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天色剛亮，苗化星睜開了眼，他不是從夢中醒來。 按部就班收拾妥當之後，他又一次打開了電腦。 把手環連到電腦上，苗化星開始“劈裡啪啦”地操作起來。 作為曾經的科研專家，他除了在本職工作上有極強的能力，在“興趣愛好”上也走的很遠，比如黑客技術。 老苗自己也很苦惱和糾結，他是一個按部就班、作息規律、遵紀守法的人，但追求真理的他不舍放下看清世界真相的能力。他隻是想能離真相更近一點。 苗化星現在完全沒有心理負擔，他熟練地操作，然後找到了一堆加密的文件，有編碼，也有簡要說明。 “3677B試驗結果不合預期”“Z45試驗申請不予批復”……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苗化星點開了其中一個。 文件語言很簡練，但內容卻一點也不簡單。 “興科T11號成功打開小鼠基因環鎖，製造出可嵌入缺口。” “基因植入已於第三次人體實驗中獲得過三小時穩定期。” “穩定的嵌入基因可批量製造。” 試驗有圖片和視頻材料，苗化星沒有點開，這些文字已經讓他有點反胃了，如果是視頻，不出意外，他會把隔夜的食物都吐出來。 XHB2065病毒爆發、肆虐，那是一段悲慘的天災，但這份文件卻暗示了那是人為製造的災難。興科疫苗可是XHB2065病毒的疫苗之一。 苗化星拋開腦中的雜念，專心尋找他要找的那些材料。 在專注力提升的時候，乾事就會格外順暢，不一會兒，他就找到了他要找的東西。 “果然，這幫人就不會乾點人事。”苗化星很憤怒。 氣象武器早在30年前就已經研製成功，在城外布置的範圍已經達到了驚人的1萬公裡。 “很久沒有這麼憤怒了。”苗化星眼睛瞇了起來，他並不近視，也不老花，瞇眼是他控製不住自己情緒的外在表現。 “我雖然老了，但還不至於什麼都做不了。” 苗化星操作著電腦，打算把這份文件給復製下來。 但是，警報從電腦中傳來，這讓苗化星有點措手不及。冷靜下來之後，十指飛速敲擊，似是在光屏之上跳舞。 “不行，擺脫不掉追蹤，最後一層偽裝被破的話我就徹底暴露了。” “嗯？” 另外一個信號突然暴露出來，同樣引起了係統的注意。 在這轉瞬即逝的機會麵前，苗化星果斷斷開了電源，雖然不是最穩妥的解決辦法，但也好過被追蹤到。 懷疑的事情已經有了結果。 苗化星捋了捋銀發，它們已沒有曾經的彈性。 “叮。”手環發出清脆的提醒。 苗化星卻皺起了眉頭，昨天晚上，他用之前嵌入的小手段讓手環停止了工作，照理來說，現在應該收不到消息才對。 “老苗，還沒吃飯呢吧，到和諧街8號2門205來，一起吃點。--老胡” 消息是老胡發過來的，並且在苗化星看完後就自己刪除了。 思考了一下，苗化星搭好皮鞋的搭扣慢悠悠地出了門。 “老胡並不像表現的那麼簡單，能不通過公用網絡直接給我發消息，這能耐可不是誰都有的。” “今天他沒開店，專程請我去他家，這裡有陰謀，但不像是針對我的，至少不全是。” 城中村的早晨是忙碌的，寬廣的區域裡遍布著狹窄的街道，人流不息，滿是生機。 “這在城市的其他地方可不常見。”苗化星心中突然冒出這樣的念頭。 “篤篤篤。”和諧街8號2門205的門被敲響，但已經到了晚上。 “老苗你來了啊，等我一下。”老胡的聲音從屋裡傳來。 過了不一會兒，“吱呀”一聲，門開了。 老胡撐著門，艱難地讓到一邊，“進來進來。” 苗化星臉上露出了笑容，將手中拎著的東西在老胡麵前一晃，徑直穿過狹窄的過道，進到屋裡。 “嗬，你這條件不錯啊。”苗化星調侃道。 眼前是一個客廳，麵積不大，東西也不多，就一張木沙發和一個茶幾，角落裡擺著一個櫥櫃，櫥櫃的玻璃都不見了，裡麵有些碗碟。左邊有兩個房間，一個估計是廚房，另一個則是臥室了。 苗化星把東西輕輕放在茶幾上，自己則大大方方地坐在了沙發上。 老胡關上了門。 “你就這麼篤定我能來？”苗化星臉上掛起了笑容，語氣輕快地問道。 