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叩門,叩心,欲叩身(1 / 1)

幽影 感覺好無聊 8356 字 2024-03-16

在景象不斷消退的過程中,一切化作了一團混沌,其中融合了世間的一切。   隨後,天地中傳來一絲輕微的聲響:“淵。”   天地初開,濁清四方。   然而,這一切隻發生在一瞬間,周全完全不知情。   當他再次回到這海天一色的時隙時他的腦袋還有些發蒙,還完全沒有轉過來,對著自己就是一個連環三連問。   我是誰?   我在哪?   發生了什麼?   揉了揉眉心,周全覺得自己現在,好像也沒什麼變化。   還有自己怎麼就忽然出來了?   想到之前那一幅畫麵,周全總覺得這一次裡麵肯定有貓膩。   但自己好像有什麼都做不了。   想到這周全的心便感覺有些痛。   葉寒春突然出現在現場,看到周全後驚訝地問道:“你怎麼出來了?”   周全轉頭看見葉寒春滿臉錯愕地看著他,連忙轉身行禮:“葉老前輩,我出現在這裡有什麼問題嗎?”   葉寒春聽到這話才意識到自己說話有些不妥,隨即改口道:“你現在不該出來。”   “啊!”   周全一聽到這話頓時愣住了,我做錯了什麼?我怎麼就不該出來了?   不等周全想明白原委,葉寒春直接左掌搭在周全肩上。   一股莫名其妙的吸力瞬間將周全拉回到了現實世界。   鬆開手掌,葉寒春自顧自地走向東南角落的水缸。   水麵無波,靜如死潭。   倒映出來的是天上那輪明月。   葉寒春左手輕敲水缸邊緣,有水波蕩開,擾了明月曲折。   有一粒水珠浮升。   葉寒春麵色陰沉:“我當今日是誰,小小王鬼,閑徒生笑。”   此話一出,周全隻感覺自己身上有著高山壓腰,雖隻是一瞬間,但周全也是直接跪倒在地。   頭皮直接被砸破流出了血。   那一粒小水珠更是如人一般惶恐不已,開始自動流轉。   在周全看不見的景象中,這水缸中竟有著絲絲白色朦朧煙氣冒出,精致而又空靈。   白色煙氣水水珠流轉,一絲一絲的融入其中。   月有天上月、人間月、心中月。   天上月懸於星外,人間月我等所望,心中月自心之想。   水缸中所養的便是人間月,或者說是葉寒春所拘來的命歸。   古詩人中,李白所繼承的命歸就是人間月。   人間月有何用?   無人寄相思,無人訴相識。   空聊白發一紙,空想人生一世。   可以說任何一名鬼神最不想要繼承的命歸必然有人間月,因為無用,隻得空愁。   鬼神本就需要斬因果,無因果又怎能得愁呢?   天下無人可當李白,天下無人可繼李白。   李白醉愁,李白最愁。   李白用他手中的劍,用他心中的月,在這人間。   自囚,自愁。   或許他醉酒了,失了身前,落了江。   可他確實走出的那一步。   死前的那一劍,真正得到了五分風采。   可惜他是如何做到那一步的,已是無人得知,後麵有人繼承了人間月,也再也做不到李白的高度。   而人間月的上一任主人,名為安從春,卻是另辟蹊徑。   身化人間月,大道在我身。   安從春雖然失敗了,但他留下來的這一句話卻是成了人間月的一條方向。   可惜往後除非葉寒春死去,世上便再無人可得人間月。   安從春死前是與葉寒春交戰,那時的安從春已將自身化作了半輪人間月,按理來講安從春在神字這一個階層絕對不弱,打不過至少還可以逃跑。   可葉寒春不知用了什麼手段竟然直接將安從春斬殺,那半輪人間月更是被葉寒春給拘了下來,養在了這臺水缸中。   每日每夜催生月氣,用來修復自身傷勢。   而月氣,就是老鄭頭口中能讓周全他們恢復壽命的藥材。   因為隻有半輪人間月,人間難存,因為無根,才需要金曦露來養。   這一整個水缸中的金曦露可是別人一甲子的心血,就這樣被葉寒春給搶了過來。   誰讓對方惹她不高興,她不高興,別人也別想好過。   葉寒春的人生信條就是——委屈別人,成就自己。   葉寒春出生在明朝成化時期,她的三觀早就與現代人脫離,她也滿不在乎。   能走這麼遠的哪一個不是瘋子呢!   