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野心毒計遇變化(1 / 1)

赤飛鳴圍著白色床單,包的嚴嚴實實,身上用雪搓去了大部分的味道,在下風口的巷子裡麵盯著前麵。   兩棟六層樓燈火通明,徹夜不歇,看起來無論是社會環境的發達與否,都有相當大的一部分人認為自己的精神追求遠超社會的物質水平。   但河那邊的歌舞廳已經燒了至少半個時辰了。   歌舞廳也是六層房子的高端建築,華麗裝修帶來的都是持久燃燒的易燃材料,點火的人都是當鋪和錢莊裡麵的好手,這種手段對他們來說是家常便飯,就算是石頭房子也能點起來火焰。   但馬連良的兩個六層樓到現在紋絲不動。   好像是沒有看見二十裡外三四十米高的濃煙,但明明都有很多客人都出來看稀奇。   不是很頂層的人物,真正頂流的人物應該是上門服務。   但他們足夠撼動錦官城的某一個行業,在這裡消遣的歸於消遣,找機會的歸找機會,做夢一步登天的仍舊隻是做夢。   所以馬連良不會輕易出來,否則被人看出軟弱和軟肋,他這個生意就再也做不下去,幾年時間積累起來的安全感,隻需要六扇門一個月來上兩三次,或者炸死幾個人,所有的一切都會成空。   但這不會是長久之計。   歌舞廳的火焰熄滅之時,所有人都會看出來馬連良的外強中乾,到時候是一樣的結局。   但馬連良為什麼遲遲不肯讓“黑大將”去歌舞廳?   他一定知道這是陷阱!   本身就是陽謀。   隻是看雙方的底牌,看著七家吃不吃得下“黑大將”,能不能在黑大將不在的時候吃下馬連良本人。   和第一次相差仿佛。   李射山七家打定的注意不就是殺掉馬連良之後,給“黑大將”重新換個主人嗎?   這樣好用的戰鬥力,七家沒有一家不會給出合適的價錢,更不會眼睜睜的看著“黑大將”跑帶別人的懷裡。   七家的斬術簡單到隻有兩個字就能總結:對賭!   賭的是馬連良在賭場裡麵走不開,舍不得賭場,隻會派出黑大將去解決歌舞廳。   又是一刻鐘的時間過去,赤飛鳴終於看見了黑大將從裡麵出來。   真高啊!   七尺高的身材足有五尺來寬,兩個並排站在一起,幾乎和賭場的大門一樣寬大,背上是一個長條形的武器,火器不準出來,剩下的自然便是之前說過的鐵鞭。   兩人出來並沒有立即上車——馬連良手下有一輛越野車,東風的大牌子,容納兩個黑大將也綽綽有餘。   後麵一個五尺八寸的“小個子”出來了,嘴裡叼著雪茄煙,合體的袍服平添幾份威嚴。   便是隔著十餘丈的距離,在門口的耀眼的燈光下,赤飛鳴也看清楚了馬連良。   和通緝令上寫的大致相同,身高五尺八寸,身材消瘦,馬臉三角眼,左耳缺耳垂,眉間橫疤,拿著雪茄煙的手指隻有九指。   馬連良並不是送黑大將上車,而是一同上車,共同前去!   赤飛鳴臉色凝重。   七家都錯了,他們以為馬連良是和他們一樣的下棋人,但事實上馬連良還是一個草莽,選擇的是親自前往。   這下次便暫時沒有赤飛鳴的事情了。   赤飛鳴隻能祝福六支捕殺隊今天的行動順利——有完整指揮係統的黑大將和沒有及時指揮的黑大將,前者造成的殺傷定然遠遠超過後者。   現在輪到赤飛鳴來表演了——時間隻有兩刻鐘的時間,赤飛鳴為馬連良準備的節目!   赤飛鳴繞著兩座樓觀察了一番,這兩座樓挨的實在太近,一處有事,另一處立馬就可以前來支援。   隻有一人,難度很大。   但也不是沒有辦法,   赤飛鳴直接一刀斬斷外麵的電路,燈光導致的不夜樓變成漆黑一片。   惶恐的驚叫、興奮的偷盜、徒勞的彈壓、憤怒的嚎叫、淒慘的哀嚎......   從兩棟六層樓中傳了出來。   但裡麵有一個人   不過多時,樓裡麵看得見微光,這是燭火的光芒。   隻可能讓這些貴人們心煩意亂。   貴人們本沒有什麼不同,但身份自帶的壓力會通過話語傳到賭場老板的耳朵裡麵,馬連良不在,赤飛鳴不相信他們會有完整的應急預案。   赤飛鳴拎著刀在兩棟房子的中間等著,一般來說,電沒了的第一時間就一定是先把電弄來,但外麵的主要電路是電管所的人管的,外麵的公用電路隻能由電管所的人來維護,大年初一可是沒有一點指望能修的好。   兩棟房子中間有他們的發電機房間,赤飛鳴先到,但是門上了鎖,鋼筋水泥的小隔間裡麵隻有兩臺大功率的發電機,但是沒看見燃料。   