媚地伸出手,撫平姚勉龍袍上的褶皺,“臣蒙陛下錯愛,感激不盡,欲將此女獻於陛下,不知陛下肯容納否?” 姚勉明明記得,馮進賢最小的一個女兒也有三十上下,而且早已遠嫁外州,如今孩子怕都已經有四五個。 不過這種善意的謊言沒必要拆穿,即便現在並不是合適的時候,為國家計,他也決定忍痛應下。 “哈哈,馮卿如此見惠,朕卻之不恭。” 借著燭光,姚勉仔細打量來者。 果真絕色佳人! 這恬靜溫婉的氣質,纖細搖曳的腰肢,修長勻稱的大腿,白膩如玉般的肌膚,還有那顆玉珠般上下翻滾的喉結,都…… ……喉結? “攔下此人!”姚勉連忙喝令護衛擋住對方的去路,同時瞪向馮進賢,“你這女兒究竟從何而來?” 他以國士相待馮進賢,馮進賢卻用對付董卓的待遇回報,這倒也罷了,關鍵貂蟬還是火鳳燎原版本的。 未免有些過分了。 馮進賢的笑容在臉上凝結,嘴唇直哆嗦:“小女,是,是臣自蒔化館中購,購……” “蒔化館?” “就是京城中最有名的青樓,陛下。”旁邊的侍衛說道。 居然拿青樓女子考驗天子! 青樓女子也就算了,為何會是個男人? “陛下,雖,雖說小女是青,青……” 馮進賢茫然不知,還要試圖解釋,舞女卻在此時哈哈一笑。 “馮侍郎,你連蒔化館是我教產業都不知曉嗎?你既然想做皇帝的嶽丈,那本真人自然也不能用些庸脂俗粉來搪塞。” 這聲音豪邁激越,如雷鳴般滾滾而來,足以震碎任何奸淫邪念。 馮進賢這才明白過來,當即兩眼翻白,不省人事。 “你是弘陽教中人?”姚勉好奇地問。 來人既然以“我教”自稱,想來除了最近名聲鵲起的弘陽教外,再無其他可能。 “正是,我乃京城一地的掌教道人,名號普真,此番特來送陛下往生極樂。” 姚勉又問道:“為何弘陽教要與朕為敵?” “中書令文思寧出價千兩黃金,延請本教出手刺殺。”普真掏出一張信箋,隨手扔在地上,“不過即便他不出錢,道人今日依然會出現在此。” “你是本教大敵,也是天下蒼生,萬千生靈之大敵,不除掉你,天下將永無寧日!” “原來如此。” 對此姚勉深表理解。 亂世邪教竄起,無外乎用物質加精神蠱惑民眾,失去一切的百姓別無選擇,隻得尋求外在的寄托。 可如果天下所有人都豐衣足食,一日三餐甚至都能吃上肉,那還有多少人信教,甚至於與朝廷作對? 從這個角度來說,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自己的確是弘陽教,乃至所有宗教的大敵。 不過考慮到弘陽教數以百萬計的教眾,以及它和青衣軍之間的密切關係,姚勉還是決定給個機會。 “普真,這樣如何,你若束手就擒,再傳話與貴教弘陽真人,讓其前來京城一敘,朕必將既往不咎。” “昔日元通和尚拜見我朝太祖皇帝,方有三百年香火不斷,這香火和尚享得,你們也可享得,如何?” 普真聞言,眉頭緊鎖,仿佛陷入了無盡的沉思,良久方才回道:“狗屁不通!” “……你深思良久,就得到如此結論?” “我何曾深思過?” 普真伸出手,指向自己的身後。 就在剛才那段時間內,喬扮成侍女的下屬們已經關上廳門,掛上門栓,又分出幾人看住側門,將姚勉圍的水泄不通。 即便沒有著甲,可這群人個個身材魁梧,肌肉泵張,內裡穿著皮甲,手中的匕首長劍也是寒光凜凜,一眼望去,便知絕非凡物。 而姚勉這邊的護衛,隻有區區五人而已,人數不及來襲者一半,體型瘦弱,更是隻有布袍裹身。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毫無勝算。 普真接過手下遞來的兩節短棍,結成一桿長槍,他舉起長槍,指向四周逼近的下屬們,暢聲大笑,震得周圍的燭苗都在微微顫抖。 “你錯過了最後的生機,皇帝陛下,道人方才是在等這個,而你,在等什麼?” 姚勉神遊物外,不置一詞。 他在切屏,看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