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給他留下了靜默(1 / 1)

恒宇行記:黎明 大淺 7368 字 2024-03-16

“羅琳?”   “達爾文教授,走了是麼?”   “對,剛剛的事情。”   “你旁邊有人麼?”   “有。”   “好,我預計一小時後到,就這樣,等會聊。”   隨著通訊掛斷,穆槐金推開了房門。   他雖然知道三人沒走,但看見三個人就一直坐在漆黑的樓道中,話到嘴邊呆了許久,也沒沖出牙關。   四人就這樣互相看著,沉默著。   穆槐金還是打破了沉默。   “可以…幫忙…一起打掃一下嗎?”   三人點了點頭。   屋子裡的燈打開了,屋子裡的門打開了,屋子裡的窗打開了。   四人隻是無話的打掃著屋子。   穆槐金走進達爾文的房間,看到了躺在櫃子上的那一張白紙,在深色調為主體的簡潔的房間中,那一抹蒼白,無比顯眼。   床上那兩隻白白胖胖的帕沙熊,正蓋著淺藍色的被子,在夢的海洋裡遨遊。   穆槐金為它們惋惜,因為從今晚開始,再也沒有主人來陪著它們一起遨遊了。   穆槐金拿起了那張白紙,紙上,對於身後的安排也是簡單明了的幾句話,大部分內容,更應當說是旅人遠行前,與舊友的告別。   結尾有一行小字(在此與你告別…我知道你的想法…孩子…這也是為你而留的…)   看到這的穆槐金,鼻頭又一酸,但很快忍住了。   再次平復好情緒,走出房間。   看著打掃完後坐在沙發的三人,走了過去,隨著他們一同坐著。   “等會有人要過來”穆槐金說道。   秦樓接了一句:“知道,是羅琳她吧。”   穆槐金沒有再說什麼,或者說,四人都不是很想開口說話,隻是一起坐在那。   低迷的氣氛讓這短短的一個小時變得無比漫長,四個人就這樣等來了敲門聲。   穆槐金開了門,三個人就跟在他後麵。   映入四人眼簾的,先是一抹極其耀眼的金發和紅寶石一般絢爛美麗的瞳孔,然後才看清了全貌。是一位身穿純白色休閑上衣,下穿黑色運動褲和白色運動鞋的高挑女子。   “穆槐金,節哀,不過你也知道會有這一天的。”   “但我,沒想到這麼快。”   女子擺了擺手,說道:“好了,你們待在門口乾嘛,讓讓位置,我好進去。”   四人向後退去。   女子轉頭看向兄弟倆,“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奧爾馬亞?伊利亞特?阿卡羅琳,【獅子座】,稱呼我羅琳就好。”   “你好,羅琳小姐。”   “羅琳姐姐好。”   羅琳聽聞這軟糯糯的童聲,蹲下看著天萌。   秦樓覺得有點樂,大姐頭半蹲著居然都跟站著的天萌一樣高。   “誒呦,小弟弟好。幾歲啦?可惜這個環境不是很好,不然倒是挺想與你聊聊的。”   “14歲!”   “那哥哥就是18歲了?”   “嗯,時間蠻快的…”   羅琳轉頭看向穆槐金說道:“我已經安排好了人明天過來收拾整理達爾文教授的東西,至於達爾文教授葬禮的具體事宜,還得找個時間與負責學院事務管理的那些老師進行溝通和交互,不過到時候應該是看你決定吧,畢竟達爾文教授最親的人,隻剩你了。”   “謝謝。”穆槐金說道。   “不必…已經很晚了,我預訂了酒店,你們去不去,還是說你們四個想為達爾文教授守靈?”   羅琳起身,一手拿著通訊器,一手叉腰看向四人。   “我想換個地方,我跟你去酒店吧。”   穆槐金說道。   “秦樓你呢?還有你們?”   “大姐頭,我陪他一起。”   