一刀戳過去,發電機的燃油箱裡麵根本沒有東西流出來,空的,隻能在這裡等他們出來。   不一會兒,果然有人出來。   三個人,帶著家夥事兒,明晃晃的尖刀插在腰間的皮套之中,當頭的手裡還握著甩棍了,後麵兩個人抬著油箱。   赤飛鳴貓在隔間的後麵,看清楚了三人的後麵還有四個人出發去了外麵,明顯是去看線路的問題了。   三人晃晃當當的走了過來,都是小年輕的樣子,最是喜歡這種“風光無限”的工作。   可他們遇到了同樣是小年輕的赤飛鳴,這廝心狠手辣,要的就是開業第一單完美開門紅!   小心地解開大衣,赤飛鳴左右手各自握上榔頭,榔頭一邊是圓的,一邊是個尖頭,小巧實用,五金店裡麵買的,專門用來應對這種小巷裡麵不適合戚刀的場景。   那四人什麼都沒帶,走得比較快,這邊剛到,那邊已經出去了少說三四十丈。   他們正在打開門鎖,絲毫沒發現一丈之外手電筒覆蓋不到的地方,一個魁梧的人形站了起來。   赤飛鳴仿若猛虎撲羊,《九牛二虎》練就的一身爆發力讓赤飛鳴在一瞬之間突破一丈的距離,將中間拿著甩棍的年輕人撞飛,然後榔頭對準左右兩個頭顱,重重揮下!   砰!   砰!   仿若熟透了的西瓜爆開,紅白之物四散開來。   可赤飛鳴仍然沒有收手,右手一把榔頭往中間揮動,直接將最後一人脖頸打成九十度的曲折。   地上積雪深厚,三人屍體倒在地上也沒發出多大的聲音。   赤飛鳴將榔頭在地上擦了擦,重新塞回大衣之中,在地上抓了幾把血,擦了擦身上濺到的紅白之物,而後才拎起柴油桶下向大門走去。   其他的門都被赤飛鳴給封死了——一毛錢三尺的鐵絲來自於五金商店,鐵絲加上一根鐵管,一扇門就被封的死死的。   走到了大門,兩個人守著,膀大腰圓,穿著渾身漆黑的衣袍。   “乾什麼的?”   赤飛鳴咧開大嘴,露出慘白的牙齒:“送溫暖的!”   話語落罷,兩個守門員還在思考,就見到赤飛鳴將一百斤的柴油桶扔了過來!   這可是一百斤!   一個成年男人的體重!   砰!   說話最大聲的守門人被柴油桶直接砸進了大門之中,落地瞬間人就不動了,柴油桶也清撒開來,另外一個守門員到底知道這隻是一份工作。   這人這麼兇,打肯定是打不過的。   很講義氣的進去查看狀況,但下一刻卻是直接跑向二三四樓。   赤飛鳴還在糾結是否要放他們一條生路。   此刻心冷如鐵!   火機拿到手上,點燃了事先準備好的油棉布,然後直接丟了出去。   燃燒的油棉布落到地上,和柴油相互結合,隻在片刻之間,便是一場大火燃起!   火苗初始微弱,不過燈火大小,但在片刻之間便跟著柴油逸散的步伐而蔓延開來,溫度迅速提高,直到火舌伸出去一丈多高!   將房間的一切都燒著!   裡麵的雜粹們四散奔逃,從窗戶中逃走!驚慌失措的離開大門口這個囂張跋扈的絡腮胡子!   赤飛鳴為火焰助長高潮,幾塊磚頭扔進房間,霹靂吧啦的將酒水打碎,酒水混著火焰流入地下層,將庫存的一切都燒毀!   “嘣!”   “轟!”   一聲爆炸傳來,柴油蒸汽、酒蒸汽,終於發生了本質上的變化,一場爆燃突兀其來,將火焰推進到了二層、三層······   赤飛鳴心神大好!   為什麼自己要取名魏搏?   這麼囂張跋扈的名字,怎麼會要同意七家想要接受馬連良黑色產業的計劃?   本質上都是骯臟的生意!   李射山白瞎了安東將軍的名號,居然和車船店腳牙這些人混在一起,想要在青羊區獨霸一方。   七家各有籌謀,或許是馬連良的手伸的太長,但赤飛鳴更相信是七家想要馬連良的基業,想在馬連良的基業裡麵分到一杯羹。   把自己當做打手?   自己可是要在裡麵也分上一杯羹!   兩棟房子自己隻燒一棟,這便是自己的法子。   不給的話,赤飛鳴便將馬連良的一切都燒成白地!   什麼計劃、什麼籌謀,都隨著這場大火,讓所有人的一切打算都變成空想!   ······   據此不遠處,七家在一起看見了這場大火。   李射山哈哈大笑,寬懷大蔚:   “你們以為他看不出來,以為他年少沖動,盯著馬連良的基業不鬆手,現在可好?一場大火,煙消雲散······”   “哼!”說話的是鄧貴東,鄧貴大沒有說話,因為牙齒都要咬碎了。   “這麼肆無忌憚!青羊區可容不下這樣的兇徒!”   “兇徒?你是六扇門,還是大理寺?敢給人家定這樣的稱呼?他是捉刀人,你們總是隻看見他的年齡和獨自一人,以為是個軟柿子,人家是帶著刀和銃的人,人家隻是不用,但不是人家沒有。”   “之前為什麼沒有這麼囂張?”   “當著我們的麵就敢殺人的人物,之前還不囂張?今天之後所有人都會知道一個人叫做“魏博”!”   “兩萬個元還不滿意?”   “你哪隻眼睛看得出來他滿意了?”   “燒光了大家都得不到!”   “清水河還在,碼頭還在,房子還有一棟,他要得到就是這個!”   青福羊錢莊戴三金:“他這是告訴我們他也要進場,賭場給他,碼頭給他一成乾股,他隻有一個人,手下沒人根本搭不起來架子!”   三川水車行陳福全:“賭場隻是空頭支票,出了今天的事情,他也知道賭場隻是空架子。一成乾股可以給他,但是他必須要看場子。”   萬和順當鋪蘇曹氏:“老人家打得好算盤,可人家是捉刀人,你們這個條件他根本不會答應。”   李射山:“那就買過來,給他一大筆錢!”   青福羊錢莊戴三金:“貪錢是個好事,這樣的拿錢就會辦事。”   三川水車行陳福全:“不牢靠,酒色財氣,樣樣皆可!”   萬和順當鋪蘇曹氏:“有能耐的早就在做了,我聽聞李館主用酒藥的方式讓赤飛鳴開始飲酒,可有成效?”   “住口!婦人小人之心!”李射山勃然大怒,他怎麼會允許自己一輩子事業的試驗品因為幾個人骯臟的心思的就因此廢掉!   “他有重病在身,在我處治療,醫者仁心,藥酒能使藥力效果最為顯著,和你們說的酒色財氣全不相乾,你們想要毀掉他,事實上,二郎越強,對青羊醫館的作用越大,你們的計謀我們不能茍同。”   青福羊錢莊戴三金矮矮胖胖,笑容滿麵,江湖人稱笑麵虎,以此獎勵他在錢莊生意上的狠辣無情。   但他和李射山的光屁股玩到大的夥計,自己比李射山要小,當初自己是跟在李射山的屁股後麵搖旗吶喊的小弟,李射山年輕的時候也是街上出了名了的,上次看見他發這麼大的火,還是喜歡的姑娘被人贖回家當了小妾。   所以他知道李射山這麼大的反應,那個“魏博”定然對他是十分重要的人,錢莊生意需要青羊醫館的大力支持,一個青羊醫館的金銀流量占據流水的五分之一。   青福羊錢莊不能失去青羊醫館。   青福羊錢莊不能對“魏博”做的太過分。   於是他咳了咳,眾人聽見他要說話,看在戴三金是青羊區首富的麵子上,都聽他發表意見。   戴三金開口就定下了調子:“李老,魏搏也會是我們的朋友,他來自鄉下,身上又有重病,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們替他物色一兩位美姬以為服侍,也算是我們的一番心意,要是那加油出色的侄女,作為正室也不在話下,可否?”   李射山看了一眼戴三金,還是和當初一樣的不學無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別人不清楚,李射山知道赤飛鳴一定是不孝的,“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後麵還有一句“不告而娶,為無後也”,赤飛鳴一定是“無告”的。   戴三金話說的漂亮,但還是沖著廢掉赤飛鳴的長遠計劃考慮的,不過這能接受,赤飛鳴需要有子嗣,青羊醫館也需要赤飛鳴有子嗣。   見到李射山點頭,戴三金笑的露出吃肉的牙齒。   “那就這麼說定了!”   眾人點頭,長街上卻發生了變故,眾人抬眼看去,馬連良居然被捕殺隊給殺了,一桿虎槍破入馬連良的胸口,連人釘在地上。   意料之外,不少人都覺得這麼容易?何必請赤飛鳴。   情理之中,六支捕殺隊齊上陣,便是真老虎也得當場打死,何況隻是十幾個人!   但他們高興早了。   黑大將殺戮不減,鋼鞭所過之處全是骨斷筋折,六支捕殺隊轉眼就倒下三四人,被迫開口子,但仍舊朝著歌舞廳的方向突圍而去!   絲毫不管賭場方向。   “為何不救?”   “為何不回援賭場?”   李射山不懂,但戴三金見得太多了:“這個馬連良是假的!”   鄧貴東更明白!   “馬連良才是最厲害的!他們相信馬連良在賭場能夠萬事大吉!所以才不回援!魏搏那裡隻有一人,要遭!”   陳福全坐在椅子上,鎮定自若。   “家丁全放出去,一定要殺死馬連良,否則今日兩萬個元買來的六扇門撤離,就白瞎了,剩下的就看魏搏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