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長河回家,剛進院子看見屋子裡透出的燈光。他愣了一下,慢步走進房子裡,秦貝貝在廚房裡忙活。他身子躲在門後,隻露出臉。 “快進來,嘗嘗!”秦貝貝眼神裡洋溢著溫柔,“等你半天了,怎麼才回來。” “你回來就好,像做飯這種事情,我來做就行。” “你不說過嘛,和男人比,女人活得更長,身體也更好,我得學會照顧你呀!” “是啊。無論愛得多深,最後都隻剩下一個人麵對。你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呀。” 其實,餐桌上隻是一盤西紅柿炒雞蛋。崔長河夾了一點送到嘴裡,舌頭還沒有嘗到菜,秦貝貝就急著問,咋樣,咋樣? 崔長河笑著說:“好吃得超出想象。” “真的?”秦貝貝一臉滿足。 “真的不錯。就是下次,別放這麼多的糖。” “我知道,第一次做飯,手忙腳亂的,糖罐子翻在鍋裡了。” 短暫的歡樂難掩崔長河的心事重重,雖然兩個人還是笑著一言一語的交談,每句話卻都是簡短的句子,像是兩個剛剛認識的人,既想聊幾句避免尷尬,又不想敞開心扉。 “我想去出走走,咱們,太長時間還沒有一起出去玩過呢。” “我哪裡都去不了啊。現在……現在我不能離開譚州的。” “寧河也不能去嗎?” “你想去寧河?”似乎有什麼心事觸動了崔長河,他眼睛閃亮,盯著秦貝貝。 “你如果回去的話,我陪你。” 第二天早上,崔長河開車,帶著秦貝貝,剛剛出了譚州的市區,一輛警車就跟了上來。警車超了崔長河的車,打了雙閃,示意崔長河停車。 李劍霜從警車上下來。崔長河看了一眼身旁的秦貝貝,調轉了車,又開向市區。 電話響了,張進,“回來,局領導來了,要開案情分析會。” “我師父?” “比你師父官大,市局的。” 名義上是案件分析會,幾乎沒容得李劍霜說話,都是局領導在講話。總的說來一個意思,盡快結案,能證實崔長河犯罪,就向檢察院提交證據,沒有辦法證明崔長河的嫌疑,就停止調查。 局領導把意思說透了,會議室裡幾乎鴉雀無聲,除了張進時不時地咳一下。 牛少武打破了沉默,“劍霜,你們這些偵查員最近的工作,領導還是肯定的,隻是這個案子時間太久了,現在來看社會影響也不算大了,如果我們辦不成鐵案,反而會在社會上產生諸多的負麵影響。” “這就是最後期限了?如果拿不出有力證據,那麼……我們就必須……” “必須停止調查。期限嘛,也不必這麼緊,是不是?”牛少武看著局領導,示意他來表態。 “就按照老牛的意思,給你們一周的時間,整理材料。”局領導拍了板。 牛少武等人起身歡送領導,回來坐下繼續開會。 牛少武敲著桌子。“李劍霜,你就是爛泥扶不上墻。我上一次來,怎麼叮囑你的,拖拖拉拉這麼長時間,關鍵的問題你解決了嗎?秦貝貝作為受害者,她必須要指認崔長河,這個案子才能成立。還有直接證據,你們手裡有嗎?比如直接證明,那段時間崔長河根本沒有回寧河。” “都有……有點困難。現在秦貝貝鐵了心要保護崔長河。”李劍霜第一次覺得和牛少武說話如此心虛。 “老牛,年輕人要多幫助嗎?別那麼大火氣。”張進說。 “你有辦法?”牛少武問。 “我覺得必須讓他們見見麵。”張進說。 “誰?打什麼啞謎。”牛少武緊皺著眉頭。 “對呀,我怎麼沒有想到。可是老魏的情緒狀態非常不好,怎麼才能保證秦貝貝的安全呢?”李劍霜說。 “沒法保證當事人的安全,你的警察別乾了。”牛少武也明白了他們的啞謎,這樣說表示自己同意。 李劍霜給朱占琴打電話,嘻嘻哈哈,噓寒問暖,旁敲側擊,就是不往正題上說。 “你要急死你姐!有什麼需要我做的,你就痛快點。不說,我就掛電話了。” “就是想姐了嘛。” “謊話。你就算想我,你現在有空給我打電話嗎?說吧,需要我做什麼?” “當保鏢。” “虧你想得出來。過去腰裡有槍,刑警隊都沒讓我在前麵沖鋒,現在,我的武器就是鍋碗瓢盆,你真心疼我。我聽聽什麼樣的人需要我來保護?” “秦貝貝。” “她?” “我想讓她去見見老魏。你帶她去見,兩個女人不會太刺激老魏,就算他發瘋,朱姐的身手製服這老頭也沒問題。我或者小田都不合適,秦貝貝最信任的是姐,你陪著她,更容易共情。如果真打起來,我和小田都手重,一下控住不好,老魏指定殘了。” 李劍霜和田誌勇待在辦公室,等消息。 “我覺得我很卑鄙。”李劍霜盯著墻上的鐘。“你說,不論秦貝貝會不會去見老魏,下一步我都要去麵對長河的父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找他們要證據,或者讓他們當證人。崔長河有沒有回過寧河,隻有他們最清楚了。其實,我挺怕的,上次回去,我都走到他家門口了,沒敢進去。” “哥,他們說謊話怎麼辦?” “他們可能沉默,但不會說謊。至少在我心中,崔叔叔不會。哎,再怎麼逃避,終於還躲不過去了” 門推開,秦貝貝和朱占琴走進來。 李劍霜趕緊起身迎接,但是表情僵硬,他不知道一個什麼樣的表情合適,太嚴肅不好,笑也不好。“哎呀,貝貝。” “李警官,我可以去見見他,但是我覺得沒有什麼意義。” “朱姐把所有的情況都和你說了嗎?” “說了。” “你一直覺得我們在說謊?” “不是嗎?你也是他的朋友,你說,他可能會是壞人,但會是禽獸嗎?你們想盡辦法,騙我指認他是罪犯,我今天來就是看看,你們還有沒有底線。” “那也是一個花季少女,我們無法還原案件的原貌,但是,相同的作案手法,案發現場遺留的藥瓶、指紋,都指向崔長河。你應該記憶猶新吧,那種感覺,求生不能,就死不得。女孩叫小敏,她是自殺的,我一直想利用這個案件,能讓崔長河把實話說出來。小敏的案子已經超過了追訴時效,就算崔長河是嫌疑人,他完全可以逍遙法外了。你是關鍵,如果想要將傷害小敏的人繩之以法,隻能你來指認嫌疑人。你可以原諒他,但沒有權力替別人原諒他。” 秦貝貝怔怔地看著李劍霜,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