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次機緣巧合之下,他意外吞下了這顆心血珠。 那一夜,他因某些原因激怒了婆家人,被驅逐出門。 當時他身無分文,隻好前往剛修葺的山神廟,打算在廟前度過一夜。 然而,他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不安,仿佛即將麵臨死亡。 盡管他想要反抗,卻發現自己無法動彈。 在驚恐萬分的時刻,他看見了山神,與廟中的那幅畫中的山神一模一樣。 山神與他進行了一場交易,他成為了鬼神,而山神獲得了整個村子的祭祀獻祀。 他吞下了心岐大蛇的心血珠,然而與卻?吞食的八岐大蛇的蛇膽不同,他未能幸免於難,被八岐大蛇殘存在心血珠中的精神殘識反噬。 他回到家中,將八岐大蛇的精神殘識平分給了家裡的五口人,導致他們全部死亡,但也讓他們的身體發生了變異。 之後發生了什麼,他完全不清楚,隻是模糊的一直在傳教,控製、建造、到如今的獻祭。 “噌。”他的聲音發生了變化,身體也開始不受挖製的顫抖,他感覺到了,可無能為力。 死亡隻是延緩,這是連鬼神都無法阻止的,六百年在人類眼中,又與長生有多少區別。 彭祖大壽八百歲,可當真以為人人都是彭祖,彭祖隻是一人。 他也不想那麼多,人之極泰,究天之理,與他何乾!一天是一天,越是執念,越是難話,他又有什麼可執的。 心中怨氣早已在成為鬼神一夜斬殺,如今反倒是死就死吧! 念頭散去,又有另一個念頭無端升起——死生同府,長生不死。 他親眼目睹了這片祭壇的詭異變化,他的身體在異變中血肉滋生或脫落,伸出的手逐漸轉化為一種奇異的爪子,試圖抓住不遠處那顆鮮紅的心血珠。 他看到了這一切,可他的視覺器官早已不復存在。 啊啊啊! 他發出驚恐的尖叫,然而卻沒有任何聲音傳出。 他看到他的身體重新長出了眼睛,那是山神的眼睛! 啊! 崩潰的情緒飛快的蔓延。 而那隻手,已快要觸碰到心血珠子了。 隻差一點! 嗒! 一聲踏地聲出現的很是突然,讓人毫無防備。 纖纖玉手抓起那顆心血珠子,那位楊女士戲謔的看著異變的袁衣添,或說是,那位想借此機會,趁機復活的山神。 “怎麼?不股氣。”她把玩著手中的心血珠子。 “如若不是楚定玄,他和你,早就被我吃了。”山神平靜道。 楊士莞爾一笑,不置可否,道:“那如今的你呢?被我擺局,隻得一搏,最後連你這半成品的不形身都隻能被我。” 她嫵媚的舔了下嘴唇:“吃乾抹盡。” 周全猜錯,有些細節是對的,但全局上,一座亂墳,全是死的。 這裡不是隻有邪教,還有藏著的一個老怪物,以及馬生,這個二五仔。 潭微那一句“晦氣”是因為她要幫這山神脫困,至於為何,這就涉及一些釀入酒的陳年往事。 總而言之,周全會進入神祀祭壇壓根不是意外,是被騙過去了,要的就是產生的猜測,從而導致一係列的變動,讓這裡的防守為之一空。 事實上破局之法也有一個,那就是山神不去驅散袁衣添的識根,和袁衣添共同執掌這一身體,但這一線機會渺茫,周全和長城全都猜錯了馬生和袁衣添的能力,馬生的能力才是迷心。 他從最開始就在謀一口肉,不隻是喝一口清湯。 在袁衣添最初成為鬼神時,他並未擁有自己的意誌,山神也尚在沉睡。 在那馬生通過催眠和蠱惑,對袁衣添產生了影響,這使得楊家村血腥神祀的第一筆,成為他推動的傑作。 袁衣添並不了解,也無法了解自己被馬生植入了虛假的記憶,使他對馬生產生了信任。 而馬生則隱藏在幕後,利用袁衣添的身份施展迷心術。 他甚至通過迷心術向長城的人傳遞了一個信息,即存在危險,而他的能力也經過了偽裝,從而引發了矛盾的沖突。 