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刻鐘，大弟子找到了赤飛鳴——野山鎮好大的雪，地麵上的腳印看得一清二楚，赤飛鳴一尺長的腳更是獨一無二。 　　赤飛鳴正在治安所的接待室裡麵打地鋪，鋪的是綠色的大衣，蓋得也是綠色的大衣，顏色已經隻看出來一分的綠色，其餘九十九分全是掉色之後的灰色。 　　“怎麼在這裡？” 　　赤飛鳴實話實說：“學校回不去了，校長這個時候肯定不會待見我這個暴力分子，紀家的人應該再有五六個小時就要到學校裡麵問責，然後被錦衣嚇回去，所以我就在這裡等著明天的班車。” 　　大弟子：“你要去哪裡？” 　　赤飛鳴指著自己捉刀人的睚眥補子： 　　“乙級捉刀人，除了帝都之外的地方都能掙錢，上火車往東走，看懸賞裡麵那個好找，就去辦事。” 　　大弟子指著東邊：“從這裡往東邊，去九百裡，便是錦官城，那裡漢夷交雜人蛇混雜，有不少機會。錦官城外有一道宮，側依錦江，被譽為“川西第一道觀”，名為青羊宮。” 　　赤飛鳴看這個矮壯男人胡咧咧： 　　“青羊宮外人傑地靈，有火神派分支一派在此，名為青羊醫館，其中有一大醫，門徒數十，桃李滿天下，尤其擅長疑難雜癥。” 　　赤飛鳴笑了，拱手行禮：“多謝，定去拜訪。” 　　聽聞此話，大弟子心中大石落了地，轉頭佩服起了赤飛鳴的理智，坐下來自報家門：“在下青羊醫館坐堂醫師閻彭勃，家師李射山，特為赤先生送藥。” 　　閻彭勃將破格救心湯遞給赤飛鳴。 　　如此正式，赤飛鳴不敢裝大，連忙接過，而後直言：“要我做什麼？” 　　閻彭勃伸出一根手指：“赤先生，第一，這藥六十元一劑，貴在原料裡麵的天雄一味藥，如今因為軍部訂單，十分難得，所以很貴。” 　　赤飛鳴點頭。 　　“第二，天雄之所以貴的原因，是因為此藥能夠刺激心血，也是因為回陽救逆之力無出其二，所以均布之中位氣血武者、養血武者、淬骨武者所研發的氣血丹和暴血散，都是由此而來。” 　　閻彭勃講得清楚：“相信老師已經為您講過，暴血散刺激心血十分強悍，但對於身體負擔很大，尤其是附子用量遠遠破格，這是您需要注意的。” 　　又指著赤飛鳴手裡的破格救心湯： 　　“這不是您要的真武湯，而是刺激心血更強的破格救心湯，更適合赤先生刺激氣血的目的！” 　　赤飛鳴驚愕：“破格救心湯？” 　　閻彭勃點頭：“破格救心湯！” 　　赤飛鳴大怒：“這未免太離譜了！” 　　閻彭勃當然知道赤飛鳴的意思，這不怨赤飛鳴的魯莽，而是破格救心湯和真武湯比較起來，一個是沙場猛將揮舞長兵破陣斬將！ 　　一個是舞動籃球稱桃桃好冷。 　　兩者對附子的用量不在一個檔次。 　　真武湯一劑不過一錢六分（約8克），一日一劑。 　　破格救心湯一劑用附子三兩至六兩（150克-300克），而且病勢危急者，開水武火急煎，隨煎隨喂，或鼻飼給藥，一天一夜之內，不分晝放，頻頻喂服1-3劑。 　　附子為強心主將，其毒性正是其起死回生藥效之所在。 　　當心衰垂危，病人全身功能衰竭，五臟六腑表裡三焦，已被重重陰寒所困，生死存亡，係於一發之際，陽回則生，陽去則死。 　　破格重用附子純陽之品，大辛大熱之性，雷霆萬均之力，關奪門，破陰回陽，挽救垂絕之生命。 　　所以火神派裡麵很俗氣的“火神”兩個字，背後便是如此！ 　　但赤飛鳴怕的是自己身體會因為這麼離譜的刺激心血，而直接橫死！ 　　閻彭勃笑著解釋：“破格救心湯脫胎於《傷寒論》四逆湯類方，四逆湯合參附龍牡救逆湯及張錫純氏來復湯，破格重用附子、山萸肉加麝香而成。有附子、乾薑、炙甘草、高麗參、山萸凈肉、生龍牡粉、活磁石粉、麝香。大補元氣，滋陰和陽，益氣生津。 　　