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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崔長河被憋醒了,秦貝貝捏著他的鼻子,一臉的嗔怪,“丟死人了,你不是說,晚上出去睡嗎。你怎麼沒出去呀。”   “我……”   昨天崔長河是要出去睡的,但是秦貝貝偎在他的懷裡,兩個人都沉沉睡去了。   “你叫我怎麼見你爸爸媽媽!”   他們從臥室出來,家裡的氣氛並不尷尬,崔長河的爸爸媽媽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各自忙著各自的事情。也許是昨天太累了,大黃三世躺在地上,嘴裡嗚嗚的,眼睛睜不開。   “來吃早點吧。”崔長河媽媽一邊說,一邊打著哈欠。“等會,我和你爸爸出去買點菜。貝貝還想吃什麼?”   “我去吧。你們都夠累的了。”崔長河趕緊說。   這回,崔長河媽媽也沒推辭,她也想和秦貝貝多說說話,從外貌上看,她對這個女孩非常滿意,但是對這個女孩的家庭背景,她還想再多了解一些。   “你的媽媽是處級乾部?你的爸爸是大學教授?”崔長河的爸爸聽完秦貝貝的介紹,心裡五味雜陳。長河的媽媽是小學老師,而他作了一輩子的乾部,在寧河這個小地方,算是挺高的職務了,也隻是個科級。崔長河爸爸心情墜入穀底,臉色有一點點的難看,不等秦貝貝再說話,他起身走開了。崔長河的爸爸不是一個小氣人,不會因為別人比自己強而心生嫉妒,他的邏輯是,貝貝家的背景如此深厚,長河雖是在譚州有自己的事業,但是和貝貝結合,還是像倒插門一樣。   秦貝貝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茫然地看著崔長河的媽媽。崔長河媽媽笑著說:“崔叔叔的身體不好,讓他去歇歇。長河你們都在一起聊什麼啊?他沒和你講過,他以前有個女朋友吧?”   秦貝貝點點頭。   “我就不喜歡那個女孩,長河喜歡,那時候他的年齡小,好多事情看不透。長河小時候的事情,他也都和你講過嗎?”   “講過一點,好像他一直很優秀的。”   “那可不。”崔長河的媽媽來了神,兒子的成長過程就深深鐫刻在她的記憶裡,“從幼兒園開始,得獎狀就是家常便飯。一年級參加紅花杯知識競賽,人家給我拿個縣級一等獎回來。我就問他,你從哪學到了這麼多知識。圖書館吶,我去圖書館看書啊。你瞧瞧,那麼點的孩子就懂得去圖書館看書。現在想想,就是一個小大人。”   秦貝貝笑著聽崔長河的媽媽說話,也在暗暗比較,崔長河的性格究竟更像他的媽媽還是爸爸。   “我兒子,從上了大學就是幾乎沒回過家。沒在家住過超過一個禮拜。回家看看馬上就回學校,心思全在學習上,要不,他的醫術哪能這麼好。當牙醫的競爭也是很激烈的,我去譚州見過一回他的那個朋友,叫什麼吉,那個人技術可不行。我覺著,一個是我們教師,一個是醫生,那必須是科班出身,而且必須是出類拔萃的。否則的話,誤人子弟、害人性命,那都是缺德。”   “有一年,長河不是回家待了很長時間嗎?五月份就回家了,開學以後了,才回學校。”   “有這事?對,對,是在家住了挺長時間的。”   “那一年,確實在家待的時間長,也沒有你說的這麼長時間。高考都考完了,他才回來的,頭頂上還不知道怎麼搞得,受傷了。那年應該高考改在六月份了,六月份回來的,九月份回學校去了,一假期人都沒個精神。”   “你不是不舒服嘛,還偷聽我們講話。你就記得準?”   “你說的不對,我當然必須指出來了。我每天記日記,等會,我翻出來看看誰說的準。”   “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你這個人,怎麼這麼較真!”   “說你記憶有問題,你還不願意聽。好記性不如賴筆頭,長河小時候哪天尿過床,我都能告訴你們是幾點幾分。”   兩個女人被逗笑了,狗也被驚醒,湊到秦貝貝的身邊。它似乎更喜歡這個新的家庭成員,諂媚地用頭摩擦秦貝貝的腿。秦貝貝輕撫它的頭和脖頸。   “這隻狗明明是白色的,怎麼叫大黃?”秦貝貝不解的問。   “我和你說,這裡頭可有故事了。長河考上大學,後來我也退休了,成天守個空屋子也膩味,一個好姐妹送我一隻狗,小狗,金黃色的,開始叫小黃。