天樂同意了。   “我們走吧”   天萌看向哥哥,眼神中帶著些許疑惑。   天樂對此隻是摸了摸弟弟的頭。   四人來到了酒店,在大廳裡,羅琳把兄弟倆的房卡權限傳輸了後,就帶著穆槐金和秦樓走了,走之前給兄弟倆說了明早9點在廣場集合。   天樂將雙人床拚在了一起,從行李包裡麵拿出了自己的被套,兄弟倆就蓋著大被子,一起躺在床上。   “哥哥,俺們為什麼不留在達爾文爺爺家啊?”   “長輩走以後不應該要給他們守靈嗎?”   “是啊,可是,如果留在那,那穆槐金哥哥就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對了,我剛好有些事情想跟你說,小萌你也是對嗎?”   天萌學著偵探的樣子摸著自己並不存在的胡子,點了點頭。   “那時,你這個小家夥為什麼摘眼鏡?”   “俺,就覺得一直戴著不太舒服,是有點想摘下來,但是然後手就突然不受控製了。”   “被光傷害到眼睛就舒服了?我知道,這大概也不是你的問題,但你有那種想法,你心底的那個人會趁虛而入的。”   “好吧,不過俺沒啥太大事,真的,哥。”   天萌:=00=   “別裝沒有事,你的【病】是不是又發展了,血在一瞬間就收回去了,腦袋裡麵的另外一個人,還在跟你說話麼?”   “最近身體感到有異樣麼?”   “有,俺最近經常感覺到肚子餓和腦袋困,以前沒有的…就是很多時候明明什麼都沒有乾,但就是很累很想睡覺…好像他一直想讓我睡覺…”   “唉,現在連你的病因都不清楚是什麼,明天去拿達爾文爺爺留給我們的資料,希望有關於你身上病因的吧。”   天樂想起來達爾文爺爺的逝去,問了天萌一句:   “小萌,如果有一天,哥哥也突然離開了你,你會怎麼樣呢?”   “俺,俺,不知道。”   天萌有點沮喪。   “哥哥你不是說,我們永遠不會分開的麼?”   “還是說哥哥變成大人了,就像那些大人一樣喜歡失約。”   沉默是思緒無法用言語表達的最好方式。但天萌還是孩子,他需要一些善意的謊言,或者說小小的勇氣和小小的希望。   天樂抱著弟弟,擁他入懷,聞著他的頭發,回應到:“不會的,哥哥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同時在心裡默念無論生死。   —————   很多夜晚,或者說今夜可能對於很多人都是不眠之夜,穆槐金突然夢到了記事起,就一直所銘刻於心,那達爾文的模樣,他還未那樣蒼老。   穆槐金醒來了,他無法睡著。   “剛才不想,現在…穆槐金,你真是…”   他離開了酒店,走進了不遠處的便利店,他想著要酒精來麻痹自我,原以為喝了些酒,就能麻痹自己,不再想達爾文。   但靠著涼酒熱喉,穆槐金逐漸有些迷糊了,腦子裡閃過無數與達爾文相處的時刻,越喝越想,直至流下眼淚。   【孩子,我們走吧】   【生日快樂!】   【這是你給我準備的禮物嗎?謝謝…】   【小心點啊,哎呦,手上劃了這麼一大塊…】   【你來啦,小金】   此刻他再也不是什麼星座,什麼管事。   他也變為孩子了。   遊蕩在隻有微弱燈光搖曳的小巷,燈光把他的影子拉的老長,像極了一隻孤獨寂寞,又冷又餓的流浪小狗。   沒有發現偷偷摸摸地跟著自己的秦樓。   但後麵,看到穆槐金醉的跌倒在地後,秦樓再也無法忍住了。直接上去拉住他的肩膀…   秦樓帶著穆槐金一起走到了無人的廣場上喝酒消愁。   秦樓知道借酒消愁,愁更愁,但是自己的好哥們這麼悲傷,自己又怕說錯話,隻能是自己喝一口,給穆槐金喂一口。   