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堂內，廳堂高掛”明鏡高懸“四個字，刑部尚書正坐堂上，大理寺卿、都禦史坐於兩側，因案情重大，涉及王家親宗，小黑子享受到了大禦審案的最高待遇——三堂會審。 昨日向嚴菡稟明調查進度後，小黑子又回到牢中，按照劇情推進的進度來看，明天就該是反轉時刻，隻要完成推理，再正義淩然的說兩句喊冤的話，這場戲就該完美落幕。 要說自己是什麼探案一類的奇才，那倒也不至於，但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麼？就說沒看過幾本推理小說吧，電視劇總看過幾部吧，每到這種時候，那都是主角的“高光時刻”，憑借口舌完成反轉，之後必然是升官發財，迎娶白富美的節奏才對。 隻是，如今真的上到堂來，那些電視劇的橋段便被這肅殺之氣蕩空，兩旁的的衙役手持杖棍，沙包一樣大的拳頭他沒見過，但碗口一樣粗的棍子今日倒是見著了。 堂上的幾位大人也十分唬人，臉比驢還長，繃得緊緊的，似乎下一秒就要拖他到院中，一刀給剁了喂狗。 “你可知罪”！ 尚書大人剛剛開口，這天就給他徹底聊死了，人家壓根不問作案過程、動機如何、是否有冤，短短的四個字讓小黑子冷汗直流，能回答的似乎隻有“小人知罪”這個選項，但若真的這麼說了，那就菜市口見了。 但若是回答“小人有冤”呢？估計就是給人打個半死，再拖到菜市口砍了，幻想和現實不能說是一模一樣，隻能說是毫無關聯。 氣氛一度十分緊繃，都禦史是個花白胡子老頭，比起尚書大人年長許多，說話也慢條斯理，語氣也十分溫和，隻是溫和歸溫和，說出來的話卻字字誅心。 “你既有膽子刺殺王爺，想來也料到今天這步了，我勸你早些伏法，畫了押，也免受皮肉之苦”。 至於大理寺卿嘛，就更直接了，他索性站起身來，走到書吏一側，現場指導他寫罪狀，看來這些老頭早就想好了，今日不過走個過場，隻待他畫押認罪，還能早早回府，說不好還能趕上午飯。 “小...小人...小人有冤”。 “嗯”！？ 也不知這三人是否一個媽生的，這聲“嗯”竟說得如此齊，緊接著，尚書一拍案板，吼道：“大膽！無恥狂徒，此案人證物證俱在，鐵證如山，你竟還想抵賴，當堂妄言，來人啊”！ 多麼熟悉的一幕呀，兩側衙役立刻齊聲吼道“在”，下一步就該吃板子了吧，小黑子無奈的笑了笑，不禁感慨“電視裡都是騙人的”。 “欸，他既有冤，不如聽他辯一辨，也好讓他死個明白嘛，啊”。 聲音是從身後傳來的，嗓音深沉渾厚，每個音節都從他喉嚨中騰起，雖不如何高昂，卻透出一股令人難以抗拒的魅力，清明透亮，能穿透人心。 尚書見有人插話，吼道：“誰，誰呀，竟敢擾亂公堂...”，他話說到一半，聲勢卻越來越低，待看清來人後，立刻換了一副嘴臉，就像野狗見了骨頭般，站起身來，躬身道：“啊，原來是張次輔，下官多有冒昧，還望海涵”，接著，他又朝門外大喊：“次輔大人駕到，竟敢不通傳，真是吃了豹子膽了”！ 小黑子轉過頭去，隻見來人五官線條清晰，臉龐輪廓勻稱，一雙明亮而深邃的眼睛直視前方，仿佛能洞察人心，腳步沉穩乾脆，徑直往堂上走去。 從尚書那副狗撒歡的態度，大概能猜出此人的身份，定是內閣次輔，張中正張大人。 “是我不讓衛士通傳的，我就想看看，你們是如何審案的”。 