養了兩年,長得和個小馬駒子似的,又改名大黃。長河剛讀研究生,回家過節,他拿什麼針,說是要在大黃身上做實驗,一針下去,大黃的心臟就不跳了。可把我吭壞了。”   秦貝貝忽然收起了笑容。   “害怕了。你別緊張,長河可不是有意害把大黃。當醫生,他管這叫動物實驗。第一次,有點毛躁,沒考慮後果。人家又送我一隻狗,還是黃顏色的,就叫大黃二世了。這個狗可為人類作貢獻了,長河回家,沒少拿它做實驗。針打下去,狗就軟了,那舌頭吐出多老長。狗都害怕他。我就逗長河,我說,兒子你這是學的獸醫。”   “長河有那種針,打下去就會,就會把狗麻醉了?”   “都是長河從實驗室拿回來的,這不,前幾天收拾房子還找出來一些,早就過期了,崔叔叔就都給扔了。”   “啊!”秦貝貝驚叫,她將手從大黃三世的嘴裡抽出來,手上已經汩汩冒血。   崔長河呆呆地坐著,仿佛置身事外。崔長河的媽媽急匆匆的在治療室、收費處、藥房之間奔波。   “兒子,你看看這藥對不對。”崔長河媽媽拿了一支裝在安瓿瓶裡的藥給他看。   崔長河點點頭。   “你別著急,有我和你爸爸呢。”說完,媽媽轉身有奔著治療室去了。   “長河,長河!”媽媽一副天塌下來的樣子,“我怎麼覺著那個大夫不行啊,打針的時候他的手都抖,別再把貝貝的手給縫壞了。你去給貝貝縫吧,我看那個大夫真不行啊!”   “媽,沒事。這都是咱這裡最好的醫院了,一共就縫兩針,您有什麼不放心的。”   “我和你說,老崔,這個狗一定要處理。這是咬的大人,要是咬到孩子呢!”媽媽轉頭和爸爸忿忿的說。   “我早就覺得這麼大的狗不安全。你說,孩子的小胳膊,它這一口不咬斷了。”崔長河的爸爸瞪圓眼睛。   “你說啥。什麼就咬斷了,趕緊呸呸呸……”崔長河的媽媽大聲說。   “我這不也是說最壞的可能,你急什麼?”   “那叫禍從口出,什麼不吉利的話都能說?”   兩個人像是真有那麼回事一樣,鬧出點盎盂相擊的動靜,引來護士的斥責,“誰的家屬,安靜!”   秦貝貝從診室裡出來,右手的無名指已經被包起來了,走到崔長河的麵前。崔長河拉起她的手,在食指上還有一道細細長長的疤。秦貝貝抽出手,“回譚州吧。”   崔長河開著車,盡量表現出輕鬆的感覺,好像一切的不愉快都沒有發生過。   “阿姨不會把狗怎麼樣吧?”   “送人唄,它犯了這麼大的錯誤,當然要承擔責任啦。”   “不怪它,是我不小心把手伸到它的嘴裡了。”   崔長河想說點什麼,又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但是又找不出什麼合適的話來說,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乾脆就沉默了。   “為什麼,你,你會有那麼多的麻醉藥?”秦貝貝麵無表情。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學校對藥品管理的沒那麼嚴格,甚至還有的同學把藥品偷偷拿出去賣錢。”   “你們算什麼,你們是醫生,怎麼能去害人。你們有知識,應該清楚那些藥能造成什麼後果,可是你們放縱那些人去做壞事。你們應該嘗嘗那種感覺,人清醒著,可是身體就和死了一樣。對於一個女孩,是多麼可怕,十幾年……那個陰影揮之不去,連睡覺都恐怖的事情……”   崔長河無法回答,甚至連點點頭或者微笑一下這樣的小動作都做不出來,神情麻木地開著車。回到譚州,秦貝貝在小區門口下了車,他們相互沒留一句話。   早上上班,劉偉麗買了兩杯咖啡,準備在上午工作開始前的一點空閑時間,聽聽秦貝貝講故事。第一眼就看到了秦貝貝的傷,拉住她的手,關切地問:“怎麼搞的,又受傷了?從你跟了崔長河,怎麼老受傷!”   “幫忙切菜來著。”   “說謊,你能把自己的右手切了?”   秦貝貝默默喝著咖啡。從她臉上的表情,劉偉麗看不出一絲一毫的喜悅。   “怎麼啦,大小姐?是未來的婆婆對你不滿意,還是你對未來的婆婆不滿意。我是過來人,這點鬥爭經驗還有。你要善於利用你的手裡的一張大牌……”見秦貝貝毫無回應,劉偉麗知道這裡麵的事情不簡單。   秦貝貝看著劉偉麗冷冷地說;“不是你想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