金曦露無聲無息地吸收了全部的月氣,葉寒春一巴掌將金曦露推向了周全。   須彌之間,已點在了周全的額頭。   有些涼涼的。   周全撫摸額頭,感覺也沒什麼變化,眼神帶著疑惑看向葉寒春。   “回去吧,現在沒你什麼事,他們還要很久。”葉寒春繼續抽著她的煙桿子,沒有回答周全的問題。   周全見葉寒春回避,也不好意思再多問什麼,恭敬地行了個禮,道了聲謝便轉身離開。   直到確認周全走遠,葉寒春才不再掩飾,右手直接扶住水缸邊緣,猛地吐出了一口血。   “咳咳。”   嘴角的血絲垂著,映襯著葉寒春這瘦弱的身影,仿佛下一秒她就會油盡燈枯。   用衣袖擦掉嘴邊的血,葉寒春神色略顯疲憊。   “小家夥,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啊。”葉寒春喃喃自語道。   “你說啥?”   身後有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   葉寒春愣神的轉過頭,隻見周全手中提著刀,嘴角勾著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微笑,樂嗬嗬的看著她。   葉寒春直接炸毛了:“你咋在這兒?”   她剛才的感知中周全可是已經離開了。   大街上我提著這一把刀,我不得被抓啊?   周全心裡忍不住徘徊了一句,表情卻是饒有興致的問道:“葉前輩,你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葉寒春陰沉著臉,心想自己要不要趁現在直接把周全套上麻袋一頓暴打。   葉寒春想的許久:“滾!”   字正腔圓。   周全瞇著眼睛,臉上賠著笑:“葉前輩你看我這大半夜的,就這麼拿著刀出去不得被抓。”   帶著鋒利物品在公共場所上犯法,這個周全了解過。   《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三百二十二條和《中華人民共和國治安管理處罰法》第二十二條的規定,攜帶鋒利刀具在公共場所或者交通工具上,未依法攜帶或者攜帶危及公共安全或者他人人身安全的物品的,處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罰款。   葉寒春臉色更黑了,強忍著心中的怒意。   周全這是拿了碗還要順走鍋。   給你臉了!   “呼呼。”葉寒春臉上一陣紅一陣黑的,你不動告訴著自己不要生氣,不要生氣……個鬼!   葉寒春怒了,一巴掌拍出。   無形的威壓如海浪般席卷而來,直接將周全給轟了出去,順帶把門關了起來。   周全落下來後穩住身形,小聲嘟囔著:“不給就不給嘛?生那麼大氣。”   但隨後,一把流光直接從屋內射出插在了周全麵前,周全下意識的退開,流光毫無阻礙的破開了地上的石板磚。   周全停下來後定睛一看,隻見是一把刀鞘,周全查看一眼四周,確定沒人看到後小心翼翼的走過去費力拔出來認真觀察。   鞘由光滑拋光的材料製成,在光線下閃閃發光,使其具有光澤。鞘的顏色是純凈的白色,就像上等的玉器。   鞘的邊緣點綴著精致的金絲,為整體設計增添了一絲奢華和精致。   周全試著把白首插進去。   下一刻那溫白如玉似公子的刀鞘忽然發生變化。   如玉一般的材質竟然有著紅血點綴,綻開一朵朵妖艷的玫瑰,金絲化作枯骨,多添幾分古涼。   一切的異變隻發生在這一瞬間,而白首與這刀鞘完美契合。   恰好有著月光灑落,這刀背上有著如水波蕩漾的字出現——我問劍,大道浮於青天。   也是在這字出現的一刻,周全腦海中不由自主的看到了一幅畫麵。   是雪白的山,罪惡的火。   一人青衣,單手握刀,身前是數百名麵目猙獰如戾鬼的人,青衣身後是那麵色絕望與悲愴的屍體。   青衣一人走天下,與天下人為敵。   周全推測對方可能就是白首的擁有者之一。   他不知道對方是誰,也不知道對方有著怎樣的經歷,他隻是一個旁觀者。   