看著手中的酒瓶,搖了搖,廣場上的燈光透過了瓶中透明的液體,也跟著一起晃動。   至於戒酒?等老穆好起來再說吧。   對於秦樓來說,他隻是知道生離死別,不是那麼好接受的。   達爾文教授的逝去對於很多人可能是一場小雨,但偏偏對於靠在自己肩膀上失神的穆槐金,是一輩子的潮濕,這傻哥們還以為喝酒能忘事,但失態哭成這樣,應該是被酒精反向記起更多有關於達爾文教授的事情了。   秦樓甩了甩頭,將這些念想丟之腦後,然後繼續自己喝一口,給穆槐金喂一口,喝完了一瓶就又開一瓶。   “等把他灌的睡著了,就回去吧…”   —————   天樂看著熟睡過去的弟弟,想著該怎樣帶著弟弟去行走在未來的道路上。   要教會他的,還有很多很多,但幸好,現在,來日方長。   —————   光芒在恰好的時間,觸摸了孩子的臉龐。天萌迷迷糊糊的睜開了雙眼,掙紮著起身,但還是敗給了寬大溫暖的被子惡魔和軟乎乎的枕頭惡魔,天萌隻能瞇著眼睛,盡最大努力拿起遊戲機打開遊戲,來上一把讓自己清醒清醒。   天樂從衛生間裡出來,一手拿著剛用熱水泡好的毛巾,一手掀開前方的被子,對著天萌的小臉進行揉搓。   “哥,不要抹俺臉了,俺要輸辣!”   天樂笑了笑,把遊戲機和毛巾一同收走了。   “去洗漱去,該走了。”   “好吧。”   隨著時間在屏幕上跳動一會後,天萌完成了任務,並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跟在哥哥身後來到了酒店大廳。   羅琳翹著二郎腿坐在大廳的沙發上。   “久等了,抱歉”   羅琳擺了擺手。   “不必,現在8點45分,你們來的不早不晚,也坐下來吧,桌子上的蛋糕是給你們買的,我提前吃過了,你們邊吃邊等他們吧,應該快到了。”   天樂:“謝謝。”   天萌:“(*′︶`*)謝謝姐姐。”   隨後天萌的眼睛負責一直盯著那三個大電梯門,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小手則是負責不斷往口裡塞蛋糕。   孩子吧唧吧唧的吃著,猜著秦大叔和穆哥哥是從哪個電梯門出來的。   直到突然感受到有人摸亂了自己的頭發,向上看去。   “誒,誒!秦大叔!還有穆哥哥”   蛋糕渣掉了一地。   天萌的目光在秦樓和穆槐金的身上和電梯那來回轉動,孩子表示很疑惑。   “大叔你別摸俺的頭了,你跟穆哥哥是提前下來了嗎?”   一陣短急的“嗝~”   天萌噎著了。   紅色慢慢爬上小臉。   天樂見狀趕緊從背包裡找出水瓶給弟弟。   “咕咚咕咚~”   天萌的臉色逐漸恢復正常。   “額,應該算是。”   “大姐頭,有吃的嘛。”   羅琳白了一眼秦樓,指了放在桌上的蛋糕。   “誒嘿嘿,還是大姐頭好。”   羅琳盤著雙手問:“你好些了嗎?”   秦樓摸了摸鼻子:“還行,就是昨晚有點冷。”   羅琳無奈的說:“你覺得我問的是你嘛。”   秦樓抬起胸回答:“怎麼,怎麼不算是呢,誒這小蛋糕好吃誒,大姐頭你擱哪裡買的。”   穆槐金點了點頭回應:“好些了”   秦樓邊吃邊給穆槐金塞。   “不用了,太多了,我吃三四個就好了。”   羅琳聽罷,說道:“既然你好些了,那我們就出發吧。”   隨後,羅琳去前臺辦好了退房手續,帶著眾人走出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