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もしも二人あえたことに、意味があるなら(如果兩人的重逢是有意義的話)。”我嘴裡念著歌詞裡的一句話,想起過去的一些事情。 她唱完以後,我整理思緒冷靜下來,轉身問娜娜:“不好意思娜娜,到這裡音樂會已經算結束了吧?能不能先帶我離開。” “啊,難道你不看我們最後的大合奏嗎?” “不好意思,我覺得有點不舒服。” “你再等一下嘛。” “等什麼?”我感到疑惑。 “等一下就好了,我要去準備合奏了,等結束了再來找你帶你出去哦。”說完她就離開了。 我跟在她後麵,想就這樣出去,結果頭嗑在了通道裡的一扇門上,看樣子自己被鎖在了裡麵。我有種不好的預感,從聽見那首歌開始這種預感就逐漸侵占的我身心。 可我現在也隻好靠墻站著安靜聽完他們最後的演奏。從外麵傳來樂器的合奏聲,演奏的是娜娜剛剛在路邊彈給我聽的《艾米麗的華爾茲》。店裡的燈已經全部被打開了,原本黑漆漆的通道也有了些光亮,我看到剛才自己撞上的門,上麵沒有把手,看樣子隻能從外麵打開。客人們應該已經陸陸續續地走了,我看見人行道上的人多了起來。隻有我還被關在這裡,聽著已經讓人提不起興趣的散場音樂。 我想到有一次自己也是被困在了一間跟現在的櫥窗一樣狹小的琴房裡麵,但那是一段無比快樂的時光,當時和我被困在一起的人,我想就是現在把我困在這裡的主謀。 大合奏結束以後,有人摸了摸鋼琴,彈了首剛剛演奏過的阪本龍一的曲子《聖誕快樂,勞倫斯先生(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每個人都能彈出自己的感覺是麼,我心想,那現在彈的人一定是娜娜吧。沒有剛才那首憂鬱,沒有激情在裡麵,也沒有帶著恨。娜娜彈奏時傳遞給我的心情就像上午時候的陽光一樣在樹葉間躲躲藏藏。一定是她在彈沒錯。 正當我想放鬆下來的時候,門被推開了,琴聲還在延續,推門的另有其人。暗紫色的裙子先被膝蓋蹬了進來,裡麵的裙撐已經被取掉了。 “果然是你,娜娜。”我說。 “終於認出來了嗎?”她像服裝模特一樣走進來,眼影在閃閃發亮。 “我應該早一點發現的。” “發現什麼?” “這場音樂會是為我安排的。” “為你嗎?可能是吧。”她笑了笑,露出潔白的牙齒,“那您還滿意嗎?” “非常滿意,把喜歡的歌都聽了一遍。” “是麼,看你的樣子像是還有什麼遺憾。” “娜娜,遺憾的是你,對吧?”我單刀直入地說。 “怎麼會呢?我現在的樣子難道不夠好嗎?” “不,很好,可以說完美得過分了,但是你應該會過得更好才對,如果不是因為我的話。” “怎麼會因為你呢?能在這樣的情況下再遇見你,我覺得最好不過了。” “娜娜。”我單單叫了她的名字。 “怎麼了?”她把頭放低,身體前傾,注視著我的眼睛,帶著微笑質問我說。 她閃閃發光的裙子,白皙的後背,對我而言獨一無二的聲音,如果過去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的話,我一定會握住她柔軟的肩膀緊緊抱住她。 “對不起。”我說。突然想到今天已經是第二次向人說對不起了。 “為什麼要跟我說對不起呢?” “因為我離開你了。” “你不是又回來了嗎?是為什麼呢?” “這隻是巧合。” “也就是說你並不是因為想回來找我才買那棟房子的咯。” “老實說,不是這樣的。” “我知道的。”她笑著說。“但是我們能再以這種形式遇見,你難道不高興嗎?我非常非常高興呢。” 我突然有種要掉眼淚的感覺,眼睛有些酸脹,她已經把手伸到了我的眼角。 “你可別哭哦,我知道的。” “知道什麼?”我問。 “不告訴你咯。”她提了提裙子,抓成一把握在手裡,很自然地握住我的手:“走吧,我帶你出去。” 我一言不發地跟著她走了。 在大廳裡娜娜不間斷地演奏著同一首曲子。她帶著我穿過剛才進來時的通道,幾個紙箱被她腳上的高跟鞋踩軟了,我在後麵看著她繃緊黑色絲襪的小腿。走到盡頭後,她沒有打開我進來時用的那扇窗簾後麵的暗門,而是推開了另一扇,我們走了出去,來到了室外。 餐廳的後麵是條陰暗潮濕的小巷,門口擺放著一黑一藍兩個垃圾箱,外墻上接著一根鋁製銀色通風管。路麵是黑色的,我不懂她為什麼要帶我走這種地方。 “你什麼時候知道我搬來這裡的?”我問她。 “從你看房來的那天。” “是你讓娜娜來給我發傳單的?” “對。” “她為什麼也叫娜娜呢?” “是我把名字讓給她了。她是我好朋友嘛,店是我們一起開的。” “她說過你們從小一起練琴。” “對哦,你以前也見過她的,忘了嗎?” “完全不記得了。” “那真是可惜了,她明明長得那麼可愛。” “我當時想見的人隻有你,跟你比起來,其他的女生都……”我沒有把話說完。 我們來到了外麵的人行道上,由於對附近還不熟悉,我一時沒分清方位。 “這是哪?”我問。 “你看看那邊。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她放下手裡一直握著的裙子,手指在短暫地梳理完褶皺後指向了右方,“喏。” 我看見那棟房子隱藏在濃密的樹林裡,裡麵一點光照都沒有。 “那我今天先回去了,再見。”我說完就向前走了兩步,準備走到房子門口再開車離開這裡。 “娜娜的貓你不給她嗎?” “對了,還有這事。你怎麼知道的?”我停住了轉身問她。 “因為我們都喂過那隻貓呀,自然要交換情報咯。” “那要不你來帶它們去你店裡吧。” “你可真無情吶。”說完便跟了上來。 兩人默默地走著。我漸漸覺得她沒有我想象的那樣恨我,便主動跟她聊了起來:“今天那四個老頭演奏的雅納切克的曲子恐怕是今晚的遺憾吧。” “我覺得拉得挺好呀,是你沒有認真聽吧。你好像從來都不喜歡雅納切克。” “不是不喜歡,是沒法欣賞,但是聽的次數倒也不少。” “那你覺得我今晚彈的怎麼樣?” “我已經跟娜娜說過了,那首《船歌》讓我非常感動。” “我單獨表演的音樂可都是為你準備的哦,完全是臨場發揮。那個男生唱的鮑勃·迪倫的歌也是我臨時讓他換的,本來他要唱的是一首大門樂隊(The Doors)的《水晶船(The Crystal Ship)》,最後他居然真的唱下來了。” “我想沒人能拒絕你的請求吧。” “那你呢?”她快步走到前麵,轉身攔住我以後問我說。
第2章 小說《健康主義者》第一十一節(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