安靜的觀看是他所能表達的最高敬意。   故事沒有改變,似乎隻是一個畫麵,但一個畫麵所承載的故事永遠不止一個畫麵,那是一個人生。   畫麵消退,如潮漲潮落般迅速,周全在刀鞘的另一麵看到了另一行字——叩門,叩心,欲叩身。   人生所求,不是心無悔,求的是行無悔。   這字像是鋒利的劍,透露出的是一股撐著這天的堅強。   周全看不懂其中的意味,抿抿嘴,把白首收好,神色恭敬的朝著房子敬了一禮,隨後轉身往家裡走。   背後是黑夜,孤寂與寒冷,天上是玉盤,濁雲與寰宇。   腳下是回家的路,有燈光,有家人。   少年是在成長,周全又何嘗不是呢!   ……   “轟。”   刀光如瀑布直撞而下,一道人影直接被沖撞出去。   正是冉如意。   老鄭頭左手伸出,五指張開,一捏。   神通——鬥轉星移   空間一陣轉換,如同不斷轉動的魔方一般。   再一次出現在老鄭頭麵前的冉如意眼神有些絕望。   差距宛如天塹。   老鄭頭再有一刀,天地有清濁混合,卻也有上下隔分。   那垂天而落下的瀑布竟直接被斬斷,肆意宣泄,不斷摧殘著這方天地。   樹木橫斷,水流分截,山石飛屑。   神通——鬥轉星移。   宛如瞬移一般,刀光眨眼間就已跨過萬重。   在刀光快要接觸到冉如意時,一點紅花開。   命歸——我嘆猶憂   世間一切,重莫過悲。   一瀑刀光恍若受到了什麼恐怖的壓力瞬間坍塌下來。   老鄭頭眼中依舊不見任何顏色,手中厚淵再出。   紅花凋零,猶如佳人枯。   你要紅花開,又要重如悲。   美好世俗憶悲苦,又豈是這般容易。   刀氣不退,直斬麵門。   生死之間方有大突破……個屁!   “停。”冉如意大聲喊道。   話音剛落,刀光便如退潮一般散去。   冉如意大口喘著氣,這麼高強度直麵生死的戰鬥,哪怕是假的,也足以讓人忘乎所以,如真處於生死境地。   老鄭頭把刀收起,一針見血的批評道:“氣不穩,勢雜而不及,每一次卡點都不能很好的利用,明明身負這麼多寶藏,卻完完全全當成垃圾。”   冉如意不服氣的道:“我又不是玩這個。”   “玩。”老鄭頭怒目圓睜:“那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   冉如意也是被這話嚇到了,實在是老鄭頭這話並不是玩笑。   老鄭頭注意到冉如意眼中的恐懼,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心中不禁有些失望,左手向下一壓。   山體崩裂,巨大的裂縫從山腳一直延伸到山頂,猶如大地的一道傷痕。   緊接著海水上漲,淹沒了所有的過往。   老鄭頭和冉如意兩人站在難以分辨天地的海天一色中。   老鄭頭雙手環抱,橫眉怒目:“兩個月後,達不到我對你的預期,你就可以死了。”   冉如意敢怒不敢言,隻能憤怒的瞪著老鄭頭。   老鄭頭全然不顧,他現在沒有殺冉如意是念在周全這一份上,沒有就是想要為死後的棋局留下一點後路,要不然他哪裡會耗費心神在冉如意身上,直接一刀砍死。   老鄭頭冷冷的開口說道:“你要是現在想死,可以直說。”   冉如意聽到老鄭頭的話,心中一陣憤怒,但她知道現在不是沖動行事的時候。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控製住自己的情緒,然後冷冷地回答道:“繼續。”   老鄭頭神色不變,淡定的抽出厚淵對著激起戰意的冉如意再一次出刀。   海水倒退,顯露無邊山石。   老鄭頭平靜的臉色像是千年不變的神龕,冉如意也被這變來變去的景象整的麻木。   被激發出來的怒意再強也不可能改變弱的事實。   像冉如意這種因為一兩句話就被激起戰意的情況老鄭頭見多了,他也殺過不少。   當年杯酒鬥奇猿的聞少暝不過就是兩句撩撥就火上澆油的愣頭青罷了。   怒意在強,也隻能是弱者。   就如當年的他。   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