矛盾,由心而生,迷心,造出一段矛盾的心,不就行了嗎! 換而言之,他是這一計劃的容錯機製。 袁衣添的識根上被他強迫種下一段記憶,隻有在死亡的那一刻,才會徹底浮現,然後,砰,變異了。 這也是山神不能反抗的原因,因為他現在還在死命的壓製袁衣添識根異變的神識,無心也無力去對抗這位老對手。 “馬生那小趴菜能出來蹦,可不代表你們願意。”山神說出了馬生這一個名字,也就證明馬生已經被祂記住了。 楊女士忽然“嗬嗬”的低笑起來:“你以為是誰?楚定玄破三重,河道被吃的渣都不剩,你覺得還有誰!” 她癲狂了,詭異地笑道:“你還別掙紮了,我既然會跟你在這廢話,也不怕你做出什麼。” “借,死,換,生!” 她一字一頓地念出那段話,眼睛緊緊盯著山神的眼睛,試圖從中捕捉到一絲情緒,哪怕是一絲一毫,然而卻一無所獲,隻有死一般的寂靜和空無。 楊女士不再繼續執著,收起了那瘋狂的表情,坐在地上,不介意地麵的臟亂,她伸出食指,將那顆心血珠子輕輕彈向遠處,珠子在地上滾動,撞到了一隻鞋子。 淺予彎下腰,撿起那顆心血珠子,遠遠地朝楊女士揮手致謝,笑得像個商人,轉身又一次消失在視線中。 楊女士則繼續坐在祭壇上,等待著周全他們喝下一口湯,或是熬死山神。 百年時間,白雲蒼狗,這幾日而己,又有什麼不可等的呢。 周全他們唱不喝那口湯,與她何乾! “篤篤篤。”周全抬起頭,看向趴在上麵敲著巨石的卻?,雙手環抱,歪著頭:“到底好了沒。” 卻?沒應答,抬起手指這邊高敲,那邊敲敲。 周全不禁咋舌,也隻得一找個好點的地方坐下休息,去舒導那積壓在心底那些狂暴紊亂的戾兇。至於孟秋竫和麗婘瑔,周全為了防止冉如意和崔恔猛那邊也被襲擊,讓兩人趕過去支援一下。 而他和卻?,說是要去宗祀那看看有沒有線索,結果卻是留在這不走了。也不是,卻?分出了幾個分身去察看了。 吐納之間,氣入體內。 周全閉眼靜坐,白首放於旁邊。 風吹過敗地,時間走過。 周全再次睜眼時,淺予勾著淺笑坐在他身邊,拿著心血珠子敲了敲白首。白首想要吸食,可似乎有無形的屏障包裹住它,使它動彈不得。 麵對淺予的調戲,白道快瘋了。你不給你給我看乾嘛?羊兔子吧!!! 周全側過頭來,把手搭在白首上,一瞬間把它收了回去,道:“乾嘛?” 淺予收回調皮的手,清了清嗓子,一抹微笑假的依舊:“你失氣啊!” “你說呢?”周全反問回去。 淺予那一句“你也不是那麼堅定了”看似是說周全的態度,可周全態度是什麼。 走過這些人生,他內心的態度依舊無奉獻精神,這一次要不是孟秋竫他們要來,他會來個屁!這些人死了跟他有關係嗎?他來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死了! 周全不再堅定的是自己的所看,所想,它們,是真的?他有些迷茫,迷茫他所做出的選擇。這種子很早就埋下了,在老鄭頭承認棋局,在知曉卡默別有目的,在他走解六這條路時。 他甚至開始迷茫過往。 淺予端坐好,收起他那似有若無的淺笑,遙望著不知何處,平緩開口:“事實上你想那麼多也沒什麼用啊!” “假,人生本來就是假的,你看那些不了解真正的世界還存在著鬼神的普通人,他們的人生也是高位上的編的世界,也是假的。” “人生還有很多假的,父母不會告訴你他們的累,老師不會告訴你們社會的冷、伴侶不會告訴你們過往的醜、朋友不會告訴你們心中的壞,這些都是騙,都是假。” “悲哀者很多不會訴出他們悲哀的原因,可恨者大肆宣揚,上位者要的遮羞,那些沉默的要麼爆發,要麼繼續沉默,真真假假,多少人去細究,人們記住的,是人生中那些真。” 