凡是生命垂危，一切心源性、中毒性、失血性休克及急癥導致循環衰竭，癥見冷汗淋漓，四肢冰冷，麵色咣白或萎黃、灰敗，唇、舌、指甲青紫，口鼻氣冷，喘息抬肩，口開目閉，二便失禁，神識昏迷，氣息奄奄，脈象沉微遲弱，或散亂如絲、雀啄屋漏，或脈如潮湧壺沸、數急無倫，以及古代醫籍所載心、肝、脾、肺、腎五臟絕癥和七怪脈絕脈等必死之癥、放棄搶救的垂死病人，凡心跳未停，一息尚存者，急投本方，半個時辰起死回生，兩個時辰脫離險境，一晝夜轉危為安。 　　方中山萸肉一味，大能收斂元氣，固澀滑脫，收澀之中，兼條暢之性，故又通利九竅，流通血脈，斂正氣而不斂邪氣。 　　用之，可助附子固守已復之陽，挽五臟氣血之脫失。 　　而龍牡二藥，為固腎攝精，收斂元氣要藥； 　　活磁石吸納下降，維係陰陽。 　　麝香，急救醒神要藥，開中有補，對一切腦危象（痰厥昏迷）有斬關奪門、辟穢開竅之功。 　　赤先生，軍部所用氣血散、暴血散，成本不過一兩元左右，便是以真武湯、補血益氣等方子製成，如此方能每日服用，增進武道進程。 　　道家所謂氣血增益之物，不過名貴藥材堆砌而成，隻論藥材君臣配伍，激發氣血之效，我火神派無出其右，破格救心湯為主，所成氣血丹，便是其中佼佼者。” 　　前麵的一係列專業知識，赤飛鳴不太懂，但赤飛鳴知道最主要的問題：“這氣血湯六十元一劑？” 　　閻彭勃點頭，臉上毫無歉意： 　　“因你目前血氣未成，氣血不宏，難以承受藥力，所以藥材名貴，力專效宏，六十元已經是成本。若是血氣生成，反饋自身，則可以用堆砌藥材之法堆砌藥力。” 　　赤飛鳴明白了，交付了六百塊錢。 　　也明白了閻彭勃到這裡來的更深一層的意思：“你們不需要我時時刻刻的在你們身邊？” 　　閻彭勃點頭，拿出一疊文書稿紙。 　　赤飛鳴接過，第一頁便是醫患就診試驗協議，中間一個紅色的“甲”字，赤飛鳴抬頭，臉上有些驚愕： 　　“甲級？” 　　閻彭勃：“甲級，你和青羊醫館保持雙方合作，你需要授權且同意由青羊醫館全權治療你的所有疾病，無論是急診，還是慢病，或者是內傷外傷，一切疾病都需要由青羊醫館來治療，並且主動保持一月一復診的頻率，期間所有費用，全由青羊醫館負責。” 　　這是要做的事情，青羊醫館和赤飛鳴。 　　那麼在沒有說到的地方，還應該付出什麼？ 　　赤飛鳴簡單直接：“還有什麼？” 　　矮壯的閻彭勃沒有隱瞞： 　　“你所有的病歷，以及病歷研究成果，全由青羊醫館所有。青羊醫館二十四小時全天全年為你敞開大門，我們可以接受你從事高危行業，但因工作而導致的傷勢，青羊醫館按照行情價格收取費用。 　　我們針對你的疾病，擬采用武道和中醫來治療，期望徹底根治，三十歲前你若是因為疾病死亡，青羊醫館賠償你十倍年薪，三十五歲前死亡，五倍。” 　　赤飛鳴講道最根本的：“我若是因為病導致武道實力跟不上，和敵人交手死亡怎麼辦？” 　　閻彭勃臉色緊繃：“復診結果將會判定你是否有從事高危行業的資格，再由你自己選擇，若是你執意在我們判定不合理的情況下繼續行動，我們不會賠償。” 　　赤飛鳴知道這就是最好的成果，但還是心有不甘： 　　“所以你們也認為三十五歲？” 　　“三十五歲之前，身體都是在走向壯年，我們隻能寄希望於你能在三十五歲之前，完成淬骨看具體成果。” 　　閻彭勃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結：“那麼現在，赤先生同意嗎？” 　　赤飛鳴又有問題：“那就定個十年吧！十五年時間太長，免得你們也多擔風險。” 　　閻彭勃在十五年變成十年上沒有意見，十五年本就是給赤飛鳴的一種補償，三十歲前平平安安的承諾，青羊醫館其實並沒有太大的把握。 　　隻是走上武道之路，又有這個病的，目前隻有赤飛鳴一個，青羊醫館需要一份獨一無二的案例帶來的研究成果來幫助青羊醫館脫穎而出。 　　“那就請赤先生簽字。” 　　赤飛鳴不無同意，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並且騎縫簽字。 　　