此話一出，三位大人麵上露出尷尬神色，要說薑還是老的辣，還是都禦史經驗豐富，陪笑道：“此案證據確鑿，犯人又是當場給拿住的，死的又是皇親貴族，我等隻怕有人聽了此人妖言，又多生事端”。 這種場麵話，張中正聽得多了，大手一揮，道：“既然事關重大，那更要聽他說個明白才是，若是真有冤情，又如何向皇上交待”？ 小黑子立刻嗅到了生的希望，心中竊喜，套路還是那個套路，大爺終究還是你大爺，這不就是“突然出現貴人，主角絕處逢生”的劇情嗎？ 於是，他向前爬了幾步，喊道：“大人，小人有冤，小人有冤啊”！ 此時下人搬來一把椅子，放在兩側，尚書十分懂事的起身坐到這把椅子上去，張中正則接替了他的位子，抬手之間，袖衣揮動，正氣淩然。 “那好，此案卷宗我也仔細看過，本輔問你，當夜你為何夜入王府”？ 又又又是這個問題，每次說真話，結果都不太好，小黑子轉念一想，回道：“小人貪圖府上珍寶，便想入府偷盜”。 “哦？那又為何闖入小姐閨房”？ “小...小人貪圖小姐美色，故而”... “放肆！本輔在此，你竟敢多番狡辯妄言，若是貪圖財寶，那為何不進王爺書房，若貪圖美色，為何明知房內明燈，還貿然闖入，你當本輔是三歲孩童嗎”？ 這...不太對呀，這張大人一副“貴人”模樣出場，卻又一副“落井下石”的嘴臉，這遊戲真是越玩越迷了，小黑子無奈，隻好重復了一遍，關於他未卜先知，又如何被擒的經過。 說，倒是說了，待他抬頭再看幾位大人時，張中正倒也罷了，他畢竟是次輔，大風大浪見慣了，表情也還正常，其餘幾位大人則是張大了嘴，臉上的肌肉不時跳動，不約而同的咽了一口唾沫，一時分不清究竟誰才是傻瓜。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大理寺卿，他語無倫次的轉頭對張中正說道：“這，這，這，張大人，下官入大理寺已有十載，找書苑 wwｗ.zhaoshuyuａn.com 卻從未見過如此狂妄自大之徒，居然兒戲公堂，戲耍命官，這還有王法嗎”？ 對於大理寺卿的控訴，張中正卻似全聽不見，若有所思的說道：“既然如此，各位大人便拿主意吧”。 刑部尚書就等這句話呢，他擦掉嘴邊的口水，喊道：“來人啊，此人罪大惡極，愚弄朝廷，先打四十大板，再拖入死囚牢，等待發落”！ “是”！ 拿著杖棍的衙役早已按耐不住，兩人上來將小黑子死死按住，另外兩人高舉杖棍，就要施刑。 西巴！ 這幫人真不是吃乾飯的，居然來真的啊，小黑子雖然不怎麼讀史書，但對打屁股這事兒也有所耳聞，輕則皮開肉綻，半個月不能下地，重則半身癱瘓，一輩子不能下地。 啊，這個擔心也是多餘，隻怕等不到半個月，便已是身首異處，腦袋給人當球踢了。 就在棍子落下的這幾秒內，小黑子內心已經詛咒GM無數次，這真是史上最慘男主呀，別人都是公子轉生，小姐托世，再不濟也該落下山穀，撿到不知名絕世高手留下的武功秘籍，順便發現自己是千年難遇的練武奇才之類。 輪到自己這會兒，才活到第五章，就要一命嗚呼，如今殺人手法已然破解，卻沒有“小人有話要說”的選項，真真是憋屈至極。 堂上，尚書大人似乎還不解氣，大喝道：“打，給我狠狠的打”。 事已至此，小黑子自知翻盤無望，隻好認命了，兩眼一閉，隻盼下個出生點混個皇親國戚府上，也好出出這口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