淺予以一種平述的口語去開解周全。他從來不覺得周全是個傻子,一個傻子能活著坐在這? 潭溦也懂,所以她利用周全的認知來構成這一環“巧合”,其他人也是,鄭王山、還有在周全身邊謀局的所有人,他們都是。 淺予沉默了一會兒,轉而說道:“其實你走不走這條路,你如今所遇見、所知曉的,都不會因此改變,你隻是一名旁觀者。” 周全“嗬”的低笑一聲:“和我徐叔一樣。” 旁觀者,和觀眾真像啊!悲涼的心境,他懷疑所有,無論是誰,死人還是活人,幫他還是害他。 淺予張張嘴,欲言又止,旋即搖頭,失笑道:“你覺得什麼是真?” 周全沒應答,淺予撐身一躍,站了起來,回頭看著周全:“沒有什麼一定是真,有人說了謊,有人聽了進去,那謊就成了真。” 淺予又搖搖頭,道:“這是我的真,你的,還沒有。” 周全不說話,低下頭,在陰影裡沉默了一會兒,淺予在旁邊雙手放於背後。 周全直接起身,快步來到巨石麵前,卻?見狀,連忙下來,拍拍衣服上的灰:“老大,怎麼了?” 周全沒答話,在巨石麵前停了下來,卻?感知到周全狀態不對,就要上去詢問,淺予抓住了他的手臂。 “放開。”卻?冷聲道,也不問淺予是何時來的,現在他的注意力全放在周全身上。 淺予眼中含笑,“別去打擾他。” 話音未落,隻見周全二話不說抽刀而出,奮力劈砍在巨石表麵,刀刃與巨石相交的瞬間,發出了一聲巨響。 隨著一聲轟鳴,巨石被劈的四碎開來 周全保持著劈刀的動作不動,眼眸多了幾分暗沉,虎口震裂出血,鮮血順著刀棲被白首瘋狂吸收,周全咬牙,忍住疼痛,純粹的泄憤,再一次揮刀,將巨石的碎塊全都轟砍成碎塊才罷體。 血流了一地,白首也不吸收,那壓抑許久的暴戾被這一次全部發泄,場中的人除了淺予無礙,所有生靈智慧的不用去細心感受,那壓抑的想死的暴戾足以讓人昏迷過去。 周全躺在地上,身體無力地顫抖著。 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而淺薄,已經失去了意識昏了過去,手中的刀還是緊緊握著,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願鬆手。 陽光透過雲層灑在地麵上形成斑駁的光影。 遠處的天空灰蒙蒙的。 …… “呃,呃。”周全頭痛的睜開雙眼扶著頭,撐著坐了起來,等頭痛減緩才四處張望,觀察起四周。 天已經黑了,不遠處篝火驅散寒冷,帶來溫暖以及淡淡的煙熏味道,底下的柴堆時不時爆出火星,附近還有五頂帳篷,而他自己也在一個帳篷裡。 怎麼感覺不到腿了,不會給撞癱瘓了吧!周全一驚,連忙低頭一看,嘴角不可遏製的抽搐,伸出手把壓在他腿上的崔恔猛給搖醒。 “啊,誰,誰偷襲我?刺客。”崔恔猛腦子還沒清醒,傻傻的。 “我!”周全板著臉,沒好氣地看崔恔猛犯傻。 他就不明的了,一個在特訓時一個動靜都能瞬間清醒,怎麼一出來就成了隔壁家的二傻子。 崔恔猛一點點回神,“我,是你啊,我就說。” 他一頓,眨眨眼,不太確定的掐住周全的臉皮,還不待扯一下,周全就給推開,不耐煩的道“乾嘛?” 崔恔猛默默伸出二根手指,在周全眼前晃來晃去:“這是幾啊?” 周全一臉莫名其妙,直截了當:“說話。” 崔恔猛這才鬆了口氣,周全剛準備問話,崔恔猛一把抱住了他,哭喊道:“你要嚇死我們啊,你知道你昏迷多久嗎?兩天啊!你可把我們給嚇的啊!” 周全對崔驚猛的話並未感動,拍拍崔校助的背,弊紅了臉,扯著嗓子艱難道:“快鬆開,我快沒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