老胡轉過身子，亦是滿臉笑容。 “有些事情，得慢慢來，畢竟，我們隻是‘下等人’。” 兩人說的話完全對不上。 “等會再說，先幫我把菜端過來。”老胡一瘸一拐地走向沙發。 苗化星眼眸微縮，但依老胡所說，站起身去往客廳旁的廚房。 再出來時，手中已經多了一盤豬頭肉，上麵有壓碎的蒜末。 將豬頭肉放在茶幾上，苗化星又進了廚房，又端出來一盤大餅和一小碟醬汁。 “豬頭肉沒淋醬油，嫌淡的話有蘸料。倒是忘了，你這家夥從來都不喜歡吃重口的。” 要說苗化星和老胡之前有什麼交情，隻有吃麵的時候偶爾說上兩句，現在，和睦的讓人覺得詭異。 苗化星從碗櫥中拿出兩個空碗和兩個碟子，一人一個擺好，又拿了兩雙筷子擺好，再把自己帶來的包裝袋打開，掏出了一瓶白酒，也不問老胡是不是喝酒，徑自打開，給每個碗中倒了大半碗。 “我來嘗嘗。”苗化星夾起一塊豬鼻子塞進嘴裡。 “唔，挺軟爛的，不錯。” 說完，又端起白瓷碗狠狠灌了一口酒。 “哈！舒服。” 老胡嘿嘿一笑，也端起碗狠狠灌了一口。 “辣了點，口感不太好，你這老小子沒買好酒啊。” “身份地位在這兒，哪有錢買好酒？” 老胡拿起一塊大餅，包了點蘸了醬的豬頭肉，咬了一大口，沿嘴角滴下了一滴亮晶晶的油漬。 “當初你怎麼會乾那種蠢事呢？我不信你不知道怎麼回答。” 苗化星抬起頭就那麼望著有些黃斑的天花板，半分鐘後，端起茶幾上的瓷碗，一飲而盡。 “可能，這就是‘下等人’的傻氣？”苗化星的眼角出現了些許細小的皺紋。 “話說，老胡你調查我？”苗化星的眼睛瞇的隻剩了一條縫，語氣也不復之前的溫暖，變得寒冷刺骨。 老胡灌了口酒，咬了口餅，含混地說道：“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說完，也不等苗化星開口，就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之前，我應該說過，我們是同一類人。” “可能你之前並沒有在意我說的這句話，我不僅僅指我們都生活在城中村這一‘小國度’，而是指我們的經歷很相像。” “以前，我在天河公司，擔任A3X項目研發主管，可能你不太清楚這代表什麼，但你應該聽過‘無盡’計算機，沒錯，它就是我們團隊的研發成果。” “自從‘無盡’研發成功之後，凡是涉及到大量運算的幾乎都會申請它幫助運算。” “公司也因此接了大批的單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營業額也飛速上漲。” “有一天，公司一個副總說要給我們團隊慶祝一下，在酒桌上，副總告訴我：‘小胡啊，這下你可走運了，公司高層決定給你安置住房。我把住房的合同帶來了，一會你簽個字。’我當時別提有多高興了。然後，副總就拿出一份文件來讓我簽字，我也沒細看，可能也有酒精的作用，當時就簽了。” “第二天，我照常去公司上班，結果在門口被保安攔了下來，告訴我‘不是公司員工，不得進入’，當時我就懵了。” 老胡又悶了一口酒。 “嗬嗬。” “反應過來之後，我打電話給那個王八犢子，想問問怎麼回事。電話打通了，那個王八犢子告訴我是我自己申請離職的。” “哈哈！” “你能想象我當時表情有多精彩嗎？” 苗化星靜靜地喝酒吃菜，聽到老胡點到自己名了，才沉吟一聲。 “臉綠了？” 老胡扭過頭，狠狠瞪了苗化星一眼。 “什麼玩意綠了，滾蛋。” “我知道是昨天晚上那份文件的問題，可是當時我喝的有點多，簽完字我就給那個王八犢子了，根本就不知道那上麵是什麼內容。” “後來，我仔細想過，應該是技術專利轉讓什麼的，隻是沒想過他們做的那麼絕，直接殺驢。” 苗化星嗬嗬一笑，端起碗“咕嘟”一口，搖頭晃腦說道：“有時候，你能感覺到，殺人比救人更容易，不，不用救人，隻是做到公平。對他們來說，做到公平比殺了他們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