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慶坊楊存中府, 夏日的天氣炎熱異常,就連樹上的夏蟬,仿佛也忍受不了這悶熱的天氣,在樹上不停的知了知了。 此時的楊存中坐在書房的椅子上, 身穿一套居家便服,手中拿著蒲扇扇著風。 而在他麵前,一位身穿宋軍製式軍服的軍漢,躬身站立。 此人頭戴紫羅汗巾,腳踩黑麵官靴,他恭敬的對楊存中說道:“殿帥,下官已經查清楚了,那吳仁義的身世背景,生意往來全都記載於此,請殿帥過目。” 楊存中笑著接過軍漢遞來的信紙,用蒲扇指了指對麵椅子說道:“宏祥啊,坐下說話,不用拘束。” 何宏祥口中稱是,小心翼翼將屁股坐了一半椅子,看著楊存中瀏覽信紙。 “哼……如此看來,這吳仁義所圖非小啊!” 過了好大一會兒,何宏祥已經有些昏昏欲睡時,楊存中將手中信紙看完,憤怒的說道。 他一個激靈立刻清醒過來,連忙認真的說道:“是啊,殿帥。這吳仁義和魏三等人狼狽為奸,欺行霸市,簡直無惡不作。” 楊存中點點頭,喝了口茶又問道:“湯相公那裡最近可有什麼事兒?” 吳啊想了想,回答道:“回殿帥,湯相公還是老樣子,在朝堂上極力主張宋金重修議和條款,與力主抗金的張浚張相公,又吵了起來。” 楊存中斜了他一眼,淡淡說道:“我不是問你朝中動靜,湯相公私下有什麼動作嗎?” “這倒沒有,就是……” “就是什麼?” “是這樣,湯相公的次子湯碩,前段時間和吳仁義一起,去西湖花船上喝花酒去了。” “至於兩人交談過什麼,屬下沒有打聽出來。”何宏祥低頭說道。 楊存中明白,這吳仁義的靠山就是湯思退,畢竟吳仁義和湯思退乃是是青田同鄉。 如果這吳仁義直接去見湯思退,便會落在有心人眼裡,怕是會授人以柄。 但是去見湯碩就沒這麼多顧慮。 正當楊存中在扇著蒲扇沉思時,廳外一位管家模樣的老者走到書房門口,低聲說道:“阿郎,李寶李立鬆將軍在府門外求見。” 這聲音將沉思中的楊存中驚醒,他看了眼何宏祥,緩緩說道:“何指揮使,你派人繼續盯著湯相公府上,有什麼消息及時告知我。” 何宏祥起身拱手施禮道:“殿帥,下官省的,告辭。” 他知道楊存中有客人來訪,故此趕緊施禮退下。 楊存中對著老管家揮揮手,意思是去請進來。 不多時,老管家領著一位膀大腰圓的壯碩中年漢子走了進來,正是賦閑在家的李寶。 李寶進屋後對著楊存中施了一禮,興奮的問道:“殿帥,您讓我來是不是有什麼消息?” 看到李寶不等坐下,就急忙問東問西,楊存中淡定的說道:“立鬆啊,不用這麼心急。” “你猜的沒錯,臨安知府趙子潚已經接了拜帖,約我們明日一早去見他。” 雖然趙子潚在品級上要比楊存中低,僅是正三品,但他可是臨安知府,相當於首都市長, 而且他還是趙宋宗室,故此對楊存中不冷不熱。 而且文官歷來看不起武官,為了和武將區分開來,所以在世人麵前一直自譽為清流。 李寶高興地說道:“多謝殿帥牽線搭橋,立鬆感激不盡。” 楊存中笑了笑說道:“唉……你我之間無須客氣,隻是還有一件事,就是那吳仁那賊廝, 我覺得此人黨羽還是秘密處理比較好,萬一鬧到官家耳朵裡, 這種事反正也動搖不了,官家重用湯進之的心思。反而又會迎來主和派與主戰派的互相攻訐。” 李寶小心翼翼的問道:“殿帥的意思是?” “近期朝堂上不太平啊,湯相公和張相公又在官家麵前大吵了一架,弄得官家不勝其煩。 我的意思是,咱們私下裡將吳仁義和金沙幫鏟除了,斷了他湯進之一臂。也讓他有所收斂” 李寶沉思一會兒,覺得楊存中在揣摩宋高宗的心思上,比自己要強了無數倍。 他的建議還是聽從比較好。 於是,他振聲說道:“末將聽殿帥的。” 楊存中點點頭,滿意的笑了。 …… 三元坊李寶府, 此時,李寶府門前,一位穿著粗布衣服的年輕小郎在急匆匆的敲著李府大門。 “哐哐哐……” “誰呀?”隻聽見裡麵傳來一聲有氣無力的問話聲。 這位年輕人著急的說道:“李二郎在家嗎?我是他的朋友阮小乙。” 門內那人聽到這話,將大門緩緩打開一道縫隙,打量著門前之人說道:“二郎他不在家,你找他有何事?” 阮小乙著急的說道:“那你知道他去哪兒了?我家黑熊哥哥有急事尋他。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哦,他好像去西子湖踏青去了,” 開門的正是李府仆役程大山,他休養了幾天後已經可以下床走動, 但身體還沒恢復利索,不能乾重活,於是閑不住的他,就主動要來門房看門。 程大山見對麵阮小乙著急忙慌的樣子,看了看天空,說道:“他們一大早就出去了,看天色估計快回來。” 阮小乙這時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楊黑熊交代他一定要找到李公佐。 “如果連這個小事都辦不好,我怎麼對得起眾位哥哥們對自己的照顧。”阮小乙沮喪的想道。 接著,他有些委屈的坐到臺階上,低頭喃喃道:“那我在這裡等他吧。” 程大山記得好像聽二郎提到過,阮小乙這個名字,他看了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少年, 有些不忍的說道:“小乙哥兒,你還是進來,在門房裡等吧。” 阮小乙回頭看了看程大山,見他並沒有看輕自己,反而邀請自己進到家裡,有些局促的說道:“那……那好吧。” 兩個小少年坐在門房裡的木板床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阮小乙驚喜地站起來問道:“是不是二郎回來了?我去看看。” 程大山身上的傷沒好利索,捂著胸口慢慢向大門走去。 還沒等程大山走到大門口,阮小乙就迫不及待的打開大門,可誰知門外卻不是李公佐等人,而是站著一主一仆兩位麗人。 原來是去蘇府問親的蒲蘭馨和慕荷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