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 那天,李劍霜約崔長河吃飯。剛見麵,李劍霜的第一句話,就質問,最近做了什麼好事。 “上班看病,下班看書,還能做什麼?” “專職為女患者看病唄。” “什麼女患者?哪一個診所,來看病的不是有男有女。”崔長河馬上意識到這家夥提到的是什麼事,他努力回憶,在那個時間、那個地點,是否見過李劍霜。 “還得我幫你回憶呀。這麼快就忘了,前天下午……你在建設路的一家咖啡館門口……你見的是誰?你們的口腔診所什麼時候還需要出診了?”李劍霜的表情似笑非笑。 “誰?” “我也不認識,我知道她是誰。你在咖啡館門口站了十分鐘,一個女孩過來和你打招呼,你們一起進去了。” “我以為什麼事呢!熟人,正好在咖啡館門口碰上了,進去聊兩句。” “熟人?”李劍霜比劃著照相的姿勢,“我怎麼看著,你手裡拿本書,書裡還都夾著花,明顯是給不認識的人一個暗號。什麼年月,還裝文藝青年,土掉渣了。書名還用我說嗎,生命不能承受之輕!” 崔長河默不作聲。 這是他唯一的一次相親。那女孩是韓教授介紹給他的。韓教授竟然顯得拘謹。“她是我同學的閨女,我了解這個孩子,不錯。當年,我和你師母也是相親認識的,我故意在書裡夾朵花,她一看見,就喜歡上了。” “無言以對了吧!第幾次了?”李劍霜看透了秘密,洋洋得意。 “第一次。老師介紹的,能不見嗎!” “我看你可不像初犯。我要不是到那附近蹲點,還被你蒙在鼓裡。”李劍霜盯著崔長河。 “你不好好抓賊,總看著我乾什麼。” “我沒想看你,你直接往我眼裡鉆。你這麼一個大高個,西服革履,白白凈凈,那天還故意地戴墨鏡裝酷,在一群人裡麵,屬你最能反光。” 崔長河嗤嗤地笑了。 “成了嗎?” 崔長河又不做聲了。 李劍霜拉開衣領,露出一塊紗布。“差點要了命。” 崔長河的臉剎那間沉下來。 “李劍霜,你這刑警當得忒玩命,以前頂多衣服劃個口子,臉上有點小傷。你知道這是什麼位置?胸鎖關節,那下麵是頸總動脈!” “那個動脈沒傷到,沒傷到。但也是挺危險的,流不少血。多虧新來的小法醫,一直幫我按住傷口,小姑娘說了,到醫院手都麻了,隨後兩天,連筷子和筆都拿不住。你說,這救命之恩,我怎麼報答?” “打住。還想關心你的傷,你反給我演苦肉計。她對你有救命之恩,我就要以身相許。” “怎麼,怎麼,像你吃虧了似的。我已經把你的情況詳詳細細地和她說了,醫學博士,聰明,還特別努力,她非常滿意。” “我還有了解情況的權利嗎,有的話,我想知道,小法醫,究竟是個子小還是歲數小?” “都小。可是,人家有個地方大呀!”李劍霜誇張地張大嘴。 “李劍霜,你少下流。”崔長河睺了他一眼。 “背景,我說的是背景大!你起早貪黑地經營診所,比我農村種地的二舅都累。你和她要是成了,隨隨便便,想進哪家醫院就一句話,那個老蘇之流的還敢反對嗎?” “李劍霜。你都是從哪兒學的這些東西。我要是真能做出這樣的事來,何必淪落到今天這步田地。我不後悔,我相信我的努力,我相信我是最好的醫生,我的診所會超過譚州所有公立醫院的口腔科。” “懂。懂!別激動。我和你道歉。咱不提背景的事,咱就說小姑娘,人真不錯!” “小姑娘我也不想提,你能不能不管我的事。” “崔長河,就算你曾經受過多少打擊,又怎麼啦,你非要把自己往當和尚那條路上逼。認識下姑娘,交交女朋友,這還用得著我給你講道理嗎?人家真沒有嫌棄你是開診所的,也沒嫌棄你的年齡大。到你這兒不同意,你叫我在單位怎麼繼續做人。” “活該!”崔長河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成!以後,以後,我再管你的破事……” “破事”這兩個字是從李劍霜的牙縫裡擠出來的,還不解氣,又加上一句話,“你記著,欠我一次。” “我欠你什麼?和你介紹的姑娘相親。”崔長河哭笑不得。 崔長河見到小法醫,在一年多以後了。 崔長河被李劍霜叫到刑警隊來,他們在走廊裡遇見了一個女警官。她的相貌非常漂亮,個子不算矮,挺著孕肚,別有風韻。擦身而過的那一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李劍霜對崔長河努努嘴。崔長河瞬間明白,這個女警官是誰,回頭,又瞥了瞥她的背影。 李劍霜陰陽怪氣地說:“沒機會啦!人家嫁得好,強強聯合。” 進了李劍霜的辦公室,李劍霜把自己喝水的罐頭瓶子推到崔長河麵前,“喝點水。” “有事說事,你一客氣,準沒好事。” “好事!我連續破獲重大案件,坑蒙拐騙都湊齊了。案子破了,還有個程序要走,受害人需要辨認嫌疑人。你知道吧,就是站一排人,有一個是真的,其他人就是陪襯。等一會,你……也湊個數,做個陪襯。” “叫我來就是乾這事,我長得像壞人?” “壞人怎麼了,壞人就不能又高又帥。你作為奉公守法的優秀公民,也是我們刑警隊需要的人才。還需要我給你講道理,這也是公民的義務,是不是。” “行吧。” “那就說好了,以後隨叫隨到。” “什麼,什麼?”崔長河意外,皺起眉頭,“神神鬼鬼,以後還有?你還賴上我了,怎麼?” “乾過什麼壞事,怕被人認出來。”李劍霜笑嗬嗬地看著崔長河,突然大笑起來。“你不會真乾過什麼壞事。我告訴你,別犯到我手裡。” 第一次,崔長河緊張,但也感覺有趣。 一次接著一次,來刑警隊的次數多了,崔長河有些擔心。 “他們要認錯人怎麼辦?”崔長河問李劍霜。 “將錯就錯。” 崔長河以為李劍霜純粹在開玩笑,“凈上你這狗東西的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