閻彭勃又將後麵的安排講了出來：“我們會以青羊醫館的名義，向東巴縣野山學社發函，邀請你成為錦官青羊醫館的醫師學徒——這是舉人身份，提前結束秀才學業，明日午時出發，後日便能到錦官城。” 　　赤飛鳴：“還請青羊醫館幫我在外麵租一間單門獨院的房子，可以稍微遠一點，錢我自己出。” 　　閻彭勃明白赤飛鳴並不想真的被“研究”的意思，同意後又交流了一會兒，探討了一下破格氣血丹的功效，便離開了。 　　······ 　　今夜的野山注定了不平靜。 　　白天槍炮不斷，晚上則是人壓人——兩個人壓著一個人。 　　治安所裡麵都坐不下了人，赤飛鳴裹著灰大衣和錦衣們坐在一起，錦衣看不得赤飛鳴的摳門兒，給赤飛鳴在對麵的招待所裡麵開了一個單間。 　　赤飛鳴躺在柔軟的床上，羨慕錦衣們的豪爽大氣——他們還給赤飛鳴買了兩份飯，今晚的和明天早上的。 　　旁邊則是破格氣血丹。 　　赤飛鳴將飯三下五除二的吃完，然後便直接將破格救心湯一飲而盡。 　　初始喝下，赤飛鳴毫無感覺，隻覺得味道極苦，腹中翻騰，或想起來應該按照閻彭勃說的吃飯之後少時休息。 　　稍後之後，赤飛鳴便覺得渾身燥熱難耐，胸肺之中似有熱火灼燒，渾身上下都覺得炙熱，在鏡子中一看自己。 　　已經是臉色紅潤，手腳上都是紅色的斑點。 　　燥熱難耐，赤飛鳴脫下衣服，胸前背心都有烤火之後才有的紅色斑點——這是血液急速之後毛細血管膨脹的樣子。 　　破格救心湯為底子做成的氣血丹果真不凡！ 　　赤飛鳴連忙在地上打起《九牛二虎》來，《牛拳》《虎拳》一招一式交替用出，身體中仿佛有無窮力量，曾經費力的招式在一遍又一遍的拳法路子之中變得遊刃有餘。 　　一遍！ 　　兩遍！ 　　足足五遍《九牛二虎》。 　　赤飛鳴久違的覺得渾身舒暢，沒有之前每一次打完之後身體裡的那種枯萎無力，仿若血肉之中、臟腑之中、骨髓之中都如同火爐，時時刻刻在散發熱量。 　　的確是在散發熱量。 　　不過這種熱量學名叫做血氣！ 　　最先出現血氣的程坤始終不明白這種熱量的感覺，讓他在每一次練拳的過程之中都無比輕鬆，能夠大幅度的提高對食物的吸收，能夠讓他的身體素質肉眼可見的提高！ 　　因為破格氣血丹的充沛藥力而來，藥力減退之時，血氣自然消失。 　　殘存藥力支撐血氣提前在身體中出現，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ｏm 血氣殘存的這一段時間便是血氣能否在身上固化的關鍵。 　　閻彭勃之前有講過，破格氣血丹本就是為了激發氣血隻是可以補充氣血所用，每一個武者身上都應該有一兩顆備用。 　　戰鬥，或者是練功，都是必備之物。 　　赤飛鳴感覺自己應該完成了《牛拳》和《虎拳》百分之百的成績，但是很不明白的是，氣血丹的效果沒有閻彭勃講的那麼離譜，隻是半小時過去，熱量便沒有初始的一半。 　　但是此時的係統麵板仍然隻有那麼一句“豪傑之路係統激活中···”，已經有真正四天了，什麼激活需要這麼長的時間？ 　　赤飛鳴繼續打拳，消耗著身上的殘存藥力，適應著名為血氣的熱量感覺，希望能夠如李射山和閻彭勃所說的一樣，能夠將骨髓之中的還未出現明顯侵略性的病灶壓製的更徹底，換來短時間之內血氣的旺盛。 　　一拳接著一拳。 　　熱量消退之後又是一顆。 　　身體沒有多大的問題，便一顆接著一顆。 　　打拳是快樂的，直到第四顆氣血丹下肚，半個小時過去，赤飛鳴感覺渾身的熱量（血氣）並未減少，始終如一的充沛，甚至血氣第一次出現在了赤飛鳴的手掌上。 　　歡喜莫名！ 　　這是血氣已經駐身——赤飛鳴是養血武者了。 　　但心力交瘁，身體不見疲憊，腦子無比清明。 　　赤飛鳴痛苦的想睡也睡不著。 　　一直到半夜十二點。 　　麵板終於重新出現，變成了新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